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流放之刑
瀚天雄关内，最高统帅府中。
静坐帅椅的戟冰痕，微闭的双眼，慢慢睁开。
入目之间，看着进入大殿的炎枫，戟冰痕心中了然的，轻叹了一声。
“黑玄军团，第二预备役炎枫，参见武王殿下。”
炎枫走到这大殿之中，对着戟冰痕，微微行了一礼。
戟冰痕叹道：“炎枫，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吗？”
炎枫静立说道：“想必末将来到这里，武王殿下应该也知道，末将是为何而来。”
戟冰痕听他还是以属下自居，眉头微皱，但也不置可否。
淡然的说道：“洛离还是那么的执着，或许在这关内，她所能想到的人，也就是你了。”
戟冰痕的淡然话语，让炎枫清楚，自己想要改变她的决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炎枫明道：“我来此，并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作为一名皇朝将领，做为将领，对于殿下的一切决定，末将无权反驳什么。”
“但末将还是想问一下，按照皇朝铁律，灵药贪墨一案，所牵扯的所有妇孺，真的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戟冰痕知他来当说客，直接冷声道：“很好，那按你所说，作为皇朝将领，你是否能够容忍，间接害死皇朝浴血将士的罪人。”
“你们的慈悲，是否应该更关心一下，那些无辜枉死的皇朝将士，而不是在这里，为罪者求情，你又可具体知道，这短短一日下来，我关内，到底死了多少将士吗？”
“武王殿下，据末将所知，关内伤亡者，共达一百二十七万，三千六百二十四名将士，若是等到皇朝押送的灵药物资到达，预计最少还会有十万将士死亡。”
炎枫的声音，好似不带任何的感情，说出的数字，是那么的冰冷。
戟冰痕眉头大皱，此刻的炎枫，还是她认识的炎枫吗？怎会冷血的，让她都感到陌生。
“炎枫！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为何在你的话语中，却让我感觉到，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戟冰痕的声音，已是变的很是深冷，那些为皇朝浴血奋战，所有将士的生命，她不容任何人亵渎，即便这个人是炎枫！
对于戟冰痕话中的深冷，炎枫却是毫不在意。
淡淡的问道：“于你而言，皇朝将士的生命，你尚且看的如此之重，那又为何，贪墨罪者所受牵连妇孺的生命，在你的眼中，不也是同我一样，如此的不值一提吗？”
“炎枫！！！”一声重喝，再见戟冰痕神情冰冷的看着自己。
炎枫无视戟冰痕的怒火，继续说道：“戟武王殿下，怒火，只会让人失去理智，从而做出一些，事后或许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对于那近五十万的老弱妇孺，你当真能做到问心无愧吗？”
“而据我所知，其实按照皇朝铁律，对于那些牵连妇孺的最高处置，也不过是劳作百年，或是流放不毛之地，任其自生自灭。”
面对炎枫诉说的事实，戟冰痕怒火中烧的同时，也强定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也听出来了，炎枫先前的冷血话语，不过是想让她换位思考一下，是否只是想一时泄愤，屠杀那近五十万的妇孺。
炎枫之后的话，也说的有理有据，按照皇朝铁律，当是按炎枫所说的处置。
但若只是如此的话，她如何对得起，那些无辜枉死的百万英灵。
戟冰痕看了炎枫良久，眼中的怒火慢慢退去，语气不再冰冷的说道：“小枫，我很想知道，洛离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竟如此的帮她？”
炎枫轻息了一声，“我并不是帮她，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其后更是问道：“冰痕，你有去过地牢吗？”
听着炎枫转变的称呼，让戟冰痕知道，这次的对话，当是以朋友而论。
戟冰痕已恢复往日的冷静，摇头说道：“我这两天都忙的要死，哪里会去那种地方。”
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惊疑的问道：“难道是洛离带你去地牢了？之后才让你转变的态度？”
戟冰痕冷静下来，何其睿智，既然炎枫去过地牢，说明洛离在炎枫的军营之中，根本没有说动炎枫，那时他的态度，应该是同自己一样的。
但为何只是去了地牢一趟，炎枫对此事的态度，竟会完全发生了改变，这点，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对于戟冰痕的惊疑，炎枫坦然的点了点头。
其后说道：“事实如你所想一样，我先前对此事的态度，同你一样，但你可知道，我在地牢之中，看到了什么吗？”
戟冰痕还未开口，炎枫的声音，却已在大殿响起。
“我看到了一群最为真挚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儿，对着我屈膝哭泣的磕头，哪怕最后磕的头破血流，也不曾有一刻的停止，而她们，只为祈求那未知，哪怕根本不存在的一丝希望。”
“我不敢说自己有多高尚，但面对一群最为真挚的母亲，我却发现，自己曾经面对的，只是一堆冰冷的数字。”
“而当那些鲜活又无辜的生命，当真让我直视之后，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是那么的无言以对。”
说到这里，炎枫的声音，变的非常的低沉。
他的神情之上，也浮现出了一丝难言的痛色，但那丝痛色，却是转瞬即逝，只听炎枫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那群母亲，都知道她们将要面对的结果，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她们是有罪的，但此刻于我而言，她们的孩子，的确是真正无辜的。”
“若真要我说，那群孩子，他们或许只是生错了地方，难道就只为了这个原因，便要剥夺他们生存下去的权利吗？你可知道，那群孩子里，长不过十二，幼者更有很多还在襁褓之中，对于罪者牵连的妇孺孩童，当真罪不致死。”
炎枫的一番话，让戟冰痕沉默了，母亲，这是多么伟大的字眼。
即便是戟冰痕没有去过地牢，但随着炎枫的话语，她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那种画面。
戟冰痕良久的沉默，炎枫也是没在言语，只是静静站于大殿之中，等待着戟冰痕的答案。
一声叹息，轻响大殿，“小枫，你希望我如何处置？”
听到此话，炎枫知道，戟冰痕已是打算更改自己先前的决意。
炎枫的心中，对此，倒是没有为自己的努力而开心。
虽然先前，他对将士伤亡人数的冰冷之音，也只不过，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而亡者已逝，又何必，让那群罪不至死的妇孺陪葬呢！
炎枫的声音，冰冷道：“按照皇朝铁律，此案所有灵药贪墨者，杀无赦！”
其后叹道：“至于此案牵扯的妇孺，不管是劳作百年，还是流放不毛之地，你身为三关最高统帅，自行决定吧。”
炎枫说完，对着帅位上的戟冰痕，很认真的行了个军礼，其后漠然转身，离开了大殿。
帅位上的戟冰痕，已是慢慢站起身来，看着炎枫离去的背影，心中叹道：“你的军礼，算是感谢吗？”
瀚天雄关内，经过半天一夜的忙碌，随着玉清源带来的第一批灵药物资。
关内所有伤重将士的恶劣伤势，全都得到了初步控制，暂时已无伤重人员死亡。
只是先前，在灵药物资没有到达的这段时间里。
整个雄关之内，所有统计伤重死亡的将士，已是高达一百四十万人。
按玉清源所说，他这只是第一批的灵药物资。
其后关内所有残废伤重将士，所需的一应灵药物资，皇朝那边，也会陆续第一时间，送达瀚天雄关。
解决了燃眉之急，戟冰痕在雄关内，为那一百四十万的死亡将士，举行了一场葬礼。
那一刻，可谓是雄关泣血，一百四十万伤重死亡的将士，他们本是完全可以不用死的。
基于此，关内的所有将士，更是痛恨所有的灵药贪墨者。
也是葬礼之时，在关内将士们的见证下，戟冰痕处决了那十余万的灵药贪墨者，祭奠那死去的英灵。
至于此案牵扯的五十万妇孺，则全部流放武戮皇朝极西之外，终此一生，不得离开极西边界外的不毛之地！
这样的处罚，令那活下来的五十万妇孺，全都是喜极而泣。
她们作为孩子的母亲，连罪之下，就算是死，她们也都是毫无怨言。
她们怕的，只是自己孩子，会与她们一起去死。
而妇人们更知道，流放不毛之地，这已是对她们这些罪人与孩子，最轻的处罚了，更是心中无比感念姜圣王的恩德。
她们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是姜圣王，为她们向戟武王求情，所以她们和各自的孩子，才得以活命。
对于极西边界之外的不毛之地，虽然那里是极端的贫苦。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够生活，只要她们这群人，能够做到真正的勤劳努力，想要活下去，还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一艘百万级的战舟，把灵药贪墨案的所有妇孺，全都押解上了战舟。
其后，拢集一百五十万雄关将士，乘坐两艘百万级战舟，正式将这五十万妇孺，流放至皇朝极西之外的不毛之地。
而在此之前，临上战舟时，这五十万的妇孺，却是全部自发的，重重跪在了地上。
她们跪对关内，所有看的见的雄关将士，也为自家男人所犯下的大罪，万分虔诚的，哭泣忏悔的磕头。
看到此情此景，关内所有将士的怒火，也是得以渐渐平息，心里，大多都是选择了原谅。
之所以原谅，是因为关内众多的将士都知道，若是真论其错，那也不在这些妇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