第14章 巫远山绝处逢生
转眼就到腊月十三了,离去弄江湖说书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只剩一日有余。
思量再三,巫远山还是决定下山去。
毕竟,视听居这一屋的老小需要他赚钱养活。
眼下又正值寒冬腊月,免不了要置防寒的冬衣,所有人置办下来,可不是笔小数目。
午时刚过,视听居正厅。
巫溪习和安乐渊早已在等候巫远山。
“渊嬷嬷,你有没有觉得爷爷这次归来时和以往几次相比,很不一样。”
憋了几日,巫溪习总算问了出来。
“小娃娃不要管大人的事,好好学好你的技艺,日后随爷爷下山说书才是正事。”
安乐鱼明显是知道内情,但不想说明,以免给巫溪习徒增烦恼。
“哪里小娃娃了,习儿都十七了!”
“是是是,咱习儿可是小大人了呢。”
闻声望去,巫远山正满眼笑意地向二人走来。
“爷爷还是要去吗?”
说话间巫溪习已经小跑到巫远山跟前,紧握着巫远山的左手手臂。
“习儿放心,爷爷是谁啊,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说这话时,巫远山轻轻地拍着孙女紧握自己的双手,从言语间看来,他是明白巫溪习的担忧的。
“屋主放心,我定会好生照料习儿。”
望着眼前这亲情洋溢的温馨场景,安乐渊又一次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已故的孙儿。
“阿渊做事一向牢靠,这次下山,我再去找找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听婉儿说他曾在南市露过面。”
想起自己那不着调儿子,巫远山就气不打一处来,就是生来要债的。
“那阿爷定要将爹爹带回来!”
虽说自幼跟着爷爷长大,自己有个父亲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巫溪习还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存有期待的。
“好~安嬷嬷今天给咱习儿梳的这个发髻很是好看呢!”
巫远山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端详着跟前的孙女。
“那是,安嬷嬷说这可是她们那里流行的样式呢!”
今日,安乐渊给巫溪习梳的是明代的牡丹头,此种发髻当时在苏州一带较为流行。
尤侗曾写诗描述到“闻说江南高一尺,六宫争学牡丹头”。
“好,时候也不早了,我得下山去了,阿渊这巫远山众人就暂且交给你了。”
“山主放心。”
经过日夜兼程,巫远山总算来到了南市。
“嗞~”
随着半掩着的门缓缓打开,牵着黑马的巫远山进了小院。
“义父你还是来了。”
说话间年婉满是无奈。
“为父要是再不来,你那棚里的鸡怕是煮出来都嚼不动了。”
刚进门,巫远山就数了鸡棚里的鸡,数量还和上次的一样,便如此打趣道。
“哈~义父快去屋内烤烤火,我生了炭盆。”
说话间,年婉已经小跑上前接过了巫远山手里牵着的马绳。
进了屋,巫远山就自顾自在炭盆边坐了下来。
炭盆上还架着炉子,炉子里温着牛骨汤,炭盆旁边的小桌上是清洗好的碗具,一个小碟里放满了葱花。
看样子,年婉八成还是晓得这倔老头今晚会来的。
“呐~,快喝碗牛骨汤暖暖身子。”
说话间,年婉将盛好的牛骨汤递到了巫远山跟前。
炭盆边坐着的巫远山早已缩作一团,双手不停地在炭盆头上翻着面。
“路上那么冷,也不晓得骑慢点,多喝些,暖暖身子。”
望着冷到蜷缩起来的巫远山,年婉当真是又气又想笑。
“这啰嗦劲倒是越发地像阿渊了。”
“渊姨身体可好,习儿可还乖?”
“阿渊那身体你还担心她,她不担心你就不错了,她那身体再活个五百年都比你硬朗!习儿嘛,就那样,成天欢喜进欢喜出的,活脱脱一个小兔子!”
“女娃娃欢脱些好。”
……
屋内的二人就像寻常父女一样聊着家常,一直到子时才话罢。
“盯好明天的弄江湖,换个人去,切莫再跟丢了,实在不行就先将人抓回来!”
欧阳府内。
欧阳清如此交代着一旁的张增,满眼杀伐之气。
“是~昨天我已去挑了得力的人,这次绝不会跟丢。”
“嗯~有情况马上汇报。”
话罢,欧阳清风就自顾自地站起了身,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毕竟他的续命血须得一月一饮,不可间断。
“哦?那女娃娃呢,今儿怎是你来取?”
地牢里的男人虽说整日一个人被关在这地牢,只有饭点才见活人,但他的意识还是清楚的,按着吃食的次数,还是可以估摸个大概时间的。
况且,他还是记得欧阳清风那日领那小丫头来时说的话的。
其实,那日欧阳清风之所以那样安排,也不是真的要将这取血的差事交给欧阳航。
这差事他是交给旁的任何人都不会放心的。而是想试试欧阳航会不会依他吩咐,能不能担起去勿扰屋寻得能异人踪迹的重任。
“小娃娃做事还是不稳,老朋友还是亲自伺候较为妥帖。”
说话间欧阳清风已经拾起了桌上的匕首,撸起了一旁男人的衣袖。
“哼~假仁假义!”
望着欧阳清风稳稳端着的玉碗,男人满脸不屑。
“是~你说得对,那又怎样?”
说话间欧阳清风满脸轻蔑,不停地晃动着刚刚接到玩里的鲜血。
“呸!”
声落,男人的一口老痰就精准地吐到了欧阳清风的脸上。
此番情状下,欧阳清风倒也不怒,而是自顾自地说到“你这血量是一次不如一次了,我生意都跟着不景气起来。不过你放心,不出三月,就会有人来陪你了。”
“陪我?什么意思!”
听完欧阳清风的话,男人顿感不妙,连忙追问。
而欧阳清风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大笑着出了门。
“狗贼~”
男人的这一声大骂倒是让欧阳清风笑得越发大声了。
腊月十五,弄江湖内听客云集,都是来听巫远山说书的。
此刻的巫远山虽然心惊肉跳,但还是从容不迫地说着书。
“好,好!”
在一片叫好声中,巫远山结束了他的说书,这次他没有急忙收起东西就往外走,而是慢悠悠地收着东西,仔细地打量着听客,待众人散去,他才走出了弄江湖的大门。
张增这次安排的人确实不错,巫远山都被跟了两个路口,还是没有发现被盯上了。
感觉没有人在跟着自己,巫远山心里直犯嘀咕“这当真不像他欧阳老儿的作风,得小心些。”
于是,再一次放慢了脚步。
“让一让,让一让,巡捕房抓人!”
随着一阵大喊,只见一群巡捕房的人在一个女人的带领下追着一个乞丐模样的男人在满大街跑。
“啪!”
随着一声响动,硬生生被撞倒在地的巫远山已被路边茶棚的遮阳布盖在下面动弹不得。
“义父。”
不等巫远山缓过神来,突然出现的年婉已经将其拉起,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这乱作一团的人群中。
暗处紧跟着巫远山刚准备动手的男人,望着眼前这混乱的景象,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又跟丢了,废物,都是废物!”
欧阳府内,听完眼前人的汇报,欧阳清风气得青筋暴起。
“本来都要捉住巫远山了,突然冒出来了一群巡捕房的人,那巷口本来就小,瞬间就乱作一团。”
“又是巡捕房!”
说话间,欧阳清风手里的茶杯已经碎成了几块,掌心往外冒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