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掺糖

    耗财费力捯饬的铁线莲花海、日渐枯焉，但言诺笑容增多，活泼又生动，仿佛京城时那两次短暂相处在重演。

    投桃报李终见成效。

    魏弋得偿所愿。

    琐碎的点滴汇聚成河，把他泛滥成灾的臆想都接纳。

    清晨时言诺犯懒、总爱迟醒，魏弋便运动后给她端来早餐，偶尔捞着些情趣，能抱着她洗漱；而她睡眸惺忪、挂在他臂膀，那种溢满心腔的愉悦感，简直能冲垮他所有理智的堤坝，所以最后难免会按耐不住，把她押在洗漱台亲得兵相骀藉。

    魏弋选衣搭配，言诺照单全收。

    言诺好逸喜静，魏弋便在书房辟出1方清寂、在他抬眼就能瞧见处。

    言诺菜但爱画，整沓的a4纸、经常性全是牵丝攀藤的抽象派；魏弋却很捧场，夸她笔触流畅、很有灵性。

    又逢abigail周末歇课，游乐场，玩累，她俩躲在温柔的马卡龙色海洋球里密语，魏弋拈酸吃醋，愣是从中捞出言诺、让她教自己手语，说不想只会入门级而遭排挤。

    言诺在玻璃花房内小憩，即便挡了遮阳帘，魏弋还是怕她被晒，殷勤地以掌为扇替她遮光，还充当枕头卖乖。

    魏弋带她骑马，偏要共乘1匹，被他难得空暇、便来马厩放松的姐姐揶揄。

    言诺想放烟花，他就从储藏室掬来许多，陪她玩到尽兴。

    阁楼‘魏弋’的画言诺要烧，他帮忙搬运。

    傍晚，云蒸霞蔚，言诺对着远空感慨此时应该有音乐，很随机的念头，魏弋却不会让其落空——他弹着吉他低吟浅唱，哼的是些她听不懂歌词、但觉得调儿很优美的告白曲。

    魏弋爱缠着她做菜，他对中餐情有独钟；言诺虽话里嫌弃、行动却1点也不含糊，还侧重他喜好尽量少放辛辣作料，当然，洋葱必须排除，因为他曾说讨厌洋葱——有那么多层外衣庇佑、却依旧护不住内芯免受惊扰。

    以物喻己。

    言诺馈其怜悯。

    而尝到甜头的魏弋，甚至想她每天都可以生日，因为由生日所裹挟而来的余韵、让他收益颇丰。

    鲜花、烟火或别墅，这些都是小菜1碟的邀宠。

    重点是，他竟得逞。

    谁能懂呀…

    他幸福到幼稚得想咕嘟冒泡。

    这般细水长流却甜滋滋的日常，魏弋谓之蜜里掺糖。

    而如此沧海1粟的代价，但哪怕伤筋动骨又如何，他都愿意付，只要，他的姐姐能够眼中有他、心里盛他。

    在她的29岁起始，魏弋旗开揽胜。

    他的忐忑得以慰藉。

    他具象化理解‘融化’。

    他拥有了柳暗花明。

    所以，每晚必揽腰、甚至用双膝锁着她脚踝小腿的防御姿势松懈，魏弋最近几日喜欢把她蜷起指的手托在掌心内包裹、她枕在他臂弯内的睡姿。

    即便两具躯体之前没了以前的严丝合缝，而有了间隙，却更踏实。

    时光静淌，却饱满着。

    有笑。

    有闹。

    经常安谧。

    间歇性喧嚣。

    然虽分秒潺缓，日期还是走到9月底的休斯顿、再也无法掩耳盗铃地回避来自国内的消息。

    言诺被收监的手机，先是电话被打爆，紧接着微信很快99+。

    平地惊雷。

    把魏弋的踏实炸得掣襟露肘。

    即便讨厌，他也不敢怠慢，稍加斟酌后便把手机主动递交言诺。

    而言诺粗略翻阅微信后，哆嗦着拳、热泪决堤——这是来自巅南某处养老院的急报，在往回拽拴着她、但也许鞭长莫及的风筝线。

    从那些满屏的感叹号中提炼要点，只六个字：

    【嬷嬷病危，速归！】

    魏弋抱着她，妄图擦净那些泪。

    却徒劳。

    话语也苍白，他嗫嚅着唇，只机械而蠢笨地重复着道：“姐姐别哭，别哭，我带你回去，肯定赶得及，别哭。”

    他因她而痛到欲杀了呼吸。

    抠断了指甲的言诺哭到打嗝，忍着胃里翻搅，哀求：“现在就…走，可以吗？”

    魏弋把助理告知的讯息传递：“没有机票，得明早。”

    “到别的城市呢？”

    “临城有圣安东尼奥、达拉斯和奥斯汀，但都没合适航班，多趟转机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纽约？旧金山？”濒临崩溃的言诺歇斯底里，“总能买得到！能早1个小时回国也好！我等不了！”她像个骂街的泼妇无理取闹，“立刻，我要走！”

    “我去吩咐。”魏弋推门而出到走廊，他的迟疑与警惕缴械投降。

    毕竟，航班受限，但还有私人飞机。

    选项从不唯1。

    关键是他愿意慷慨。

    而卧室鼓衰力竭的言诺，从床沿滑跪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