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兵出铁卫关
军营空旷的校场上，军卒们已然将地面洒扫干净，苏启看着校场上堆起一个个方墩说：“弟兄们一起吃个饭也不容易，坐的地方没有不说，连桌子都没有。”
潘枫回说：“大将军，普将军倒是提议让弟兄们从百姓家中借来用一晚，但末将不想动静过大，是以只能用砖码个方墩摆放肉菜。”
“准备的羊肉能不能让兄弟吃好？”
“够！末将足足买了一百只羊。”
苏启点点头朝前走去，潘枫带着苏启在军营转了一圈后说：“待城墙加筑完成之后，把营房屋顶一一检查修葺，寒冬将至，别让兄弟们冻着。”
待苏启一行人回到校场，两千余军卒已然齐排排肃立等候。
苏启走上点检台向军卒们躬身一礼！
军卒们全都涨红了脸，眼中已然泛红。
苏启一步步走到军阵中央，站到砖头码起的方墩之上便开口大声说：“兄弟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本将看到了你们捍卫疆土的决心和勇气！更看到了你们作为军伍中人的血性和勇武！今日潘将军备下了大锅羊肉，本将希望你们放开肚子吃肉，每桌只能有一碗酒，兄弟们不会怪责本将吧？”
“不会！不会！不会！”
苏启抬手压了压：“弟兄们！身在军伍，艰辛和苦痛时常相伴，为的便是守土安民，上效皇朝和陛下，下效百姓！今日付出的一切艰辛，来日必有回报！因为你们，将军郡的百姓们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信心和希望！因为你们，陛下和朝堂诸公可以安心处理国政诸务！弟兄们但请放心，我们上下齐心用力，必能及早结束战祸，本将能给你们的承诺便是，军饷绝不拖欠！吃食绝对管饱！伤亡必有抚恤，家眷必有安排！我等军中男儿，忠义勇敢，本将期望你们再立战功，今日本将长话短说，肉已喷香，弟兄们每桌出列两人前去帮着将肉端上来。”
潘枫直至苏启回到点检台，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大将军安危事关重大！适才若是出了纰漏，自己纵是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
苏启以身作则，跟军卒同饮一盏之后便跟梅云丰等一众将领小口喝酒，大口吃肉。孙晓、储星儿、倪敏、向羽梦四女带着四队影卫女卒在点检台后边围了四桌，潘枫专门交待伙房给影卫上了狍子肉等，除了不能喝酒外，一众女卒倒是吃得欢快。
校场上的军卒还在大吃之际，影卫女卒已然吃好齐聚到点检台下。
苏启和梅云丰等一众将领回到卫署坐定，孙晓带着女卒已经把煮好的茶一一倒上。
潘枫端起茶杯嗅了一口笑说：“大将军，末将的茶都快吃完了。能不能再赏末将一包？”
梅云丰将脸别往一边，苏启一看笑问：“梅将军，是不是本将给你的茶被潘将军抢走了？”
潘枫喝干杯中茶自己斟上后又是一饮而尽。
“行吧，本将再分你一点。”
“真好，大将军对末将真好。”
苏启看向普祥：“普将军，你认为石岭镇一直没有等来援军是何故？”
普祥恭声回说：“大将军，末将认为其中必有蹊跷，兴许有诱敌深入之意。”
苏启点头，看向梅云丰说：“看来，我们的分析极有可能是对的。”
“是的，将军。如果我们继续发兵西进，常理上首先要夺取的必是大兴的云关。若是如此，百鼎和大兴便有借口联兵一处。”
苏启看了看陷入沉思当中的众将领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孙晓接过苏启手中杯子，苏启指着大兴云关关隘说：“既然是这样，我们不妨兵出铁卫关，做出意欲攻夺红陵之假像。”
众将领都看向苏启所指的红陵路衙所在红陵城，梅云丰开口说：“将军之意是要将月马镇拿下？”
一众将领都齐齐看向苏启，苏启笑说：“如何，你们认为我们夺取月马镇的大浪关城和小浪关城拿下，一举将我将军郡与百鼎之间的通道封堵两处，百鼎奈我何？”
“如此一来，百鼎欲要进军我将军郡，只余近陵关与月关镇之间的山道，不但令其畏首畏尾，还利于我军多处设下伏兵，纵是百鼎真要与我军大动兵戈，除了硬啃我们堵住的关口外，只剩下唯一的通道，便不得不掂量掂量战损。”
普祥心中泛起一抹苦涩，一步迟，步步迟！
苏启看向普祥：“普将军，本将明白你的难处，也请明白本将的难处，此次兵出铁卫关，你不要参与，由你配合驻守铁卫关即可。”
普祥虽说有些失落，但却深知苏启的决定已然算得是信任有加！想至此处，普祥心知若不抓住这个机会表明心迹，兴许以后自己永远不会再被苏启所留意。
心念至此，普祥起身朝苏启抱拳：“大将军，末将既已身为大炎子民，又蒙诸位将军不弃留末将在军中任职，末将请命诈取小浪关！”
苏启直视普祥数息后说：“普将军有几分把握？”
“禀大将军，末将只有五成把握，末将虽与小浪关守将郭飞有过数面之缘，但交情一般，若是诈取不成，末将愿率旧部作为先锋攻城。”
苏启点点头：“好，本将依你。便命你为先锋诈取小浪关，若是顺利拿下小浪关，本将向陛下为你请功！普将军旧部军卒伤亡抚恤与军中同等。”
“谢将军信任！”
苏启和梅云丰出了军营各自往着潘枫安排的宅院而去，普祥跟在潘枫身边回到卫署，潘枫伸手拍了拍普祥肩膀：“普将军，大将军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们军伍中人，多是率直之人，若本将是你，打开城门保全百姓，同样会承受着巨大煎熬，若你需要本将去跟大将军禀请换下你，想来大将军会同意的。”
普祥摇了摇头：“将军，末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然已经献了城，名声已然这样了，末将也想有个好的前程，更为重要的是，这三四天以来，让末将切实感受到了百鼎军卒跟大炎边军之间的差距，很大！这差距不是说战力相差有多大，而是大炎边军的军心！”
“好，既然普将军心意已定，那明日在校场点检之后再跟你的旧部公布，一是防止军情外泄，其次便是明日若有军卒不愿前往的话，本将另外调拨兵马给你。”
普祥重重向潘枫行了一礼：“末将谢过将军体恤！”
十月十二大清早，孙晓和储星儿端着热水到苏启卧房之时，黄真真和向羽梦已经给苏启将甲胄披挂妥当，孙晓朝着黄真真微微一笑：“真真，终于不害羞了是吧？”
黄真真俏脸绯红，一边拧着棉帕，一边小声说：“大姐，小妹要是再不勇敢一些，公子可能都不再记得小妹了。”
苏启任由储星儿给自己擦了脸后说：“你们也快些洗漱披甲，我们到红陵去溜一圈。”
“公子，调集的兵马都到了？”
“嗯，到了。”
苏启带着两百影卫，两千骑兵到铁卫关长坡脚时，梅云丰追了上来：“将军，若是三日之后末将没有传信给将军，请将军及时回转铁卫关。”
“放心，本将听你的。倒是此次本将带走两千骑兵，你那边够不够用？”
“将军放心，此次末将一应辎重齐备，骑兵跟在将军身边多一些，末将等才更放心。”
“好！大兴云关方向有我两位师兄把守，想要突破近陵关的可能微乎其微！你们五千人前去叩关，若是不可为，便退守即可。”
“是！将军。”
小浪关，守将郭飞府上，郭飞看着低头不语的几个手下问：“怎么，都没有想说的吗？”
“将军，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说什么便说什么，那么多顾忌干什么！弟兄们都是十几年的交情，就算说错了什么，本将还会怪责你们不成！”
“将军，从查晃带兵劫杀大炎运粮队被反杀开始，短短才不过半月时间，石头城、虎看关、近陵关和铁卫关全面被大炎攻占，我们派出的哨骑只能在关城十几里外转圈圈，一旦靠近大炎哨探，完全是被咬住死不松口，是以，敌情具体如何，我们不得而知。”
“那你们认为大炎边军来攻取我们小浪关的可能性有多大？”
几个手下将官齐齐摇头。
郭飞仰头呼出一口气怒骂：“路衙那边真是不知所谓，都是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吗？派出去那么几拨人请调援军，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将军，会不会是想把我们作为诱饵？”
郭飞眉头凝成了川字！看着说话的营将反问：“你的意思是这是大将军谋划的一部分？”
“将军，末将只是有这么一个猜测。”
“你都知道些什么？”
“末将只知大兴使臣往来三趟，一直没有能够谈成两国联盟。可能朝堂上的大人们是想以大炎进犯来压逼大兴答应联盟的一众条件，其二便是大炎边军若是进逼红陵，甚至是往着郡府去的话，兵力调集、粮草辎重等会给大炎边军造成很大困扰，长此以往之下，大炎边军进退两难，我军便尽占主动。”
“这些你从哪里听到的？”
“末将在郡城那些时日里，零零碎碎听了不少，所以末将才有这些猜测。”
郭飞越想越气！往着几上猛地一拍：“不干人事！娘的！我们五百边军不是人吗？小浪关两万多百姓不是人吗？”
“让弟兄们辛苦一些时日，能不靠近便不靠近吧，再有半月降下大雪之后，大炎边军再想进军也不可能了。”
手下将官都点了点头，厅中一时陷入沉静。
郭飞正待说话，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郭飞和手下将官齐齐往着厅外看去，只见一军卒跑进厅中禀：“将军，卑下小队发现有两百余我军骑兵往着关城而来，再有半个时辰便会到城下。”
“可知领军之人是谁？”
“卑下等没敢靠近，是以快马回禀将军。”
“走，到城头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郭飞一众到了城楼上时，又有两队哨骑回城，哨探队正小跑上了城楼禀：“将军，往着关城而来的是铁卫关守将普祥将军。”
“可有跟普将军说上话？”
“将军，卑下未曾与普将军说上话，卑下担心有变，是以就急急回城向将军禀报。”
“退下吧。”
郭飞看着哨探队正的背影，鼻间呼出两道白气，胸口起伏个不停。
“将军，也不怪他们，铁卫关失守，他们有所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郭飞未作置疑，想了想说：“传本将令，组织城中青壮协助守城。”
普祥带着两百余骑兵靠近小浪关关城，郭飞站在城门楼上定定看着。普祥在城门外百丈处抬起手，身后一众骑兵停了下来，普祥一人骑马往着城门走去，走到城门下五丈外站定抬头大声喊：“郭将军，铁卫关已被大炎边军攻破，这三天都在大炎边军督促之下修筑城墙，昨日敌军主将苏启到了铁卫关，他们庆功宴上喝了不少酒，本将才带着弟兄们逃了出来，郭将军能否让本将进城？”
郭飞看着普祥一身甲胄沾染了一层泥土，又看向百丈外的一众骑兵，确实不是故意作假沾染上的，郭飞朝城下喊：“普将军，敌军主将苏启真的到了铁卫关？”
“是的，将军。”
“你为何不直接往着红陵而去？”
“虎看关外有数千大炎边军驻扎，本将不敢前往。”
“普将军，事关重大！本将不能答应你，你带着你的人往大浪关去吧。”
“郭将军，大炎边军已经追赶本将而来！若是本将带着一众兄弟继续赶往大浪关，恐怕不久便会被大炎边军追上全歼！还请郭将军看在同袍份上，救我们一命。”
“普将军，本将已经说得很清楚！本将不能让手下弟兄和全城百姓冒险！相信普将军要是本将的话，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普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郭将军！我们可以卸甲，丢下兵械受缚，还望将军救我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