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靳安不由分说走掉,害得单海澜都没办法哭,眼巴巴看着那道颀长身影消失在黑夜里,竟然品出一丝遗憾和落寞。
不过,他口袋里已经有几颗小珍珠了,自从知道自己哭珍珠的技能还在,他就习惯穿深色厚衣服出门,这会儿珍珠藏在衣兜里,兜口再扣上纽扣,外面根本不知道小珍珠的存在。
既然有收获,他也没拘泥,转身情绪又变好。
姜一斐已经不想问他为什么变脸变得这么快,实话说,今晚单海澜的表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魔幻。
姜姜要静静。
安抚了单海澜几句,他听到单海澜又想去走走,他猜测大抵是为了缓解心情……吧,就默默陪着他走。
其实单海澜是抱着侥幸心理,在附近逛一圈,想着会不会再见到靳安那两人。
结果并没有看到,靳安的车也没看到,他遗憾地把这事儿归根于没缘分,黯然神伤回家去。
而这时,老早已经到家的靳安,发现单海澜竟然没回来,还好久好久都没回来,他心情十分暴躁且微妙。
所以这个家伙,说的是真的?
真的下定决心退婚了,只是因为放不下,才采取这么激……进的方式吗?
靳安端着咖啡杯,有一口没一口喝着,脸上脸色快比咖啡还要黑。
老罗和佣人们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老罗眼看着第三杯咖啡都快见底,生怕他今晚睡不着,顶着压力开口:“靳总,您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老罗能替您分忧么?”
靳安手一顿,握着咖啡杯杯沿的手,关节泛白。
烦心的事……
操。等一下,现在是在为单海澜的事情烦心吗?
靳安眉角一抽。
咖啡杯应声放下。
“没事。”
他站起来,面色阴郁:“没烦什么。”
却不料话音刚落,别墅门“嘀”的一声被打开。单海澜走过玄关进来,看到靳安竟然在,愣了一下。
然后懒懒抬手打了个招呼:“嗨。”
靳安:又嗨?
老罗:又一天,回来得比靳总还要晚。
靳安本来想要去书房办公的,看到单海澜回来,不知何故杵在原地没能动。
蹙着锋利长眉:“好玩么?”
单海澜花了好一段时间去分辨他这句“好玩么”指的到底是在公园说的那番话“好玩么”,还是单纯问他今天在外面好玩么。
想了半天,分辨不出来,他选择折中:“就都还行吧。”
靳安:“……”
“就都”。
老罗见气氛剑拔弩张,及时迎向单海澜:“单先生,外衣脱下来,交给老罗送洗吧。”
单海澜马上捂住自己衣服,也捂住自己口袋,一脸警惕:“干什么?不用,别碰它。”
老罗原地一怔,被他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
靳安一看,也眯起眼睛:在藏什么?
……口袋里有东西?
单海澜很快意识到自己举动过激,连忙又放下手,竭力冷静:“我自己来,不用管我,你就照顾好你们靳总就可以了。”
老罗又诧异了一瞬:“你们”靳总……
单先生最近真的……
靳安听着那生分无比的称呼,他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单海澜再也不喊自己名字了。
以前是“阿靳”,被自己明令禁止后,委委屈屈改为“靳安”。
每次喊自己名字,还黏黏腻腻,柔柔弱弱,那刻意放慢放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关系特殊的语气,曾几何时让靳安极度厌烦。
然而现在,单海澜再也不会这么喊了。
他会喊自己“喂”“靳总”和“您”,甚至连喊也不喊,直接说话。唯一一次喊自己名字,是在今天晚上,几个小时以前,他让自己有本事对他再狠点。
他说他“长痛不如短痛”,说要早点死心,说要等彻底死心之后,和自己退婚。
他说他要退婚。
靳安像听到天大笑话似的,内心冷笑一声。
然而看到单海澜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就绕过自己往楼上走,他又攥起了手,阴鸷地盯着单海澜的举动。
直到单海澜上了楼,真要头也不回就进房,靳安才止不住喊了声:“喂。”
单海澜门前一顿,回过头来,疑惑地指指自己鼻子:“喊我?”
靳安咬了咬牙。
单海澜那毫无惊喜、毫不激动的表情,让他心情复杂。
靳安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没事。”
单海澜头上缓缓升起三个问号:?
搞毛?
不确定地问了句:“真的?”
靳安:“你在期待什么吗?”
单海澜:???
“卧槽,你指不定脑子有什么疾病?”
靳安:???
老罗及众人:???
单海澜搞不明白这个男人,太绝了,怎么说话和脑回路都奇奇怪怪的。
见他好像真的没什么要说,单海澜没再吭声,进门关门。
靳安就这样被晾在楼下。
有一瞬间,楼下整层楼,都好似凝上冰霜,靳安的表情让一众佣人们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铃声响起,打破楼下的死寂。
老罗匆匆忙忙跑去接电话,听了对方几句话后,老罗把话筒递向靳安:“靳总,您的电话,是老爷。”
靳安蹙了蹙眉,瞥了一眼话筒,走过去接上。
靳宏康的声音立马传来:“你怎么回事,打你电话你不接?”
靳安声音很沉,语气不善:“有话直说。”
靳宏康:“你就这么和你爸说话?”
“没事我挂了。”
“……等一下!”靳宏康十分没好气,只好直说,“三天后,我们靳家受邀参加白氏集团的联谊晚会,说是晚会,其实就是商业洽谈,你和澜澜准备一下。”
靳安蹙眉:“和单海澜?”
靳宏康:“澜澜和你有婚约,已经是靳氏集团的一份子了。现在其他集团除了关注靳氏发展,也关注你这个新掌舵人的婚姻幸福,你就算和澜澜有矛盾、不对付,但在外人眼里,你们必须是感情不错的两口子,再不济,也得是没有矛盾、没有舆论把柄的两个人,你当然得带着他去!”
靳安烦不胜烦:又来,又来。
面子功夫比什么都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想拒绝。
然而余光瞥见单海澜的卧室,他莫名顿了顿。
就在这时,靳宏康犹豫的声音也传来:“不过……”他琢磨了几秒才继续,“不过最近澜澜的状态还好么?”
靳安从单海澜的房门收回目光,不解地问:“什么状态?”
“他,他之前不是,有点精神失常的样子?”靳宏康语带担忧,“那他最近怎么样了?还是莫名其妙又哭又笑么?如果还是那样子的话,嗯……他或许就不适合参加宴会……”
靳安冷笑一声:“现在他又不是靳氏的一份子了?”
“嘶,哎呀,你这小子怎么?”靳宏康气极,“我都说了,现在集团正处于上升期,一切事情都应该以集团为主,其他让道。”
“澜澜当然是我们靳家的一份子不错啊,但他要是——对吧,要是精神上出了什么毛病,外界不就看出来你倆感情不和,还看出来你欺负虐待他了?不就又有舆论打压了?!”
“我说你也是,真的,我必须要再教训你一下!我们当初说了,让你先老实娶了单海澜,其他的事,哪怕你瞒着他在外面拈花惹草,和毕家那个小子搞什么,我们谁会管你?谁会揭发你?嗯?谁会妨碍你啊!”
靳安头痛地揉了揉鼻梁,心情烦闷郁卒。
又说教了……
还搞这么多歪门邪道。
和单海澜订婚这件事,一开始就不是他本意,甚至签订订婚协议的时候,他本人都不知道,是他的父母设计自己签字的。
之后得知单海澜为了这份协议倾家荡产支持靳氏,他想反悔已晚了,想把人赶走也晚了。更关键是那两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当着自己的面哭天抢地、以死相逼,他也没办法把事情做绝,这才把主意打到单海澜身上,想通过各种方式逼他死心,逼他主动退婚,然后他对靳氏付出的这一切,自己也不介意如数奉还。
结果单海澜又死活不愿意。
靳安听到靳宏康还有继续叨叨下去的趋势,心里的火气愈发旺盛。
想拒绝,想翻脸,想挂电话,可是他知道他的爹妈什么性格,到时候他们必定还会亲自上门,继续未完成的“说教”。
靳安深吸一口气,又看向单海澜的房间。
那里已经持续大门紧闭的状态好些日子,自从单海澜态度发生变化,他这个房门也不再向人开启。
他听说单海澜甚至吩咐了佣人,没有允许绝对不能进他的房间,这种事情要换做以前……
靳安眸光沉了沉,又又又一次想到今晚单海澜的话。
要狠下心来,彻底和自己断绝关系是吗?
……好啊。
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种能耐。
他没等靳宏康说完,就打断靳宏康的话:“好了,闭嘴吧,单海澜没事,我会带他过去。”
靳宏康话语一顿,不可置信问:“你说什么?”
靳安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内心的火气沉声道:“我说,单海澜没事。三天后的晚会,我,会,带,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