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欲言又止
“三妹妹难道觉得柳郎君不好？哥哥记得柳郎从小就围着你转，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喜欢你。这次他火场救你姐姐，一定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样好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宋至没理会宋妍的问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语气全是不满。
宋妍闻言，不知为何，忽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扎了一针般，隐隐的痛。
宋清抬起了头，看了眼宋妍，似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解释。
她弱弱地回着，“我没觉得如止哥哥不好。”
“既然没有不好，那你还犹豫什么！这门亲事，我看就这样定了！”
宋妍心中一惊，忙瞪了一眼宋清，俨然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不，不！哥哥，我心里只有言郎。不管如止哥哥怎么想，也不管如止哥哥再如何好，我和言郎都是互相喜爱，彼此也不想错过。”
宋清自然领会到了宋妍的意思，她也能猜出个八九分宋妍心中所想。
与宋妍统一战线并非她所愿，但关键时刻，遇到了哥哥们胡乱关心，她也只能壮胆为自己争取一回，也难得遂一回宋妍的心愿。
“我不同意！” 宋至不耐烦打断。
“我实在不喜欢沈言这样的人做我妹夫。自从阿妍嫁给他，可有一天好日子过？他这样的人，喜欢你时，对你分外体贴，不喜欢你时，便会落得阿妍这样的下场。好在阿妍和离了，不然，往后的日子如何过下去？”
宋至关心则乱，闻言直摇头，根本听不进宋清的一番表白。
“大哥，父亲，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宋至性子急，眼见着只有自己一人和两个妹妹辩论，不由也将气撒在了旁人身上。
“哎，二弟，你总是这样容易心急”，宋寅长叹口气，一改刚才严肃，笑着说道。
“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何必因为一件未成的婚事搅乱了彼此的情绪？三妹妹年幼，还不知其中利害。等过些时日，总会同意的。今日，我们就好好吃饭，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吧。”
宋寅放下碗筷，为宋至满上了酒。
宋妍一顿饭吃的心中五味杂陈，回想起宋清饭桌上的表现以及宋至的一番话，竟开始有些埋怨起柳如止来。
“娘子甘心看着府君做主把三姑娘许配给柳郎君？”，膳毕，夏吟急急跑到宋妍身边低语道。
“这是我不甘愿就能轻易改变的事？”，宋妍心中有些赌气。
“三姑娘竟也愿意？平常看她言郎长言郎短的，如今娘子都和离了，她也不为自己争取一把？”
“她自然是争取了的，只是我那两个哥哥和父亲早年一样，倔强的很，认准了的事，又何曾愿意听旁人的话？要怪就怪沈言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那么对我，我要是父亲，我也不敢再把女儿嫁给他。”
“那现在怎么办呢娘子？难道我们就听天由命了？”夏吟担心道。
“我自然是不甘心”，宋妍答，继而又沉思了一会儿道，“沈言做的孽，自然是让沈言自己偿。我虽不想再与他有何接触，但目前，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也只有尽我所能帮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至于他们配不配合全看他们自己。”
“娘子的意思是？”
“备马车，去找沈言，我有话同他讲。”
马车载着宋妍一路赶往沈言住处，经过药铺时，宋妍还是忍不住拉开车帘看了一眼。
只见“咏絮堂”的名牌已被高高挂起，皇后的两句题字亦工工整整地贴在了药铺两旁，萧散从容，翰逸神飞。
宋妍惊喜，自己不过才从宫中出来，怎么一晃大半日而已，原先的“止妍堂”已焕然一新。正如皇后所言，来往行人无不驻足评论，皆感叹这难得的女子才能。于是，之前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停车！”
金氏、冬来在屋内看见了宋妍的马车，忙出门相迎。
“娘子可算来了！自上次相见已是半月有余，娘子可还好？” 金氏上前握住宋妍的手，眼里似激动含泪。
“我很好！你们呢？之前皇城不安定，我亦无法出门，只能将药铺托付于你们母子，你们可有受牵连？” 宋妍关切道。
“好得很！好得很！如今重新见到娘子，我和冬来都很高兴！”
一旁冬来，无法言语，却也是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喉咙中发出了熟悉的“呜呜”声。
宋妍抬头看了眼“咏絮堂”这三个喷金大字，心头一暖，一手拉着金氏，一手抚着冬来的臂膀动容道，“我很感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没想到你们一拿到赐字就帮我换了上去！”
金氏有些疑惑，看了一眼药铺两旁挂着的黑白笔墨，这才有些恍然，赶忙解释道，“我们哪懂什么赐字？我们只知这是天家对娘子才能的赏赐。这些笔墨，自然是御史中丞大人午时亲自拿来的。这些新的装饰，也是大人刚刚与小人一同布置的。”
“柳如止？原来，他说的出门原来是在这儿？”宋妍胸口又是一阵波澜涌动。
“大人正在里屋呢，他还不知道娘子你来了，等他看到你一定很欢喜！”
金氏说着就要把宋妍往里拉。
“不，不用了！我，我眼下还有一些私事，就先不叨扰了！你让柳如止也别忙了，为了我的事，忙前忙后累坏了，不值得”，宋妍眼中泛起些许酸涩。
白日里，她还兴致勃勃的，一顿午膳后，她却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柳如止了。
“难道要我当面和他说府君想把三妹妹许配给他吗？或许，他早就知道了此事，心里亦不排斥？”
宋妍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而越想胸口便愈是烦闷。
她的心中纵然有万千话语想对柳如止讲，如今却也只能欲言又止。
“无论如何，柳如止从未与我真正表明过心迹。小说里的他，从头到尾喜欢的人也都只有女主，我凭什么笃定他会因为我而变心？若他就是一个中央空调的人设，若他此前对我所有的好不过只是性格使然，那我如今再与他说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如何敢肯定他是不愿娶宋清的？”
宋妍心中一阵悲伤。只要一回想起中午哥哥的那番话，她心里就免不了开始怀疑了起来。
宋妍一时僵在原地失了神，一个个疑问涌上心头。她不断提问自己，与柳如止之前的种种是不是全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一晚的未落之吻，是否也只是自己经历生死、悲伤过度后的一场梦？
“娘子当真不进去？”金氏见宋妍不走，只当她在犹豫，便又问了一遍。
“不进去了”，宋妍淡淡一笑。只有夏吟看出了宋妍嘴角的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