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敬酒压戏
我和许良逸同台表演的第一场戏,并不是我俩的个人solo。
而是为了给留学归来的大少爷段珩接风洗尘,军阀老爷举办了一场家宴。除了大太太和段颖之外,什么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五姨太,都得出席。
段珩留过学,接受了先进思想的教育,他明白旧制皇法已经不足以拯救当今的祖国,如果想要谋求出路,只有在民主道路上寻求真理。
于是他加入了共产党。只是因为他的身份,这样的选择就相当于是和自己的父亲作对。所以他需要府上有他的眼线,他需要有人支持他。
在其他几个姨娘软弱无骨的情况下,唯一一个性子坚韧的何秋娘,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两人的爱情火花,也在这样的动荡时局之下,一点点迸发。
这一场戏何秋娘不是主角,段珩才是。
身边饰演姨娘丫鬟们的群演,紧张的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哆嗦,而我因为之前已经演了几场,整个人都十分放松。
老爷和大太太一双儿女说台词走戏的时候,我就聚精会神地盯着桌上的菜。不是……怎么都是假的呀,要不要这么抠?!都九点了,我晚饭都没吃……
演完戏更没时间吃饭了呀。按照保守估计,等演完戏怎么也得十点了。我和祁晚的高铁本来订的是七点的票,也不知道她改没改……
哦对,万一我演着演着戏我妈给我打电话问我还不回家怎么办?
完犊子,我要大半夜的才到家还进得去家门吗?
这么一想我心情顿时就不美妙了,可顾及到还在舞台上,我也不敢有太大的表情浮动,依旧是面带得体微笑。
剧情进展的很顺利,许良逸这小子在演戏方面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天赋在的。
台词对答如流,人物形象塑造的自然流畅,更值得好好夸的是:他简直就是行走的衣裳架子,少爷的服装穿在他身上,有书卷气息,也不乏少年的桀骜轻狂。
很像是刚刚羽翼丰满的雏鹰,等待时机报效家国。
奉承父亲的意思,他要给府上的各位姨娘敬一圈酒。
看着许良逸一手拿酒一手端着酒杯,从二姨太敬起,眼瞅着就要到我。我赶紧调整呼吸坐姿,迅速进入状态。
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十八九岁,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存在,思想道德观念也有了自己的见解,他清楚的知道父亲以及那些叔叔伯伯们,在乎的都是自己的名利,至于让流离失所的百姓有个家……
那些事情不在军阀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要这天下的统治权,那我段珩就要这天下百姓幸福安康。
“五姨娘。”段珩举着酒杯走到我面前来了,“五姨娘怎这般年轻?瞧着……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岁。”
为表尊敬,我也站起身来举起酒杯,耳听到军阀放声大笑,“你五姨娘比你还小上一个月,但论起辈分来,你可要喊她一声小妈。”
我看向军阀,脸颊上泛起红晕,装着娇羞的样子,用帕子掩嘴,屈起膝盖微微伏身。可何秋娘这个人物形象吧,就是个惯会扮猪吃虎的。
面对着军阀时,她是一朵软弱无骨的菟丝花,可面对这个小少爷时——倒也谈不上瞧不起,就是一直在对方面前端着个长辈的架子。
剧本里给的描述是这样的:几个姨娘虽年龄不一,但除了大太太外,都没有子嗣,且基本上都为军阀新娶,所以便难免有些拘束。段珩给其他姨娘敬酒时,她们只是恭恭敬敬地酒杯,等着大少爷的酒杯跟她们的轻轻碰一下,然后再象征性地举起抿上一口。
可到了何秋娘这儿,就变了样儿。
因为花魁歌姬的出身,何秋娘虽谈不上海量,但也能喝酒,会敬酒。当初军阀看上的也就是她豪迈不羁的风范,给男人一种很强的征服欲。
何秋娘很会看眼色,她知道军阀就喜欢她对自己柔弱,对别人傲气。
于是等段珩敬到她这儿时,不等大少爷举杯对碰,她自己就撞了上去。两只高脚杯在空中碰撞出清脆的声音,杯子里的琼浆玉液被激起阵阵涟漪。
她唇边带着勾人的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按照本子来演挺带感的,可许良逸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苏暮安给刺激着了,他竟然不服气让何秋娘的气势盖过段珩的。
我刚向军阀行了礼,脸上还带着娇羞的笑。而许良逸赶在我反应过来之前,竟主动举杯,往我的杯檐上碰去。
行,不收拾你一回还真不长记性。
我瞅准他杯子来的方向,迅速伸出小指用力往下一压:许良逸的杯子被我压的矮了半截,可往前的冲力却半分没减,还是结结实实地撞上了。
杯里的酒因为较强的冲击力,被撞出一个漩涡,洒落出来几滴。许良逸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可也就是这一步,让他气势顿减。
两人拼戏,你来我往之间,只要谁气势差了一点儿,谁就输了。
为了更好地塑造何秋娘的人物形象,我微微勾唇,并刻意让摄像机捕捉下这一细节。表面却惊慌失措地放下酒杯,捏起自己的帕子往前进了一步。
嘴里喊着,“啊!妾身毛手毛脚的,可别弄脏了大少爷的衣服。”
他退我进。我捏着帕子作擦拭状,可还没碰到他的身子,便幡然醒悟一样又惊慌的收回了手: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台上的众群演因为这是场临场发挥的戏份,都还蒙着。
我只好再提示的明显些:“太太。”我可怜巴巴地望向大太太,目露惊慌,手中的帕子绞的变了形,“妾身……妾身……不是故意的。”
饰演大太太和军阀的两位演员毕竟有些登台表演的经验,我这样一说两人便反应过来了。
“无碍,无碍。”军阀摆摆手,“是珩儿毛手毛脚的。”
大太太也赶紧一边招呼丫鬟去给大少爷拿套新的衣服,一边招呼我回去坐下。按理说这一幕也快完了,可我偏要挫挫许良逸的锐气。
我一边诚惶诚恐地谢着老爷太太,一边在站直身子的一瞬间,凑近许良逸。
他面冲于我相反的方向,而我趴在他耳边低语,“留过洋的少爷,就这点气魄与胆量?”在我正前方有一个摄像头,我怕被卢导骂,自然不敢明晃晃地盯着摄像头看,就调节眼睛的聚焦,落在摄像头后方更远的位置上,笑得意味深长。
我临时加的词并不是毫无道理:原文中何秋娘是第一个发现段珩身份的人,可因为时间问题,卢导没办法把何秋娘如何发现的过程录出来,我现在这么说,就更增加了何秋娘的神秘感。
我扭着腰肢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看见许良逸整个人都傻在原地——自我临场发挥加戏之后,这家伙就一句话都接不上了。
看着他因为我靠近而爆红的双颊和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不禁觉得好笑:这小子还挺纯情。
“咔咔咔!!!”卢导拿着大喇叭吼起来了,“那个许什么玩意儿?你倒是说话呀,人小姑娘改的挺好的你怎么接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