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谢清寻（16）
谢清寻只是低着头，不曾回答夜翎的话。
他当然怕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他苦心孤诣，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地步。 好不容易找到了君也，好不容易让君也再也离不开他。
他怎么不怕死，死，他怕得很。
夜翎手上的剑锋冷冽，谢清寻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夜翎勾唇一笑：“好啊，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生不如死。”
谢清寻闻言抬头，看着夜翎嗜血的笑容，心里止不住发沉。
……
夜翎带着谢清寻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地牢，越往里面走，就越阴暗。
谢清寻闻着愈来愈浓的血腥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非常准确，因为夜翎确实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夜翎带着谢清寻来到了关押君也的地方，他们离君也非常近，就在隔壁。
墙的上方有一处窗户 ，谢清寻透过这个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隔壁在君也身上发生的一切。
君也这几天下来被折磨得面目全非，身上的衣衫褴褛，满是血渍。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表皮甚至化脓腐蚀了。
谢清寻瞪大了眼睛，眼底瞬间布满血丝，眼底压着暴虐。他的手在不自觉的发颤，竟然支撑不住，整个人顺着墙壁滑下去。
夜翎慢悠悠的走过来，好笑的看着谢清寻：“怎么样？”
生不如死的感觉怎么样？夜翎很清楚，谢清寻不怕死，那就看着他生不如死。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亲眼看见，他最在意的人因为受到他的牵连而生不如死。所谓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他可是先帝亲自提拔的丞相，有先帝特赦。你怎么敢的？！”
面对谢清寻的指责，夜翎显得毫不在意。他抿唇轻笑：“先帝特赦？你以为我会怕一个死人？”
“先帝在世时就经常在朕耳边夸他，夸他天资聪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后来又夸他为官清廉，为国为民。有他是天下之福泽。”
“最后他都要死了，他还要我找到君也，重新聘请他。”
夜翎一步一步走向谢清寻，蹲下身，离谢清寻极近：“以前我一直嗤之以鼻，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话音刚落，夜翎就一把扯过谢清寻的头发砸在墙上。
他笑容阴翳：“看着他，第一天，我用弯刀在他身上一刀一刀的割。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第二天，我用浸泡了辣椒水的鞭子，他被打得没一处好肉。”
夜翎抚过谢清寻的脸，残忍的问他：“这是第三日了，我该用什么呢？”
谢清寻眼底隐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全部夺眶而出。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要带他离开。”
怪他，都怪他。如果他当初没有为了找到君也借夜翎之手，没有招惹上夜翎，那君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份劫难。
夜翎无法拿眼前的人和昨日的谢清寻相比，昨日的谢清寻虽然难掩疲倦，但一副傲骨不折，站在人前还是那个风清霁月的丞相大人。
可眼前这人流下了眼泪，头发散了下来。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令自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眼神呆滞，毫无光泽。
夜翎看着谢清寻第一次在他面前流下的眼泪，抬手给他擦掉。
夜翎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谢家的事一旦被扒出来，你都要负责任。”
“你一个人的责任。”
谢清寻心里冷笑，谢家灭门是夜翎在背后推波助澜，谢清寻只是表面的一把刀。谢家若是翻案，必会凉了天下百姓和文武百官的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替罪羔羊，而谢清寻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替罪羊的下场，唯死而已。
“若有一日谢家翻案，所作所为皆是我一人之过，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夜翎听着谢清寻的保证，笑意慢慢消失。他以为折磨了谢清寻他就会开心，可是他没有。他感觉呼吸困难，好像喘不过气来。
夜翎面无表情问他：“为了一个君也，你甘愿去死吗？”
“放弃他吧”
夜翎语气温和的哄道：“只要你放弃他，你就还是位高权重的丞相。我不要削你的权了，倘若有一日谢家翻案，我都会保下你，如何？”
夜翎此人暴虐狠辣，猜忌多疑。情绪异常的多变。他前一秒还在想着利用君也削弱谢清寻的权利，怕他一家独大。后一秒就突然变卦，要求杀了君也。
谢清寻嗤笑一声，他入朝为官，一步一步往上爬。目的不就是为了一个君也吗？现在要他放弃，看着君也去死，根本做不到。
“放了他。”
夜翎面色一沉，起身抬脚走了出去。他心里感觉不值，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苦心孤诣的一切。
他倒要看看，君也在知道了一切后，还会不会接受谢清寻。
………
在夜翎走出去之后，谢清寻大步走向关押君也的地方。打开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血从君也脚下蔓延开来。
谢清寻颤抖着双手，想要触碰却不敢触碰他。君也全身上下除了脸，都是伤痕累累。
谢清寻双手捧着君也的脸，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君也，我来了。我来了……”
君也彻底昏死过去，是系统强制唤醒他。君也睁开眼睛，就看见谢清寻颤颤巍巍的解开他身上的锁链，生怕弄疼了他。
“谢，清，寻”
君也开口想要喊他的名字，可刚开口，血就大口大口的吐出来，染红了谢清寻的衣服。
“对不起……”之后君也就彻底昏死过去了。
他把谢清寻的衣服弄脏了，应该和他说对不起的。
…………
谢清寻小心翼翼的抱着君也，一步一步踏出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一步一步，每一步谢清寻都很后悔，当初在找到君也的那一刻。他就不应该把君也带回来，不应该再让他出现在夜翎的视野里。
离他，离这里远远儿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一抬头，原来是谢思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