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走过的路
“不错。”孤辰笑着对雷吉点头。
古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道：“你早知道这种结果？”
离鸾也扭头看向孤辰，眼中带着同样的询问意味。
“哎呀，”孤辰随意摆了摆手，眼含深意的说道：“你们忘了，吉吉可不仅仅有荒古雷霆，他还有另一种雷霆啊。”
哦？
离鸾若有所思的看着孤辰，几秒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不错，除了自己一族特有的荒古雷霆，雷吉还有你给的天劫雷霆。”
“天劫雷霆？就是那种紫色雷霆？”古幽连忙捂住樱唇。
她才想起自己以往欺负雷吉时，见到后者施展过一种紫色雷霆，她记得，最初雷吉只有一种黑色雷霆，并无紫色雷霆。
孤辰点头轻笑：“吉吉体内蕴含两种雷霆，荒古雷霆和天劫雷霆相互吞噬、相互促进，雷霆早已蜕变，再加上本少爷亲自为他炼制的荒古雷矛，要是这都不能轻松胜过一个气血大亏的楝魏，那他干脆拿豆腐自己撞死算了。”
说完，孤辰看着陷入顿悟的胖胖少年，心中略有感慨，感慨中还带有一点欣慰。心想：“如此一来，就算我走了，以后也没人再能那么轻易的欺负他了。”
“为何你自己不杀掉楝魏？”离鸾的声音打破孤辰沉思。
孤辰没多想，直接回道：“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吉吉，他被一群顶级妖族的天赋传人凌辱，其中就有楝魏。那时我就看出楝魏是吉吉的心魔，所以，楝魏只能被吉吉解决。”
是啊，若心魔不除，日后就算雷吉还能有所精进，但是如果遇到真正的大境界壁垒，依然迈不过去，所以这关只能他自己过。
念及此处，古幽和离鸾看了一眼身前的肥胖背影，眼底多了一抹心疼之色。
若孤辰不说，她们绝不会知道，平时笑的没心没肺的憨傻雷吉，会有一段如此凄凉的往事。或许，就连孤辰方才说的，也只是雷吉活到现在为止经历过的所有苦难的九牛一毛。
……
……
妖海密林后方。
数十道天堑彼此间隔，道道天堑，宛如天地间自然形成的深渊，截断了许多处高大山脉与平原、高原。
根据兽疆划分，每两天堑之间所围地域是一处妖域。在兽疆核心未沦陷之前，妖域原本共有数十，可是自从兽疆核心陷落，无数妖族后撤，导致今日妖域仅余十一片。
而那些没被包含在十一片妖域的地方，都已变成生命禁区。乾坤阁阁主联合五大妖祖，设下层层禁制，这才将那诡异生物与外界彻底隔绝，阻绝妖族的生存空间继续被侵蚀。
第九妖域的某片山脉，一道咆哮声在某一刻响彻天际，引来无数妖族遥遥观望。
所有妖族都知道，那是虚炎毒蛛一族的领地，方圆百里严禁任何异族进入。
随着咆哮声不断，越来越多的妖族都对虚炎毒蛛一族感到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虚炎毒蛛一族强者如此震怒。
此时的虚炎毒蛛一族，内部早已翻天。
数之不尽的巨大狰狞蜘蛛趴伏在地上，体型大一点的如小山般，无一不是散发合道境、炼虚境气息，更有一些小蜘蛛蜷缩成一团，由一根透明蛛丝悬在空中，丝毫不敢动弹。
“谁？究竟是谁？好胆，竟敢杀我族少主。”
“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我要让他体会到什么是最极致的痛苦，我要让他，永生为奴！”
……
……
从战斗密室出来后，孤辰跟离鸾三人说了声自己要随处走走，随后，直接背负双手大步离去。
孤辰神念不弱，他能察觉到，一路上有无数目光扫视自己，这还只是表面上自己能感知到的，暗地里却是不知还有多少合道境、飞升境大能将神念锁定自己。
“战斗密室分布在镇妖关四方与中央，他从北城战斗密室出来，为何一路向南？”
“这小子……，当真奇怪啊，走那么久才走到内城，为何不直接用传送阵？”
“他还在走，那家伙怎得这么有闲心思？”
“唉，这年头的小辈看不明白了，大好时光不去修炼，到处走动干甚？”
“哼，老道还以为他是要干什么呢，原来只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随处瞎逛。”
“耽误我修炼时间。”
“不对，这地方……，辰阁？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是了，我好像记得，那小子正是因为辰阁的缘故跟某些大势力后辈交恶，好像还废了一个大族嫡系。”
孤辰站在距辰阁不远处的街道上。
辰阁内，一个面色红润的老头儿正用扫把打扫卫生，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虽是七老八十的年纪，但身体依然像四五十岁的大爷，寒冬时节还弄的满头大汗。
那位老人，正是孙天符。
在孤辰的帮助下，孙天符已重塑灵脉，再次踏入修行，只是因年龄与骨龄的缘故，余生怕是无望修回还虚境界。不过有了一点修为，照顾自己倒是轻松，闲暇时间还能炼制一点灵器补贴家用。
再加上孤辰买下辰阁所用的灵石，完全足够孙老头和孙行真维持日常生活。爷孙俩人的生活虽然平平淡淡，但却充满安宁，这种安宁正是孤辰梦寐以求的。
人群流淌，孤辰消失在茫茫人海。这一走，不知是多久。
“嗯？”
孙天符老人仿佛感应到什么，先是朝前门扫了一眼，随后扭头看向后院，对正在打坐修炼的孙子笑了笑，道：“行真，你去外头看看是不是有客人来，爷爷要打扫卫生，走不开。”
“好。”
孙行真应了一声，旋即小手朝地面一拍，唰的一下，小小身躯跳到半空，一个后空翻便来到五米开外，完美落在屋檐下。
书院童院倒也有能力，短短十几日，就将孙行真从化气境初期培养到化气境六层，只差一点就能赶上孤辰目前境界。
孙行真几步来到阁外，放眼望去，街道上人山人海。他的眼中带着希冀，想觅得一道熟悉身影，可是看了好一会儿，孙行真嘟囔着嘴，又回到辰阁。
“爷爷，没客人啊。”
爷俩儿不知道，就在几息前，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少年静静看了他们好一会儿，然后悄然离开。
几分钟后，一个身材瘦小的小乞丐走到辰阁门口，怯生生站在那儿，根本不敢走入阁内。
对于她这种人，哪怕最普通的住宅，都是一种不敢想的奢望，令她心生自卑。
孙老头诧异的扫了一眼小乞丐，随后几步来到这位衣衫破烂的小女孩儿面前，蹲下身子，拍了拍小女孩儿的头，也不怕后者身上有多肮脏，笑着问道：“是饿了吗？”
“嗯。”小乞丐重重点头，一双大眼睛天真无邪，仿佛最纯净的水晶。
可是下一秒，女孩儿连连摇头，摊开手掌，将一个黑色戒指递给孙天符，声音颤抖的说道：“这是，是一个大哥哥让我给你的，说，说里面有东西给你们。”
孙天符没有怀疑，一个小女孩儿而已，还不会对他起什么歹意，况且这里是镇妖关。没有过多思索，他接过戒指就直接将神念探入其中，下一刻，张大嘴巴。
储物戒内，有堆成山的下品灵石和中品灵石，还有各种类型的符箓、灵器以及灵丹，这些东西，都对孙行真的修炼有用，除了这些，储物戒内还有很多储灵盒。
孙天符一个意念过去，上万储灵盒同时打开，看不过来的灵萃和各种灵材闪动流光，静静躺在盒子里。
灵萃能辅助孙行真稳固化气境修为，并且不断扩充底蕴，至于灵材，则能助他钻研炼器一道。
连忙戴上戒指，孙天符老人心中已然明了，急忙抓住女孩儿肩膀，问道：“你可知那人在哪儿？”
女孩儿被孙天符的声音吓到，眼中顿时浮出一层水雾，结结巴巴的回道：“不，不知道，他，那个人给了我这个就离开了。”
“离开了啊。”
孙天符老人重重叹了一息，眼神恍惚。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脸上多了一抹笑容，看着小女孩儿，“你家里人呢？”
“我，我是孤儿。”小女孩儿低头盯着石板。
“那你可愿当我的孙女？和我们爷俩儿一起生活？”
听到这句话，小女孩儿身子明显一颤。
哒！
眼泪顺着女孩儿的脸庞滴落，她小心翼翼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孙天符的眼睛，那是一双何等温柔的眼睛？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吗？”
“傻孩子，你当然可以啊，”孙天符抹去小女孩儿的眼泪，“从现在开始，你跟我们一起，姓孙，就叫……，孙灵灵，怎么样？”
“嗯！”小女孩儿终于破涕为笑，用力点头。许多人虽非野草，却活的如野草般随风飘摇，更多的人虽为野草，却也能拥有一片温暖山岗，为他们遮风挡雨。
“走喽，灵灵，爷爷先带你认识一下哥哥，然后咱们洗的干干净净，吃的饱饱的。”
一缕晨曦折射在街道上的青石板上，照见一位背影稍显佝偻的老人，后者毫不避讳小乞丐身上的脏，抱着她，一同走进那个温暖的家。
……
……
离开辰阁，孤辰按照原路返回，依然用的是双脚走路，花了好久才来到北城早市。这一举动，令更多人心中郁闷。
“妈的，这小家伙是疯了吧？闲得慌，走这么远。”
“唉，耽误我至少两个时辰修炼，罢了罢了，不看了，真他妈糟心。”
“这浑犊子，脑子里净是些千奇百怪的想法，也不知道师出何门。”
“能培养出这么一个奇葩妖孽，我猜，他的师门怕是也要被闹翻天了。”
然而孤辰可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想法，他笑着跟一位位摊贩打招呼，走到哪儿，招呼声就打到哪儿。
“哟，齐大叔，还没收摊呢？”
“马婶儿，酱牛肉有的没有啦？啥？没有啦？这都没到中午呢，怎么卖的这么快？”
“李哥，辣椒小炒肉能来一盘不？”
“刚好新到了二荆条啊？那就……，一盘辣椒小炒肉、辣椒炒猪肝、辣椒炒腊肉、剁椒鱼头，嗯，再来壶茶。”
一条街都是早市，也是北城烟火气最重的地方。然而已近晌午，早市摊贩依然没退，反而摆上了炒菜类的食谱供顾客挑选。
孤辰自来熟的气质以及后天练就的嘴甜，早已让他和这里的摊贩搭上关系。
哪种蔬菜瓜果最新鲜、什么东西好吃、各种小道消息，只消孤辰在这里一问，他立刻就会得到最准确的答案。
很快，四菜一茶一桶饭上桌，孤辰稍一品尝，眼前一亮，随后点头不已，这味道还是原先的味道。
“牧哥儿，你先前在那台上打的时候冷不？”隔壁摊的马婶儿忽然探头过来。
因为雷吉经常称呼孤辰为牧哥，所以渐渐的，一整条街的摊贩都习惯了孤辰的这个叫法，也称呼他为牧哥。不过，很多年长于孤辰的人都习惯在牧哥后面加个“儿”字，寓意小哥儿，显得更加亲近。
“不冷嘞，雪蚕丝制成的衣服保暖的很。”孤辰咽了一口大米饭，笑着一一回应。
这些人是凡人，也是孤辰的熟人，所以没任何人对孤辰另眼高看。或许人间最挥之不去的，往往是过往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