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章 点化
夏光荣小年夜被抓,第二天一早就传开,听到消息的山上老板吃惊之余都付之一笑,大家内心都有说不出口的“畅快”二字,甚至希望他就此被判刑坐牢,再也回不到山上。
他们这样的心理,并不是出于对被他坑惨老鲍的朴素同情,也不是对好有好报恶有恶报的必然因果的肯定,而是望人穷,见不得身边人好的嫉妒心理。因为他一旦被抓,自己自然少一个竞争对手,山上少打一万吨石子,自己就可以多卖一万吨,归根结底,每个人眼里只剩下钱。
山上老板彼此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由于事不关己,大家也都是不疼不痒地闲议论,没人把这事放心上,最多成他们茶余饭后一个谈资而已。
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夏光辉,因为他们两家紧挨着,光荣石子厂出事,最大受益者就是他。因为没了夏光荣,他就成东山头的霸主;自己石子销得快;最主要是没人和他争开采区。这几年,他们两家为开采区没少吵过,动打的局面都时有发生。现在夏光荣被公安抓走,要是坐牢,夏光辉就可以随意开采,那片石头好就可以采那片,没人能阻止得了他。
光煜虽然没有光辉那么浅薄,把幸灾乐祸都放脸上,但内心还是暗自窃喜的。夏光荣的扩张,一家独大的局面逐渐形成,最不希望看到夏光荣做大的就是他。山上任何一家做大,都不利于他管理,影响到他对山上的统治力。
山上诸侯各据,纷争不断。只有纷争不断,才能体现出他这个仲裁者地位的超然。他和山上老板们本质上心理是一样的,首先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所以他被抓,夏光煜内心也是乐见其成的。
年前,光煜去姑姑夏建君家送礼,夏建君和光煜聊起夏光荣。
“光煜,山上最大老板被抓,什么反应?”夏建君问。
“大家都看笑话呗!”夏光煜不以为然道。
“你是怎么想的?”
“他自不量力,盲目扩张,自食其果。”
“他扩大目的为什么?”
“他想垄断,怎么可能?”夏光煜不屑一顾道。
夏光煜幸灾乐祸的表情被夏建君尽收眼底,她不得不帮他拨开眼前遮目之叶,假如不能放大他的格局,任其陷入自私自利的泥潭,将有负表哥托付之重。
“你想没想过,假如现在石子畅销,能赚到钱他还会这样吗?”
“这个……”夏光煜一下子语塞了!
是啊!石子能卖出好价格,家家能赚到钱,谁愿意借债扩大生产规模?谁愿意去坑蒙拐骗哄人来投资?谁愿意让人跟着屁股后面要债?有也是极少数。
他反击破生产线建行行的停了,听说他被老鲍逮去和狗关在一个笼子里。有钱他愿受这份洋罪?
夏建君接着道:“夏光荣不守诚信,坑人家老鲍肯定不对,坐牢也是咎由自取,盲目扩张也不理智。但归根结底还是钱作的怪。
山上人人都可以笑话夏光荣,唯独你不能。
后山安全生产的乱象,多少年没有治理好,你仅用半年时间,整顿得井然有序,这无疑是成功的,大家有目共睹。
关启山市长难道没看到?为什么没有充分肯定你山上的成绩?”
“我也郁闷,为什么?”
“其实关市长会上特意提到的,只是你没注意听。他临走特意又提出来,让我提醒提醒你,不要盲目扩大产量。
满山堆石子,钱哪里来?现在看夏光荣笑话,指不定啥时候就轮到自己头上了,那时看谁笑得出?”夏建君启发道。
夏建君这席话,让光煜陷入沉思,自己开采爆破是垄断业务,利润多高只有自己清楚,关键他干的还不没拖欠款,就这样到目前为止,还欠银行五六十万贷款。
山上这一轮生产设备更新换代,再加各家每月还要付挖机铲车的分期付款,哪一家不是背上百万的债务?他天天和山上老板打交道,谁家根根底底他怎么不清楚?都是在强撑着的,摇摇欲坠,稍有闪失,都将重蹈夏光荣的覆辙。
“姑,你说得是,小石子厂是被挤倒一百多家,但山上石子产量有增无减,现在行情又不好,石子滞销,山上家家日子都不好过。”
“你能悟到这一层,说明你还不糊涂。作为后山直接管理者,有些事做不到,可以不做,但不能助纣为虐,推波助澜。如山上产量过剩,限产比扩大更合理,可各家情况不同,限产执行的难度太大,那你就宣传,因势利导,但绝不鼓励盲目扩大。做到尽心尽职。”
经夏建君这一点拨,心里宽敞多了!
“姑,我就是想帮夏光荣,可我对扬州公安也一抹黑,一点关系也没有。想帮也帮不上啊!”
“办不到没关系,心到就行。扬州方面无需你操心,自有人去操。你放心,有人比夏光荣家人还急!”
“谁?”
“他身后金主呗!”
“我知道怎么做了!”凡事出于真心,即使你什么也没做成,也能左右逢源。
夏建君见夏光煜一点就透,非常高兴,“光煜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肯定是对的,关键是自己如何为己?夏光荣之所以人家不同情他?就是他没遵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一法则。舍得舍得,你能舍多少,就能得多少!你格局有多大,你的财富就有多大。没有你为大家作想,修灌溉渠加观光带,哪来关市长批给你的50万奖励资金?”
“那不是批给山上安全改造的吗?”夏光煜疑惑道。
“山上安全改造各家石子厂自行其是,还要你掏腰包吗?因为他分管安全这一块,直接说批给你观光带建设上,也不合规啊!”
“噢!还有这些道道,我明白了!”这时夏光煜才知道他姑的副镇长不是白干的,领导干部跟普通民众比,见识就是不同,考虑问题角度也不一样。
“记住关市长对你说的话,凡事要站得高一点,看得远一点。”夏建君叮嘱道。
夏光煜深以为然!
他出了夏建君家,就直奔夏光荣家。
夏光荣一家人自从夏光荣被抓走,跟无头苍蝇似的,团团转。
他家没了夏光荣主心骨,别的人,最远就到过县城的,他老婆到县城,只能原路去原路返回,不然就找不到回家的路。扬州在哪个方位都不知道,他们急也只是在家干着急。
因为他们知道夏光荣与夏光煜平时就不对付,所以压根也没想过去找他。
见夏光煜主动上门,一家人一时不知所措。
让坐后,夏光荣老父亲对夏光煜道,“大侄子,你哥被带走,你门路广,能不能帮我家想点办法,花多少钱我们出。”
“大爷,光荣哥钱都投机器上了,能剩多少钱?他要是有钱,还遭这罪?谁想短人家钱?”
“大兄弟,还是你理解我们,石子厂天天也呼呼地打,就是没见到回头钱。”光荣媳妇道。
夏光荣老父亲接着对夏光煜道:“听说不是公安来抓的,是老鲍请公安局的人来偷偷逮走的,听说一天换好几个关他的地方,怕我们去劫人。”
“劫人谈何容易!没有警方参与,凭我们个人,难!又紧挨春节,谁愿意跟你去趟这浑水?”夏光煜分析得入情入理,他们一家人也都点头认同。
“关键是不让吃饭。”夏光荣媳妇担心道。
“大爷,大嫂,你放心,你放心,老鲍目的是要钱,不是要光荣哥命,饿死他得抵罪,老鲍不会这样傻。”光煜的话宽了他一家人的担心。
“大侄子,你说我们怎么办?就这样任着他?”
“我认为你们别瞎跑,把钱都恶葬了,不如就死等,等他们开出条件,尽力凑点钱给人家,需要钱跟我吱应一声,没多有少。”夏光煜以怨报德,让他们一家人感动得不得了。
夏光煜突然灵光一现,想到夏光荣背后金主绝不会袖手旁观,于是他又开口道:“大嫂,我估计,光荣哥过了春节,就会平安归来。”
“真的?”
“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
“大侄子,真要是这样,光荣回来一定请你酒。”
“大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大侄子,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就不得不把话说清楚。”夏光荣老父亲一脸冰霜道。
夏光荣老父亲突然脸就变了,夏光煜有点莫名其妙,“大爷,什么事?你只管说。”
“光荣还没坐牢了,你家光辉就来讹我们家了!”
“他又干什么了?”
“你到后塘口看看就知道了!”
“大爷,你放心,他多打你一块石头,我都保证他退给你。”说罢,他气冲冲去了光辉的厂里。
好家伙,到了光辉石子厂,多远就见光辉在指挥挖机在剥土。
夏光煜没到面前,就知道七打八,一定又是光辉越界了。
到了跟前,果不其然,光辉指挥的挖掘机在剥夏光荣石塘前开采区的土,“夏光辉,你不想死就立马停下来。”
“哥,这是大好时机,现在把土剥了,把炮眼打上,开年我一炮炸了,等他夏光荣出来,我把石头全加光了!他能拿我怎么办?咬我屌啊!”有点飘的夏光辉,已经不把夏光荣放在眼里了。
“怎么?我说的话你听不懂还是怎么的?”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过这村没这店了,哥!”
“夏光荣很快就会出来,绝对坐不了牢。”
“你怎么这样肯定?”
“我看了他和老鲍的合作协议,老鲍办不了他坐牢,最多让他受点罪,逼他还钱,别的一点招子也没有。他一贯是讹人人,他回来看到石头被你采了,能善了?退一万步,就是他坐牢了,他背后那些高利贷主能轻饶了你?”
“你别吓唬我,那些人找他夏光荣的晦气,也找不到我!”
“这也是我姑的意思,你知道他高利贷主都是些什么人吗?”夏光煜把夏建君都搬了出来。
“什么人?”
“……”
“啊——!”光辉惊得嘴巴张得滚圆,溜麻麻让挖机退了回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