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将这个国度予你
洛斯达尔的声音中正平和，身上古朴的气息仿佛一名温和的学者，在会见贵客。
如果能忽视他才是上门拜访的客人的话，这般从容的主人姿态着实叫人惊讶。
或许是终于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刻，面对传奇上门，艾德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
据他所知，人类领域的传奇数量并不算多，而在萨塔罗，这般存在目前共有两位。
除了晨曦教会协助人类驻守边疆的神铸骑士外，就只有眼前的男人了。
他换了一个稍微正式一点的坐姿：“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能敲门就更好了。”
黑发赤瞳的少年，仔细注视着面前这位瑟兰最顶级的存在。
“啊，抱歉抱歉，太久没用魔力化身了，有点不习惯。”
明明都是第一次见面，此刻两人却如相识已久的老友般，亲切的交流着。
“洛斯达尔伏斯洛达。我的名字”，男人缓缓开口，同时看向了旁边的伊薇。
“小莎娜，你去阿道夫那，跟他们说一声。”
看了一眼场中紧张不已的小鸟儿，洛斯达尔对她说道。
闻言，伊薇先是看了一眼艾德，见他点头后，开始往外走去。
“艾德，厄尔加斯”，艾德点点头，同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形的怪物，就这么在小小的客厅互道身份。
面对两名真正超脱与人类这般身份存在的恐怖存在，哪怕是将自身生命层次都进行极致升华的大魔导士，却也不过如猫咪般弱小可爱。
伊薇虽然想要留下来，但她知道就算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大魔导士与真正的传奇存在，两者间有着宛若天渊的差距。
等到伊薇离开，这里就剩下了艾德与洛斯达尔。
“阁下与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洛斯达尔位于艾德对面，他仔细打量着对面，面容清秀的少年，发出感叹。
“若是虚空都是如阁下这般友善的混沌之灵，想来瑟兰也能安定不少吧。”
男人一开始，便聊起虚空之外，让艾德稍微有些意外。
艾德本以为，洛斯达尔会急着确认他的态度。
但洛斯达尔似乎并没有这个意向，反而聊起了虚空的话题。
“虚空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神秘。”
“一个黑暗，枯燥，充满无趣的地方。”
艾德摇摇头，看的出来，瑟兰对于虚空确实了解不多。
“看的出来，阁下对这世间并无恶意。”
洛斯达尔由魔力投影而成的淡蓝瞳孔中，倒映出对面清秀少年的容貌。
他看上去与寻常十几岁的少年相仿，但眼中却没有少年人的张扬肆意，那双赤红的眼眸中透出明亮的色彩。
并没有虚空之灵的混沌疯狂，反而如同风暴旋涡的中央，有着难以言喻的宁静祥和。
明明持有着如此狂暴，仿佛血火交融的恐怖威能，但最终却保持了出人意料的平和。
该说这才是真正的奇迹吗？
哪怕在来之前就有所想象，但洛斯达尔依旧无法理解，眼前的存在到底是如何维持自身这一份本质。
“我与它们不一样，大公或许不知，我本就是瑟兰生灵，只是机缘巧合才变成如今这般。”
“哦？”
看的出来，洛斯达尔对于艾德的回答颇为震惊。
“我可以理解为，您并不是虚空自然诞生的灵智吗？”
洛斯达尔远在千万里之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这样就能更加仔细的分别艾德话语中的含义。
“我并非虚空之灵。虚空也没有智慧生物。”
“另外，要让大公失望了，混沌之灵并不是拥有理智的存在，所谓的混沌之灵不过是一群盲目痴愚的恐怖怪物。”
艾德简单的解释着，也不管洛斯达尔会不会相信，他只是将自身被混沌信徒献祭的经历讲述出来，并反问道。
“既然帝国早就知道我，那铃叶镇的事，你们也知晓吧。”
艾德微微眯起双眼，脑海中闪过自己的家乡，位于萨塔罗边远之处的祥和小镇。
“发生这种事情，是我们的过失。”
男人的语气不自觉的低落下来，关乎艾德的详细情报，自然早就被洛斯达尔所熟知，他当然明白艾德在说什么。
对于混沌信徒献祭了整片村落的事情，洛斯达尔并没有否认，他直接承认了下来，是帝国监察不力，才导致这般惨剧。
与此同时，他似乎真的在为少年的家乡感到悲痛，并为此向艾德致歉。
可少年又能说什么呢？
去质问萨塔罗为何没有及时赶到，那么多强大的魔导士为何总在事后才抵达？
这种事情本就没有意义，或者说，谁都知道因为什么，只是无力去改变而已。
萨塔罗是很强大，却也依然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这就是现实本身罢了。
但，此刻艾德微微直起身子，盯着面前的男人。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补偿我呢？”
这一刻的少年，眼中放出微微的猩红之色，无限遥远的虚空之外，恐怖狰狞的魔神缓缓转动着身躯，向着瑟兰探出无数的肢足。
大片混沌被撕碎，露出漆黑的虚空，周边察觉到此般动静的混沌之灵，纷纷远离这尊恐怖的魔神。
这些天，几乎所有靠近瑟兰的混沌之灵都遭到过艾德的驱逐，此刻哪怕是没有半点脑子的混沌之灵，也开始纷纷远离这个莫名其妙变得危险起来的同伴。
此刻的少年，身上散发出极致的危机感，哪怕只是由投影而成的身躯，洛斯达尔也感到了一股直指心间的恐怖。
这就是真正的混沌之灵，哪怕一具化身，也拥有威胁传奇的力量。
但洛斯达尔却仿佛感受不到艾德的敌意，他仍旧平淡的坐在少年对面，似乎他面前的并非是什么恐怖的混沌邪神，而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事实上，艾德确实是在虚张声势，他对于萨塔罗，并没有什么怨恨。
早在艾德的家乡铃叶镇被献祭的前一天，帝国驻守在铃叶镇周边的魔导士，已经先一步死亡，哪怕是艾德也无法去指责萨塔罗任何事情。
“您想要什么补偿呢？”
洛斯达尔好似真的在与少年商谈，“名誉，地位，权势，还是财富？又或者是生灵？”
男人看着艾德，向他询问。
但这些东西，对艾德又有什么用呢？
现场的氛围似乎开始从一开始的随和慢慢转化为严肃，就在让人忍不住怀疑，下一刻这里就会爆发冲突的时候，艾德忽然将气势一收。
“这些我都不需要。”
少年看着洛斯达尔，“如果说，我想要这座城呢？”
他指了指脚下的地：“以及这里生活的所有人。”
面对艾德的刁难，洛斯达尔却没有丝毫表示，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好像艾德所要求的，并非是什么超过千万人居住的魔导都市，而是一个小村落般从容。
“如果阁下真的想要，辛顿城可以送给您，甚至不只是辛顿，就连整个萨塔罗，也都可以一并给予。”
洛斯达尔就好像在聊着今天吃什么般随意的态度，却说出了不止让艾德惊讶，甚至让整个萨塔罗都感到恐怖的话语。
将一个国度送给一名混沌之灵？
这什么地狱笑话，真的是萨塔罗的传奇大公该说的话吗？
“你说真的？”
此刻，艾德惊讶直接表露在了脸上，他看着洛斯达尔那丝毫不像是假的语气，震惊的问他。
“哈哈哈哈，当然。”
然而，看到艾德惊讶的表情，男人直接大笑出声。
温文尔雅的学者带着开怀的笑声，然而语气却格外认真：“以晨曦女神的名义，我所说的，皆为真实。”
“只要阁下愿意，整个萨塔罗都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