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好爱我
苏暮安戴了口罩和帽子,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他冲出来的太突然,我嘴里叼着烟,人还懵着,条件反射地不想跟着走,却被他不由分说地拎着脖子推出二里地去。他身材高挑,我才刚过他肩膀,所以他微微弯肘,大手一伸,扣住我脖颈的动作就做的无比自然。
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把我嘴里的烟拽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把烟掐在食指和拇指中间,轻轻一捻,烟头就被掐灭了。
不……不烫手么?
我心里这样想着,就忍不住伸胳膊去抓他那只手,想看看他被烫到没有。
但是苏暮安好像理解错了,他以为我还想把那支烟抢回去。于是我明显感觉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冷了一个度,看起来气得不轻。
“拿过来。”他语气从来没有这么生硬过。
苏暮安见我还愣着,就自己伸手把烟盒、打火机、刚才抽过的烟都装进小袋子里,然后——“嗖啪!”,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把我所有的“作案工具”都精准的丢进了垃圾桶。
“温潇颜,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跟我证明什么。我没有用爱捆绑你的意思——你当然可以拒绝我。我早就想好了,如果你还像上辈子一样,那之前我答应过你的:我会八抬大轿娶你回家。”
“可如果这辈子你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当然也可以十里红妆送你出嫁……”他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不确定和卑微了,“有吗?没有吧……”
我明明可以像小说中口是心非的女主一样说:对啊,有。
可我不想骗他,也骗不过自己的内心。
“我从八岁就开始粉你,到现在都快十年了。”我涩然一笑,“我喜不喜欢你,你不清楚吗?”
苏暮安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又开始生气,“那你给我解释解释,抽烟什么意思,嗯?你不是最受不了烟味儿吗?”
“就,学坏了呗。”我顶了他一句。
“学坏了。呵,行。跟谁学的?!”
苏暮安戴着口罩,所以我只看得到他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时让我气得简直快要喷出火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生气,我就有一种挨家长训的感觉。
我老实地低下头,“我就是想向你证明,我配不上你。”
“你抬起头来跟我说话。”完了,更像我妈训我时的语气了。
我不情不愿地抬起头,“你知道抑郁症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一个人每天都消极负能量,厌恶世界厌恶生活厌恶生命,时不时会跟个神经病一样干点自残的事儿。”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每眨一下眼就会掉下来好大一颗泪珠。
“我们这样的人卑微如尘埃。你跟我在一起,就像白玉蒙了尘。”
“我会成为你人生最大的污点。”
苏暮安慌了。准确的说,在我控制不住掉眼泪的那一刻他就再也生不起气来。“潇潇。”他朝我张开怀抱,“我能抱抱你吗?你看起来快碎掉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朝我张开怀抱,停滞了几秒钟之后,我慢慢地往前跨了一步,伸出手环住他劲瘦的腰。
“想哭就哭吧,我在。”他轻拍我的后背,轻声哄着。“不怕啊,不怕……”
我在哭吗?我不知道。我感觉不到自己有眼泪流下来,可他胸前湿了好一大片。“不要在这儿。”我突然想起来这是在大马路上,就使劲儿憋住眼泪要推开他,“一会儿有人认出来你怎么办?”
苏暮安手上使劲儿,重新把我扣进怀里,然后两只手拖住我腋下把我提起来,让我像一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
他手扶住我两条腿,防止我掉下去,“带你去猫咖后面的小院子。”
感受到路人在对着我俩频频侧目,我只好低下头,刚好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眨眼时,甚至会擦到他的脖颈。
“还在哭啊小祖宗。”苏暮安偏头,用脸轻轻蹭了蹭我的发顶,一边走一边用讲故事的语气跟我说,“我重生回我二十一岁那一年,也就是你上高一的时候。”
“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筹备开猫咖和火锅店,还建了晟安公司,本来是想着等你这辈子进娱乐圈的时候,直接给你签到我的公司好了。”
“但是重生回来的第二年,我并没有在上辈子的地方遇见你。”
“我甚至偷偷拜托校长看全校人的花名册——都没有你,我承认我那时确实很慌,可我又不敢贸然跑到你们家去找你,我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存在呢?”
“我不知道你中学时代用的卡号是多少,所以只好告诉自己,等你高考完,换了手机号后再试一次吧,如果还联系不到,那就算了。”
“只要我的小姑娘快快乐乐的,那么我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也可以。”
“本来我都要放弃了,可今年六月九号那天,我突然联系到了你。”
“我费尽心思地安排咱俩‘偶遇’,尽可能使自己的出现合理一些,不会吓到你。可我后来发现:我的小姑娘她并不快乐。”
“她变得自卑,变得敏感,她告诉我她过去三年过得很糟糕。”
眼前一黑,光线变得弱了,应该是进了屋子。我听见有人喊苏暮安老板。
他就这样抱着我坦坦荡荡地进了屋子,一面应付着服务员,一面喊他助理把后院的门打开。
眼前又是一亮,苏暮安把我放到一把长椅上。
下午四五点的太阳还是很刺眼的,我肿着一双眼,看见苏暮安那个小助理又抱了几只猫丢了进来。其中有一只就是那天给我带路的蓝短。
“蓝莓,”苏暮安挨着我坐下,“过来爸爸这儿。”
小蓝猫跑过来,纵身一跃跃进苏暮安怀里。“她是谁?”苏暮安指着我问。
蓝莓露出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眨巴着看向我,喵喵叫着,听着有点“妈妈”的调调。
这时布偶、虎皮两只猫也跑过来围着苏暮安喵喵叫。
“真乖,答对了。去玩吧。”苏暮安把蓝莓放到地上,又挨个撸了另外两只猫一把,却不让我碰:“你还是别抱了,要不回家之后万一棹棹蹭到会过敏的。”
我说我爸妈带着棹棹去北京了,又问,“蓝莓怎么知道我长什么样的?”
“我学了好久的素描。”苏暮安伸直了腿,两手交叉垫在脑后,眯眼看向远处,“你的照片不能跟我一起重生过来,没办法我只好自己画了。”
“蓝莓是唯一一只我从小养到大的,其他几只都是开了猫咖以后买过来的。所以只有蓝莓天天看你的照片,知道你是妈妈。”
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有点难受,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这么爱我。
这种感觉有点像,临近高考成绩却节节败退时,我在心底觉得对不起父母。
“潇潇,你总说自己变了,可我觉不出来你哪里和之前不一样。”
苏暮安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揉我的头,“你要知道,抑郁症其实就跟感冒发烧一样,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治好了就行啊。”
“没有人瞧不起你。一直都是你觉得自己太过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