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贬出京都
启宁帝走下御阶来到范加跟前,俯视着范加问:“说说理由?”
“驸马虽然忠君爱国,然其好勇斗狠之心犹甚!此次更是连下百鼎七关,现下我大炎虽然国力日趋强盛,然陛下也曾说过我大炎有可能面临两国来犯之危局,之前大兴犯边被驸马斩杀军卒十余万人,已然结下国恨家仇!现下又下百鼎七关,臣为天下苍生计,恳请陛下下旨斥责驸马收敛兵锋。”
启宁帝微眯起眼问:“之后呢?”
“之后便是与百鼎进行磋商,若能以还回百鼎七关之地,从而化解两国之间仇隙,以求让我大炎可全力备战大兴。”
“范卿,起身说话。”
范加听得启宁帝语气缓和,起身来朝启宁帝拱手一礼说:“陛下,臣也知驸马勇武爱国,然值此临断之际,驸马若能收敛兵锋,与百鼎缓和下来,那么纵是大兴年后提兵来犯,我大炎方才能够全力压制大兴。”
启宁帝没看范加,看向依旧跪地的十几个朝臣说:“你们还不打算起身?”
费晨直起身子朝启宁帝禀:“陛下,驸马虽统领将军郡军政诸务,然其以军挟政,弄得将军郡人心惶惶,若陛下不加以制止,任由驸马以军管政,必然令皇朝法度崩乱!祸不远矣!”
“你们都是这么认为,所以执意不起身来?”
“臣等恳请陛下制止驸马以军挟政!”
“那你们认为如何制止才好?”
费晨鼓足勇气说:“陛下,臣等恳请陛下将驸马调离将军郡。”
“新军才初具雏形,便要调离主将,你们可曾想过后果?”
“可调军中宿将前往主持军务,只要将把军政诸务分不统属,律令法度才能得以伸张。”
范加和费晨一众对苏启发起弹劾的朝臣心里都在打鼓,胜败在此一举!若是此次陛下退步,那么苏启治政的方式及政令便不会传出将军郡,再者便是陛下让步之时,将军郡回归原途指日可待!
“都起身来吧。”
启宁帝淡漠至极的语气传遍整个大殿!
薛清泉微微侧脸看向跪成一片的朝臣心中暗叹:真是一群吃人饭不干人事的饭桶!这样的官员,实在让人怀疑,是不是根本没长脑子!驸马连连以铁腕治军治政,难道看不出来是陛下故意为之?驸马至今连战连捷,尚无败绩,让边地百姓挺直了脊梁,让大炎军卒无不深受鼓舞,这些饭桶居然想挟迫陛下调离苏启!没救了!
朝中一众大臣大半与薛清泉有着同样的感受!全都默不作声,看着这些个小丑自以为是地舞动长袖。
启宁帝在大殿中踱着方步来回,一言不发。随着大殿中的安静拖长,跪在地上的朝臣只感觉自己的心在焦灼难耐!
跪地弹劾苏启的一众人,也并非是没有长脑子,要不然也不可位列朝堂,之所以串连一气对苏启发动弹劾,其一是仗着自己身后的家族;其二便是因为家族的利益已然受到了威胁;还有其三,则是自认为的法不责众!
启宁帝转身抬步踏着御阶而上,坐回龙椅之上,怅声一叹:“曲爱卿,薛爱卿!你们说说自己的看法。”
曲朋跨出班列禀:“陛下,老臣不赞同他们对驸马的弹劾!驸马一心整军操训,从拿下百鼎七关便可以看出,西关边军将士已具备敢战死战之心,更具备了悍勇无畏之体魄战力!而将军郡百姓对皇朝的敬服之心因驸马之仁政爱民空前攀高!若驸马这般一心为国为民因一些个小小瑕疵被弹劾受罚,试问天下官将还有谁敢用心施政领军?将军郡地处边地,一些宵小之辈,乃至皇朝官将依仗着距离京都路遥,罔顾皇朝律法,祸害百姓!肆意妄为,百姓之苦不察,反倒对驸马横加指摘,居心叵测!用心歹毒至极!”
殿中一众官员听了曲朋一通言语,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曲公何时出过此等过激言词?今日为何这般激烈?
曲朋犹有不忿地说:“我等殿中朝臣,久居京都繁华之上,锦衣玉食,知晓天下百姓之苦者有几人?驸马上书当中言及将军郡百姓之苦,又有几人放到心头想过?没有天下百姓劳苦,何来我大炎京都和一众大城之繁华?没有天下百姓,一应吃穿住行谁来事产? 众同僚可曾看过驸马上书中所写?一些官吏富户养的猫狗天天吃着白米饭,有鱼有肉!而百姓终日劳苦之下,一日两顿大多以玉米拌食,要不便以麦饭、土豆做了主食,饭桌上除了白菜青菜,日日与酸菜萝卜丝拌饭,一年下来难以吃到几次肉!我大炎官员面对百姓如此这般的贫苦,不但不思为民谋求吃饱穿暖!反倒是对正在尽心竭力做着此事的驸马进行攻讦指责,是何道理?”
殿中一众朝臣纷纷被曲朋说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更多人则是慢慢低下了头。
启宁帝面色沉重,深吸一口气后说:“曲爱卿一席话,朕深有同感!诸位爱卿都有在宫中饮过宴,或许诸位爱卿当中一些人,吃过宫中酒宴之后,心下会有比较,那便是宫中吃食还比不上自家吃得精致,朕多年未曾离开京都,无法到我大炎各郡再去看看,实是无奈!好在,有天下臣工帮朕治理着这大好河山,才让朕得以高坐龙案!可这些年下来,试问诸位爱卿,如同曲爱卿所言,你们当中有多少人去看了看百姓们在过什么样的日子?”
殿中朝臣呼拉拉跪下,纷纷喊:“臣有罪!臣有罪!”
“都起身来吧,诸位爱卿都好好想想,以后该要怎么做。”
弹劾苏启的一众官员依旧没有起身,启宁帝看向众人,眼里的冷芒浓烈起来。
薛清泉出班禀:“陛下,老臣有话禀。”
“薛卿请讲。”
“驸马用军队插手政务诸事确实有违皇朝律令,然边地官吏仕绅罔顾皇朝律令却也是事实,老臣以为驸马并非不知此间利弊关切,只是事急从权之下的不得已为而之,驸马不论在穹沿,还是在将军郡,若非掌握真凭实据之下,驸马从未有过逾越之举,所有清查拿办之人,结案一应文书翔实具体,且清抄财物俱都一一造册上禀,从未有人检举过驸马以公谋私,或是中饱私囊,是以老臣认为提醒驸马尽可能依律办事是有必要的,但陛下给予驸马之临断权却是英明之举!”
跪着的一众官员听着薛清泉的话,越听越是心往下坠!原本以为薛清泉能够为自己等人说上几句,不曾想却是未曾提及只言片语!
“就依薛爱卿所言来办。至于今日弹劾驸马的一众爱卿,朕以为空有一腔才华,不识这天下百姓苦痛,确实不利于治政,诸位爱卿到地方去历练历练吧。至于具体去哪里,朕适才想了想,便去将军郡吧。”
跪在地板上的一众朝臣只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陛下居然将自己发配将军郡!一众朝臣抬起头看着启宁帝,谷元正待出声喝斥,启宁摆摆手说:“去将军郡看看,对你们有好处!”
吏部尚书冷琏出班禀:“陛下,那任职方面?”
“俱都充为驸马账下书办,品级暂留一年,一年之后如若考核优秀,再作定夺。”
“臣遵旨!”
跪在地上的一众朝臣垂头丧气,失魂落魄地回了朝班当中之后,启宁帝说:“邢爱卿,你认为驸马夺下目前的七关之地,百鼎会如何行动?”
“回禀陛下,臣认为百鼎年后必会出兵抢夺七关之地,毕竟七关之地所处地势于百鼎之重要性非比寻常!”
启宁帝很满意邢信一所说,轻轻点头后说:“邢爱卿说仔细一些。”
邢信一一听启宁的话,心头暗乐!陛下这是抬举我呢!陛下也是久经战阵之人,却让自己来说,是不是对自己任上的事务处理很是满意?
“陛下,我大炎将军郡与百鼎百年以来,以将军郡万千山岭为界,此次驸马夺取的七关之地,皆在山岭缓坡脚边,再往前的百鼎红陵路,多是平原居多,再往里推才是一众山脉。驸马夺取的七关之地,不但堵住了百鼎进犯我大炎的一条要道,同样在月关郡的四溏关将大兴的进兵路线给封堵起来,是以,不论是百鼎还是大兴,他们的军队想要犯我大炎,绕不过七关之地!我军部署三万余人足可令两国军队举步维艰!而想要打破我军的七关防线,除非两国派出大军来战,而两国不得不衡量之处在于,若是数倍于我军的兵力依旧无法突破七关防线,那对于两国的国力和士气而言,都将是不小的打击!”
“兵部研究的策略,与驸马所奏不言而合,朕也认为目前并不适宜将兵力再行推进。”
“陛下,臣与兵部一众同僚仔细进行过推演,结合百鼎方面守军部署,可以确定百鼎之所以丢下七关,实是引君入瓮。”
启宁帝再度点头说:“若是驸马率军攻下红陵且要守住,百鼎军队便可自红陵南北两路穿插迂回,对我边军进行围剿,这一点驸马把握极为恰当!”
常正权听到启宁帝说及此处,嘴巴张了张,终是没有开口进言,只是心里发苦倒是真的!驸马夺下石头城、近陵关、虎看关、铁卫关、小浪关、大浪关、四溏关之后,一应收缴近两百万两,而驸马直逼红陵,更是敲诈了红陵府一百一十万两!这可是三百多万两呐!要是收进户部银库,看着就兴奋呐!可是,陛下大手一挥,同意了驸马就地用作治政带军之资,让常正权只能是拍腿痛惜!
“陛下所言正是,驸马虽然年轻,但其把握情势,还有洞悉敌军意图的天赋之高,眼光之犀利独到,臣极为叹服!”
启宁帝爽朗大笑在殿中传荡一阵后说:“驸马没有辜负朕,朕也没有想到驸马在如此年纪,便能够具备大将之风采!”
启宁帝的话,让殿中众臣好不难受!被贬往将军郡的一众官员心头酸涩难挡!而曲朋等一干重臣则是全都暗自腹诽启宁帝得意忘形!合适吗?自己女婿虽说确实优秀,可这当着殿中群臣如此不顾形象地大笑出声,皇帝的威严和仪态去哪儿了?
贺通出班禀:“陛下,臣提议年前再调两万天宁军到西关。”
“仔细说说。”
“百鼎丢了七关之地,进我大炎的要道被切断,莫说宏和帝及一众百鼎朝臣不甘心,单说百鼎的一众大将也会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年前大雪冻地无法用兵,年后大举提兵来攻的可能性极大!而驸马所练新军才有半年,臣认为当调出两万天宁军前去镇守七关,让老兵带着新兵守城,纵是敌军大举来犯,我军也可从容应对。另外便是云山以东的平东郡的东流郡,我大炎可作一定准备。”
薛清泉出班禀:“贺将军,若是抽调两万天宁军赶赴西关,京畿环线防卫必然空虚,将军可有考虑?”
“回薛公话,末将认为各郡将士既然年后要进行换防,不若便从各郡军中抽调军卒充实到京畿守军中来。”
邢信一开口说:“陛下,贺将军所言,臣认同,然从各军抽调军卒之比例却不得不考虑各郡军将带兵之难。”
启宁帝听了邢信一的话说:“对,京畿环线的防守极为重要,这一点朕深知!然若从各军当中将悍卒抽出过多,对于每一支军队来讲,都有一定的损害。此事你们下去之后细化相应实施细则再报与朕。”
邢信一和贺通双双抱拳:”臣遵旨。”
薛清泉见启宁帝正在兴头,出班禀:“陛下,驸马上书请求皇朝收回其在穹沿的封地,请陛下示下。”
“这样吧,石凹山一路之地作为驸马和公主的封地,穹沿封地收回即可。”
“臣遵旨。”
一众朝臣暗自告诫自己,驸马势不可挡!以后得擦亮眼睛,切莫听人轻言与驸马发生冲突!这一路之地作为封地,历朝历代也没有过,可是两个公主同嫁一人这样的事都出了,便何况以地郡之一路作为封地,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