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生一计
出了咏絮堂,宋清没跑几步便已喘得不行,只能停在原地缓气。
沈言一个箭步上前搂住,心疼道,“你明明有喘疾还这样拼命跑,不要命了?你有什么气撒我身上就行,都是我的错!”
宋清扭动着身体,想要甩开沈言,却因体弱没什么力气,只好又任其抱住。
“放开我!”
沈言不听,反而抱的更紧。
“你怎么跑了出来,不去管二姐姐了?”她语气酸涩,气息又不稳的很。
“我为何去管她?她害我害的还不够吗?”沈言看着她这般可怜模样,心急又心疼,忙解释道。语气亦有些愤恨。
“我看你们姿势暧昧的很,难得又是二姐姐勾引的你?之前二姐姐亲自承认下药,我就信了你们一回,如今这番,全是我亲眼所见,你又要如何解释?”
说罢,眼泪就大颗大颗地从宋清眼里滚落了下来。
宋清虽着男装,身量却娇小瘦弱,像只小鸡似的被沈言一把搂在怀中。来往行人看不清楚脸孔,皆把二人当作断袖,纷纷咂舌。
沈言有些尴尬,又不敢轻易放开宋清,只好压低了声音道,“上回确确实实是你姐姐下药,但这一回也确实不是你想的这番。她打算取药,药放在高处,我就去帮忙。谁知她蠢笨,脚一滑摔了下来。我本也不想去扶,奈何她愣是朝我的方向倒下,我便只好用手去挡。然后,就如你所见了。”
宋清仍抽泣,语气倒似有缓和,委屈道,“你果真热心,好好坐着算账也能注意到人家个子矮取不到药!”
沈言一时噎语。
他回想起适才冬来哀求自己的样子,心里仍是不忍。可如今宋清心怀怨气,吃醋嗔怪,自己又怎能责怪?帮或不帮倒都成了问题。
“清儿,你别再为难我了。不瞒你说,我原先是真的不想帮她的。可你也知道,她招的那个伙计,是个哑巴,不能言语。那伙计当时一直呜呜咽咽求我,我总不好当作无事发生,只能上前帮她一把。”
宋清不言。咏絮堂招的两个伙计,她的确有些眼熟,垂眸想了半天,才惊觉他们就是当时来府上求自己帮忙的那对母子。
“他们如何在宋妍底下做事?宋妍阴毒,害了冬顺,他们竟也原谅?”宋清心想。
“清儿?清儿?”
沈言见宋清沉默,只当她还生着气,忙着急喊了两声。
“既是如此,就当我误会了你。可是言郎,你以后还是不要和二姐姐走的太近好不好?父亲和哥哥早就原谅了你,家里女儿婚事从来都是父兄决定的,你不必刻意去讨好二姐姐。”
宋清暂时收回了思绪,在沈言怀中转了个身,看着他,有些撒娇道。
“我答应你!这次也是我不对,为了能娶你,一时心急乱了方寸,倒被你姐姐利用了去。”
宋清闻言,脸颊红了红,轻声答,“嗯。”
二人缠绵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周围人来人往,终觉不好意思地分了开。
“回府吗?我送你!”沈言问。
“好!”
沈言拉着宋清上了自己的马车。
车里,宋清终于可以旁若无人地靠在沈言怀中,互相呢喃细语。
“清儿今日穿的可是你我二初识那套?”沈言宠溺道。
“嗯!”宋妍低头一笑,心里只觉一阵甜蜜。
“也不知道你二姐姐怎么想的,两个伙计一个哑巴,一个呢又是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妇”,沈言忍不住又回想起刚才冬来手足无措的可怜样子,于是,当着宋清的面感慨了起来。
见宋清不答,他又自顾自道,“天下自然有无数可怜之人,但也总不能不管适不适合,头脑一热就去帮忙。你姐姐果真还是妇人之仁。”
宋清躺在沈言怀中,随意应和了两声,心里却另起了盘算。
“那对母子到底知不知道是宋妍害的冬顺落水溺死的?当时她们只一味上门缠着我,口口声声喊着冬顺是为我而死,可她们又何尝知晓背后原因?”
宋清想着,心中自有不甘,“如今可好,名和利都给我那二姐姐得去了。天家、娘娘又是夸赞,又是赏赐。什么‘咏絮之才’,那个宋妍哪里配?”
宋清在颠簸的马车上想了一路,越想心中就越是烦闷不已。
“清儿,到了!”沈言轻轻摇了摇怀中愣神的宋清,柔声道。
宋清这才如梦初醒,在秋来的搀扶下下了车。
“女郎刚才是在想什么?”秋来心细,一早就注意到了宋清神色不对,一路蹙眉,忙趁着沈言走后关心问道。
“秋来,你觉得二姐姐药铺的两个伙计可眼熟?”
秋来本没注意,如今宋清一提醒,果真拍腿诧异道,“女郎,莫不是,那对母子?!”
“正是”,宋清冷道。
“她们怎和二姑娘在一块儿?当初要死要活来找我们讨说法,若不是府君找人帮我们打了出去,还不知要烦我们到何时。怎地,如今倒是和二姑娘蛇鼠一窝了?”秋来气道。
“也不知二姐姐使了什么手段收买了他们。我与她都是家中庶女,她定也是没几个钱的,只怕那对母子还不知道冬顺是二姐姐害的,竟将她当成了活菩萨。”
“太公平了!那我们女郎之前受的苦都算什么!”秋来急地跺脚。
她这番话倒说进了宋清心里,她暗想,明明所有罪孽都是因宋妍而起,到头来一个个风光好处却一股脑全倒向了她?
宋清本就因柳如止对自己失了热情而心生怨怼,现在又凭空多了一对冤家母子,登时胸口发闷,一股无名怒火冒上心尖。
“女郎,我们要不要索性提醒一下那对母子?”秋来语气森森,朝宋清道。
宋清不言,眼中却一闪而过一丝光亮,顿时心生一计。
她亦转头对秋来笑了笑,神态似温和了不少,道,“自然要提醒提醒的。家里死了儿子,如此悲恸之事,不仅要提醒,还要有人帮忙鸣冤才是!你可记得,当时那对母子日日奔波于宋府,可人单力薄哪能激起何水花?若那时就有人肯帮忙,声势一大,又怎会得不到帮助?”
“女郎的意思是?”
“又做好事又给钱,外头那些泼皮哪有不愿意的?”宋妍说的慢条斯理,虽是在笑,眼神却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