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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朝堂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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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附议,赞成驸马复征将军郡棉桑粮赋。”

    随着曲朋也一道赞同了薛清泉进言,伍兴和贺通,还有邢信一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后,站在班列里不动声色。

    “曲爱卿和薛爱卿所言有理,不知许爱卿可还有异议?”

    许光宗很是不甘心,如果就这样让苏启顺利复征将军郡棉桑粮赋,那每年将军郡一众富绅奉上的几十万两银子就再也收不到了。

    “陛下,臣担忧如此一来,以后再有政令需要将军郡一众富绅仕家鼎力支持,恐其心有余悸之下,不敢再尽全力。”

    殿中一时陷入了沉静。

    便在这时,法承司副使葛敏忠出班禀奏:“陛下,驸马将一众官吏和富绅捐银购买马匹近余八千,然驸马爷自穹沿草场所获的两千马匹,却被驸马以自家所有,从捐银中提取了十二万两银,其提走的是一千二百两金一事虽记录在册,然其以公谋私。臣弹劾驸马肆意贪墨!”

    葛敏忠话音才落,邢信一出班禀:“陛下,葛大人所奏,老臣有话要说。”

    “邢爱卿请讲。”

    “朝堂诸公和各位大人都知道,穹沿草场乃苏启之父苏峰所建立,十数年间为我大炎平价进买战马近四万匹!不论怎样的缘故致使草场易主,但草场马匹苏启有处置权毋庸置疑!据兵部调查得知,穹沿草场现在的主人叫吴靖,接手穹沿草场之时出银三万两,草场地亩都买不下来,更何况草场建造所耗银钱,当时马场还有两千余马匹。诸公和各位大人算一算这账,这马匹是不是驸马私人所有?驸马以将军郡战马售卖的中价收取十二万两银子,不对吗?要驸马一文不取,向皇朝进献两千战马?驸马府仆从杂役,哪样不需要花费银钱?”

    启宁帝端坐御案之后,轻轻咳了一声:“邢爱卿所言有理。”

    启宁帝不得不打断邢信一禀奏,再让邢信一说下去,那可就跟菜摊子无两样了。

    朝堂再度陷入安静之后,启宁帝朗声说:“穹沿草场主吴靖归还驸马两千战马,驸马没有再跟吴靖计较得失,是驸马大度。草场养马近两万,能做得战马之数也就四成,既是驸马家产,驸马收回也是理所当然。”

    葛敏忠再度朗声开口:“陛下,驸马奉旨到将军郡编练新军,新军五万,原有驻防边军两万,再加一万乡勇备役,粮草辎重杂役上万人,逼近十万兵卒,臣以为驸马当以国事为重……”

    佟方正未等葛敏忠说完便开口打断:“葛大人,照你所言,若是驸马拿出这十二万两银捐给了府库便是尽忠于职事?如同邢大人所言,西关城的大将军府,人吃马嚼哪样不要银钱开支!苏家为我大炎付出已经很多了!”

    葛敏忠听了佟方正的话,低着头没有回击。

    启宁帝笑说:“诸位爱卿不必再针对此事辩驳,如佟爱卿所言,苏公一生忠勇无双,三定北地战乱,苏峰一生都在为我大炎战马奔走劳累,付出的已然够多。”

    听着启宁帝稍显沉重的声音,殿中一众朝臣都低下了头。

    “户部调拨的谷米可已发往将军郡?”

    常正权出班禀:“回禀陛下,臣已在紧急调配当中。”

    “要尽快,再过一些时日即将寒冻,朕不想让边军时时绷紧着气力,还要饿着肚子巡防。”

    “臣遵旨。陛下,臣需要佟大人配合臣进行谷米调拨。”

    “嗯,佟爱卿便派出监察司官吏配合户部点检。”

    “臣遵旨。”

    “诸位爱卿,传旨每郡每路每镇,寒冬将至之际,每户人家的住屋,都查看一番。好不容易有兴盛之势,朕不想听到这个寒冬里,朕的子民死于严寒。”

    殿中朝臣面色皆是一紧!这个冬天不好过呀!从去年开始,启宁帝兴许是受了苏启奏禀所感染,这不,入秋以后已然多次提及到了农户住屋检查事宜。殿中官员听了启宁帝所言,不得不考虑的是,得加紧将陛下旨意传达到各地,且得实施到位,否则官位不保不说,人头不保都是有可能的。

    启宁帝看向殿中朝臣,见都面色凝重,不由开口:“诸位爱卿可是有难处?”

    刘仁周身子不适没有上朝。

    次辅曲朋和薛清泉,户部尚书常正权,吏部尚书冷琏,兵部尚书邢信一,刑部尚书张震,工部尚书佟嘉,礼部尚书薛方亮,大将军贺通,影卫统领伍兴,监察司正使佟方正,法承司正使袁立山等一众大臣纷纷出班齐禀:“臣遵旨。”

    随着殿中一众各部一把手纷纷表态,余下各总上下官员紧急着齐声高呼:“臣遵旨。”

    太学院掌院陆源在众朝臣呼唱以后出班禀:“陛下,臣提请陛下准许明夏备考学子随各部巡防各地以增加实学。”

    “准。照例对一应学子进行银钱贴补。”

    许光宗很是不甘心!很想将朝议再度引回苏启身上,但是不论是自己的上官常正权,还是两位次辅,都对自己对苏启责难的行为不予支持,其它几部主官更是在尽力扯往其它方面,纵是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是暂时按压了下来。

    陆源侧目看了许光宗一眼,眼中鄙夷之色一闪而逝。贺通和伍兴,还有兵部尚书邢信一看向许光宗的眼神,则是浓浓的憎恶!

    便在这时,监察司正使佟方正奏禀:“陛下,臣有事禀奏。”

    启宁帝脸上浮现一现古怪之色,继而缓声说:“爱卿有事但请奏来。”

    “据监察司监察使禀告,数日前运往将军郡的四船盐巴在广水郡被恶意扣留,据臣所知,将军郡在这两三月里,盐巴供应不足,若是沿途水道之上有人恶意扣压,一郡百姓和西关边军将面临缺盐的境地。”

    启宁帝看向常正权,常正权听到此处,冷汗瞬时冒了出来!心中对许光宗的厌恶立时陡增。这必是许光宗所为,这混账竟敢在盐巴上作手脚,挟公而泄私愤!

    许光宗出班禀:“陛下,此事臣知晓,日前盐铁司吏上书通禀,此次运往将军郡盐巴的数目与开出的条目对不上,是以臣才下令暂时截留,待得稽查清楚之后,便会及时放行前往将军郡。”

    “目下监察司正在调查多出的两千四百石盐之出处,相信要不了几日,便能水落石出。许大人怎么会不知若是盐巴短缺,将军郡将会生出怎样的乱态!如此一来,我不得不怀疑许大人用心不良!”

    许光宗听了佟方正像是捅刀子一般的言语,不由火冒三丈!但是却也不敢在殿中造次,只能压住心头的怒火,朗声说:“陛下,臣也是担忧治下有贪墨丛生,是以臣不得不严令稽查。”

    启宁帝眼睑微微一抬说:“许爱卿所虑有理,然特事特办,多出的两千四百石盐之事,便交由监察司纠查,即刻发令着运盐船发往西关。”

    “臣遵旨。”

    吏部侍郎庄党生看着许光宗退回班列,犹豫再三左移两步走出朝班禀:“陛下,臣有本奏。”

    启宁帝朗声说:“爱卿奏来。”

    “驸马因将军郡盐巴之事,令郡同襄花匡明停职待旨。臣认为花匡明虽职事有疏忽之处,然不至于停其职事,请陛下圣裁。”

    冷琏侧目看了一眼庄党生,收回目光,静待启宁帝裁定。

    “据驸马、监察司、军巡监前后发来的奏报,花匡明的副手,还有明屈两家盐商供言,已然一致供认幕后之人是花匡明。驸马发往京都的奏报比监察司和军巡监要早两日,监察司和军巡监比驸马的奏陈要翔实更多,将明屈两家如何在花匡明指使之下,将盐巴分至城内外多处藏储,其一以盐巴涨价引发民乱,从而让驸马退步相让,甚至是将军郡政务彻底与驸马割裂;其二是屯盐居奇,从中牟取更多银钱。”

    启宁帝重重“哼”了一声,殿中针对苏启的一帮人不由心头一颤!

    “诸位爱卿,花匡明其人,只论其拿盐巴挑事,无视全郡安危于不顾,这样的人有何面目做官?说其人面兽心并不为过吧!继续让这样的人端坐高位,便是养虎为患!这样的人,若是继续让其领郡同襄之职,便是对将军郡全郡百姓和边军的伤害。”

    庄党生摇摇欲坠!天杀的花匡明呀!不是说只是政见不和吗?怎么变成了幕后策划盐巴屯奇,意欲打击驸马爷,还伙同盐商欲从中浮获大笔银钱!

    启宁帝看着庄党生由红转白的脸,更是看到庄党生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暗自叹息了一声说:“庄爱卿,不论花匡明与你私交如何,那也是多年之前的事,其在将军郡任同襄多年以来,想必生出的变化,爱卿是不知情的。爱卿顾念旧情是好事,然爱卿应该事先作一些调查才是,免得被旧识蒙蔽而不知。”

    庄党生腰弯得更低了,轻轻举袖将额头上就要滴下的汗水擦了擦说:“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罢了,朕也是昨日才收到监察司和军巡监奏报,原想今日会与吏部一众爱卿说及此事。既然现下花匡明所作所为已然明了,法承司核定花匡明罪责结案即可。”

    “谢陛下宽责。”

    庄党生退回了朝班后,才慢慢平静了下来。自己兢兢业业在吏部职事多年,虽然无多大建树,但还算是勤恳中正,若非如此,此次绝以不会这样轻松脱罪。庄党生越想越是后怕!不曾想险些被花匡明拖累。

    殿中一众文武朝臣,心思各异。心情不是那么沉重的,除了两位次辅和六部主官,只剩军方等几个高级将领了。

    不论是影卫,还是佟方正执掌的监察司,呈报的一些高级别秘报,只有陛下和三位辅公知道。其中不乏朝中官员乱律犯法,最怕的不是法承司,而是影卫和监察司。

    殿中众人,有多少人干净?

    启宁帝微微挑了挑眉说:“诸位爱卿,若是无事,便退朝回值房去吧。”

    邢信一上前两步禀:“陛下,驸马提请边军兵械甲备一事,是否需要匡大人给个准信?”

    匡宏恨不得上前往着邢信一后背便是一腿把他踢死!老匹夫!不依不饶是为哪般?

    常正权未等匡宏出言便出班禀:“陛下,臣回值房之后便着手此事,定不负陛下之望。”

    匡宏听得常正权将军械甲备一事给接了过去,心下虽有些不痛快,可是顶头上司的脸面却是不敢拂逆。

    启宁帝听了常正权所言,略作思索之后说:“好,有爱卿亲力督持此事,朕自是放心。”

    随着谷元高声宣布退朝,曲朋和薛清泉两人率先走出启宁殿,之后才是各部主官陆续走出。

    常正权心事重重地独自在前走着,匡宏看了看身边几人,紧走几步到常正权身边小声说:“大人,今日大人扶携之恩,下官感激不尽。”

    常正权稍微侧身看了看匡宏缓说:“多年同僚之谊,自是当相互帮持,只要匡大人不要怪责本官不省事,本官便心满意足了。”

    “大人折煞下官了,往后还要承大人多番照拂和提携,下官若是有迷糊之举,还望大人不吝责教。”

    常正权和匡宏又你来我往客气了数句之后,径自出宫回衙房。

    薛清泉一直与曲朋有说有笑出宫,尾随在身边的一众官员纵是想要跟两人说几句恭维之言,见两位辅公相谈甚欢,只能是恭恭敬敬跟在身边。

    刘仁周年事已高,启宁帝体恤刘仁周为大炎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一生,除了牵涉到重大军国举措需要定夺,会派内侍将刘仁周接到宫中而外,其余时间已让刘仁周居家调养。如此一来,首辅之位必然落到曲朋身上,那次辅便理所当然以薛清泉为尊,新晋的次辅人选毫无疑问成了各部尚书争夺之冠。

    户部尚书常正权,吏部尚书冷琏,兵部尚书邢信一,刑部尚书张震,工部尚书佟嘉,礼部尚书薛方亮,法承司正司袁立山,监察司正使佟方正,这八人无不是天之骄子,万中挑一的一时俊才!花落谁家,无不在攒着一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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