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共赏夕阳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不甘心。”我说。
苏暮安眼神一亮,“对嘛!喜欢什么就去做啊,等你真正经历一遍才会发现娱乐圈并没有你想的那样……不堪,你还是可以遇见属于自己的贵人的。”
我以为他在给我讲他自己翻爬滚打十年的心得,就点头应得好认真。
“就比如说我,今天给你讲了这一大堆,就是为了让你不要听你爸妈的话‘误入歧途’。所以我算不算是你人生的贵人啊?”他有些欠揍地一缩脖子,笑得眉眼弯弯,两颗小尖牙挂在嘴边晃呀晃。
“嗯,当然算。”我也报以一笑,“你一直都是我的贵人。”
嗯……怎么不算呢?如果没有他,我能不能活过高中那三年都不知道。
许是没想到自己犯贱的一句玩笑话会得到我这样郑重其事的回应,苏暮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耳尖处悄然爬上了两抹可疑的红晕。
我瞧见了却看破不说破,只微微摇头与他共看这天边琦色。
一直到天边的夕阳逐渐归于沉寂,我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快八点了。
“苏老师,我得走了,我那个……我是带着我妹妹来的,我离开太久怕她再自己乱跑跑丢了。”
“你带你妹妹来的,那……那她人呢?!”
“我扔淘气堡了。”
苏暮安哭笑不得,屈起右手食指对着我额头就来了一下,“你是真心大啊,人家一个才六岁的小孩你就敢把她自己一个人扔这么长时间。”
“……您怎么知道我妹今年六岁啊?”
苏暮安抬手将佛珠推上手腕,又从兜里掏出口罩戴上。“走吧,我送你出去。”他站起身来把那把吉他挂在自己身上,也不等我,转身就走。
“苏老师,您还没回答我呢?”我不依不饶。
他腿长,迈开步子大步流星,我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可我又不愿意跑,就学着他的样子迈腿,走出来的效果却跟竞走似的,刚跟着他走出荷园就岔了气。
“诶呦妈呀,嗬——嘶——疼。”
前面的人听到后面的动静猛地顿住脚步,利落的转身又急吼吼地就冲了回来。他伸手要来扶我,“怎么了,哪疼?”
可算让我逮到他了!我也顾不上肋条那一抽一抽地疼,歪着身子问他,“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三番五次地打扰你的私生活,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怀疑我是私生?”不仅不怀疑……
我目光落在他搀扶着我胳膊的手上,他好像还挺乐意跟我有肢体接触似的。
而且我俩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奇怪,我对他客客气气的,连称呼都是“苏老师”,“您”,而他却喊我“潇潇”,就连很多揉头擦眼泪的动作都很熟稔,跟刻进了dna里一样。
而众所周知,苏暮安可从来不是一个自来熟的显眼包。
跟他搭过戏的艺人都说他很内向,不太爱说话,有些腼腆。
可到了我这儿,怎么感觉跟我俩认识了很多年似的?
天地良心啊我发誓,我温潇颜可从来没有失忆过。
苏暮安顺着我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很明显他知道我在想什么。就是这样他也依旧没松手,而是再三确认我能不能自己站稳,得到肯定回答后才松开。
“苏老师?”我又喊了他一句,看见他为难的直抿唇。
“原因很简单嘛,你长得不像私生啊,哪个私生看见明星了不是举着摄像机怼着往前拍,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一见面就给我跪下的。”
栓q,真的有被冒犯到。
苏暮安还是那个苏暮安,傲娇又毒舌,“进荷园之前你是没看见你自己那怂样儿,要是私生看见我早扑上去了,你呢,腿都软了,就差跪下给我磕一个了。我说让你帮我一个忙,是怕给孩子吓傻了。”
“所以叫你进去听首歌,安抚安抚你,懂不懂啊?”
岔气的疼痛逐渐减轻,我缓过劲儿来了,“就这么简单?”
“那不然呢?”
我是不信他这套说辞的,因为这并不能解释他为什么知道“我妹六岁”这件事,还有其他:尹凡秋真的是他的朋友吗?他朋友已故的未婚妻为什么那么凑巧与我同名?而我又那么凑巧地被绑定了一个“系统”,平白无故得到了两张巡演的票?还有那束看似毫无规律的灯光,为什么最后就那么凑巧地落在我身上了?
我知道自己运气向来不好,要不然也不会高中做题蒙啥啥错。
“好吧。”我瘪瘪嘴,“我要去接我妹妹了。”
但我最终还是将那些问题都咽回肚子,毕竟就算是我问了他也不会解释啊。
圆一个谎就这样难为他了,我要是都问出来那可怎么得了。
既然想骗我的这个人是苏暮安的话,就算我蒙在鼓里也心甘情愿。
我顺着来时路往学林广场走,忽然想起某年七夕我刷视频发疯一样评论的话:如果和我谈恋爱的人是苏暮安的话,别说是恋爱脑了,狗皮膏药我都当。
当着正主的面儿想这么令人羞耻的话,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然而身后苏暮安似乎一直在跟着我走,我快他亦快,我慢他亦慢,说是送我出去,还真就跟护送似的。
我微微偏头向后看去,见他已经将t恤的帽子拉起来带上了。
大夏天的,也不觉着热。
越往前走人越多,我生怕别人认出他来,就连忙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把手背在身后冲他疯狂摇摆:别跟着了,别跟着了,赶紧回去吧。
结果我好不容易提上速度才拉开的距离,被他轻轻松松又缩回原先的长短。耳边似乎还传来一声他无奈的低笑。
好在苏暮安没一直跟着我,进了闹市区之后我又走了一截,再一回头就找不见他了。我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毕竟淘气堡那儿人最多,大人孩子乌央乌央的。
“棹棹!棹棹?”我趴在淘气堡的围栏上眯起眼努力在一堆小萝卜头里找她,“到点了,咱们该回家啦——该回家啦——”
喊了两三遍不见人应,我心头突然一紧,第六感作祟一样直觉有事发生。
我去询问前台的工作人员,人家说根本没有小孩单独出去。
于是我只好脱了鞋,一头扎进淘气堡,“棹棹?棹棹?你在哪呢?”出来的时候给她穿的什么衣服来着?忘了……那下回可得记清楚点。
我是在滑梯后面类似于小密室的地方找到温棹颜的。
找到的时候小孩儿自己一个人坐在一架由彩色的木板板拼接成的小桥上,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脸一下子就黑下来了,“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温棹颜一抬头看是我,嗷嗷叫着一头扎进我怀里,一边哭一边解释。
大体意思就是她正玩着这个小桥呢,一个阿姨带着一个一两岁还走不太稳的小孩就过来跟她一起玩,这种小桥本来就容易晃来晃去的,她怕摔到小弟弟好心好意扶着那个小桥,结果那个阿姨非说是她故意晃他儿子,还推了她一把。
我舌尖舔了舔后槽牙,“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