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欠我一个条件
“娘子你刚看见了吗？那个周姨娘被府君骂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真是太解气了！”
夏吟拿着温水打湿过的手帕，边走边轻轻擦去宋妍脸上和脖子上厚重的铅粉，一边高兴的和宋妍回味二人刚才在前厅精妙绝伦的“演技”。
正是一场秋雨过后，地面又湿又滑。
夏吟因为太兴奋，又一心专注在帮宋妍擦拭，不小心便踩到了自己的裙摆猛地踉跄。
宋妍下意识上前去扶，自己却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左脚一空就朝前扑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太过于戏剧性，夏吟还没来得急站稳去拉，只见一个身体抢先一步，上前先扶住了宋妍。
宋妍侧倒在那人怀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那人扶着自己的手臂。
因为脚是踩空的，宋妍整个人完全失了重心，一时无法站稳，只能任凭自己贴着对方的胸膛。
被掐伤的脖子因为歪倒产生了拉伸，让宋妍忍不住疼地叫了一声。
“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柳如止的关心，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他小心翼翼将宋妍扶正，生怕她再扭伤。
“没没事！”
宋妍站稳后连忙道谢，手却不自觉地抚摸着脖子上的那片淤青。
“嘶”，宋妍又是疼的忍不住发出了轻喊。
早上，宋妍除了用铅粉在脸上涂了厚厚一层，为了不穿帮，脖子上也相应地抹了许多，刚巧盖住了沈言掐的淤青。
刚刚路上夏吟边走边拿沾了水的手帕擦拭，宋妍脖子上的几道伤痕就又露了出来。
“你不是肩膀中箭，怎么你的脖子也受了伤？”
柳如止微微蹙眉，神情严肃。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宋妍勉强笑了笑，思量了一会，决定先不告诉柳如止自己受伤的原委。
毕竟，她也要面子，被一个家暴男打伤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反而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好欺负的软蛋。
柳如止神色凝重，沉默地盯着宋妍喉咙口的一片淤青，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隐隐作痛。
“那个，谢谢你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和夏吟就先回去了”，宋妍被盯的尴尬，赶紧拉着夏吟意欲离开。
而柳如止却忙一把拉住了宋妍左臂，柔声道，“你等等”。
没等宋妍反应过来，柳如止就已经掏出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膏药，用手直接在宋妍脖子青紫处涂抹了起来。
他的手指在宋妍受伤处轻揉打圈，膏药细腻轻薄，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味。
男人的体温混合着膏药的清凉，透过指尖传递过来。宋妍只觉脖子一片冰凉酥麻，一时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心却没由来的慌乱了起来。
“等你身体好了，我教你几招。这样沈言若再动你，你也知道该怎么挡一下。“
柳如止俯身在宋妍耳畔轻言，微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和脖颈。再一次惹的宋妍心砰砰狂跳。
“你你猜到了？”
柳如止不答，只是继续专心用手在宋妍脖子处细细涂抹。
宋妍只觉得耳根一阵发烫，忙拨开柳如止正在涂药的手。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不麻烦你了！” 宋妍结结巴巴说道。
柳如止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低眸一笑，伸手将膏药放到了宋妍手里。
“这个膏药舒缓祛疤，你拿去用吧。”
“没，没事。我家里有，不用你给我。”
“拿着吧！这是上好的膏药，御赐的，沈府没有”，柳如止半开玩笑道。
“谢谢谢！”
“只是，有一件事&34;，只见柳如止突然严肃了起来，神情似有恳求之意。
“什么？”宋妍狐疑，仰头看着柳如止问道。
柳如止此刻的神情在宋妍看来有些古怪，像是在玩笑，又像是很真诚的样子。
只听他柔声道，“沈家娘子今日在前厅演的不错，面色惨白吓人，要不是平日里江郎中说你恢复的不错，我都差点被骗了过去。适才听闻周娘子被将军禁了足，现下你可满意了？”
宋妍一阵脸白，心想，看来什么逃不过这只狐狸的眼睛。
“所以柳郎打算如何？是找我父亲揭穿我？还是只是专门跑来嘲笑我？”
“周娘子下毒害你，怎样的惩罚都是她应得的。只是，如今你三妹妹也替你食了恶果，你可否可以消一消气，原谅了她？”
“呵”，宋妍冷笑，原来铺垫了这么多，还是为了替女主说话。
“柳郎想让我如何原谅？”
宋妍神情冷淡，语气明显冷了许多，又带着些许愠怒。
“你三妹妹从小贪玩，却体弱得很。这次做错事后也已经尝遍了恶果。我听江郎中说，娘子你其实是懂些医术的。宋府庶女处境艰难，想必娘子比我更清楚。在下恳请娘子屈尊，替在下瞧一瞧你三妹妹可好？”
柳如止说的恳切，却字字句句像刀割在宋妍心上。
“给我在这儿立深情男二人设是吧，我不愿意！”
宋妍不带一丝迟疑，当即回了句“不好”。
宋妍不讨厌女主，但相处了这么久，也绝对称不上喜欢。
如今当她看到柳如止对自己这般谄媚，原来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为女主服务的工具人，心里莫名涌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
“若我愿承诺你一个条件，无论何时，无论何因，只要你提出来，我必定竭尽全力实现可好？”
“哦？”宋妍起了兴趣。
宋妍心想，柳如止这只舔狗果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为了女主他还真是豁得出去，他就不怕宋妍哪天让他帮忙杀人？
反正自己穿书不过是为了保命，现在剧情混乱，保不准之后还真有需要别人帮忙的地方。
宋妍心想，如今自己既已和女主恩怨两清，如果能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偶尔施展一下医术，屈尊照看照看女主，好像也不是不行。
“行！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你欠我一个条件！”
“如止定不食言！只求娘子愿帮你三妹妹一回”，柳如止恭恭敬敬，向宋妍行了一揖。
“虚伪！”宋妍嘲讽。
“那还请娘子随我来了？”
柳如止表现的异常恭敬，让宋妍想撒气却找不到撒气的理由。
宋府亭台院落，弯弯绕绕，错综复杂。
宋妍发现，这个柳如止倒是比自己更清楚宋清寝阁的位置，不免在心里又是一顿嘲讽。
“这舔狗平常一定没少来献殷勤吧”，宋妍心想。
柳如止带着宋妍主仆二人刚走进宋清的院子，还未踏进门，便已听到寝阁里传来阵阵急促的咳嗽，令人揪心。
院子里的植物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到处是散落的枯叶。才走没两步，宋妍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药草味道。
“果然是个病秧子”，宋妍心里暗叹，“是个病秧子还总调皮惹祸”。
宋清半靠在红木桌边，气喘吁吁。一旁的秋来边倒茶，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当她们注意到柳如止和宋妍主仆进来时，都有些吃惊。
宋清抬头略吃力地问，“你们？”
柳如止温柔一笑，“你放心，是我让你二姐姐来的。她懂些医术，我劝了好久她才答应来看你的”。
宋清将信将疑，一旁秋来忙抢着说道，“柳郎怕是不知道二姑娘与我们姑娘&34;
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夏吟给急急打断。
“要不是柳大人求着我们娘子过来，我们娘子还不愿意呢！你一个服侍三姑娘的丫头总在这里指指点点、议论主子做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你们若不信我家娘子，娘子走便是了，少在这里怀疑这怀疑那的！”
夏吟逮着秋来就是一顿呲。
“好了秋来！我相信如止哥哥，他不会害我的！”
宋妍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说白了还不是不相信我。来看病的又不是柳如止，是我诶，你相信他有什么用！”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舌头伸出来我看看”，宋妍没等秋来请，就自顾自的上前坐在了宋清对面。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穿书前医院里的主任医生。
“舌苔发白。估计还是受前些日中毒，以及这几日持续服用的药物影响。你安安静静躺着，等我给你扎上几针。”
幸亏宋妍大学学的是现代中医，若是西医，仅凭如今的医疗条件，宋妍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可能也要要两眼一抹黑了。
“秋来，扶三妹妹先躺下”。
秋来不动，只望向柳如止看去。
“听话秋来，扶三妹妹躺下”，柳如止温柔笑道。
“到底谁才是医生，不相信我就别看”，宋妍无语，朝着秋来默默翻了个大白眼。
柳如止注意到了宋妍的微表情，伸手握住了宋妍的手腕。
宋妍回头，只见柳如止朝着自己浅浅一笑，似是安抚。
宋妍接过夏吟递来的银针，回头道，“我三妹妹需要褪去外袍，闲杂人等先避一避吧”。
只见宋妍拇、食指持针，中指指腹抵住针身下段，对准了宋清的穴位，就快速刺入。
“啊”，宋清只觉一阵酸麻，却并不感到疼痛，心中不免疑惑。这个宋妍难道真是来帮自己治病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宋妍终于走出了寝阁，左右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这才面无表情的朝等候了许久的柳如止看去。
“我刚刚扎了她的丰隆穴、关元穴等穴位，大概还需要等待半个时辰左右。父君不是还留郎君吃晚饭？柳大人不必担心三妹妹，可以先走的”。
“是！谢过沈家娘子了！”柳如止恭敬行礼。
随后，他又朝同样站在外头的秋来柔声道，“替我传话让三妹妹保重身体，沈家娘子的医术是极好的！你大可放心，你家姑娘不会有事的！我不必久留，就先告辞了，有时间还会再来看三妹妹的！”
“yue！茶里茶气的！”宋妍撇过头，悄悄吐槽。
针灸完，宋清果然觉得身子比以前爽利了许多。
“谢谢二姐姐！我竟不知道二姐姐还有这本事。”
“不用客气，你不知道事情多着呢。”
宋清不回，却发出一声极轻地冷哼。表面上依然是笑盈盈地看着宋妍。
“宋清，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了。你我都是庶女，日子都不好过。从前的事，都算我错。今后，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也请你转告周姨娘，别再没事找事了。我宋妍向来睚眦必报。”
宋妍说完，也不等对面作出反应，就头也不回离开了宋清寝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