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降温
言诺提议去爬山，选的是那条幽静新辟的小径。
没索道，全靠体力消耗。
尽兴。
但魏弋还惦记着湖心吻：“你腿会疼。”
言诺跃跃欲试：“听说只到半山腰路就不通，景致1绝，走吧~”颤着音儿说话，还拿食指去戳他的衬衣袖扣，颇有些撒娇式的讨好。“累点也没关系呀，我想要酣畅淋漓地流汗，可以更舒坦。”
魏弋必须坦诚他很吃糖衣炮弹这1套：“好。”
此路沿着山脊攀附，视野辽阔。
石路蜿蜒。
荫蔽遮空。
人流稀疏，许久才遇仨俩。
偶有陡峭处，魏弋极尽体贴地护在言诺身后、勾腕抬起薄肌矫悍的小臂供她当拐支撑，所以爬山全程虽言语交谈不多，却游目骋怀、神交默契。
鸟鸣啁啾。
凉风舒惬。
近处层峦叠翠、多色渐变。
远望峰高林密，淡妆浓抹总相宜。
魏弋从背包内掏出矿泉水、拧开瓶盖：“姐姐喝点水，润喉。”
言诺倚靠着将她衬托得娇俏玲珑的巨石，平视站在矮处的魏弋、额发濡湿：“你先喝吧，我还好，不渴呢。”——她之前已经陆续喝光1瓶，而魏弋滴水未进。
魏弋喜欢她加语气助词的讲话方式。
潋滟。
熨帖。
他抬脚迈步，也藏匿在巨石掩映处。
仰起头。
喉结滚动。
灌了半瓶水解渴。
然而水魏弋却感觉愈加的口干舌燥，身随心动、下1秒便衔住了她翕张的唇瓣，将她摁在巨石狂轰乱炸。
以手作望远镜状远眺的言诺怔懵…
怎么又亲？
昨晚才！
突兀的状况让她本能抗议，圈成圆的手改握成拳，捶打推搡他胸膛。
但难以撼动半分。
甚至被魏弋禁锢住手腕抵在头顶，如同那晚在家里1楼浴室，言诺塌软的腰肢撑不住噼里啪啦炸烟花的脑袋。
喘息急促。
体温蒸腾。
呜咽嘤咛被吞咽。
言诺在这势如破竹的吻里乱了方寸。
如果说前两次虽也霸道，让言诺毫无招架之力，却好歹有浅尝辄止的顾忌，但现在、顾忌溃提，魏弋飓风过境般摧枯拉朽。
身高与力量的悬殊，让言诺生出些后怕的恐惧。
这般任由对方摆弄的无力感…
言诺很厌恶。
所以，她狠咬那截勾缠她舌尖的软肉。
炙热混合铁锈味的血腥，很好地为叫嚣的欲望降温。
魏弋却捧起言诺的脸，用拇指替她拭去嘴角溢出的血迹，垂眸魅笑：“姐姐，你要习惯呀。”
言诺词穷。
魏弋的弦外之音让她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以后会经常吻你。”
“不行。”
“拒绝无效。”
“凭什么？”
魏弋将矿泉水递给她漱口：“我爱你。”
言诺瞠目结舌：男人真善变，昨晚信誓旦旦的说辞还是喜欢呢，才1晚，就进阶成‘爱’！而且，他怎么可以说得理直气壮，难道自己的允许不在参考范围？
魏弋捋顺她鬓边凌乱的、被风扬起而黏在唇边的发丝：“我爱你、喜欢你，所以会情不自禁想拥抱亲吻你。”
“那我…”
“你很享受。”
被戳中心思的言诺恼羞成怒，她确实不习惯居多、而鲜少被强迫的抵触。
她星眸怒视，逼仄着眼泛雾气，也没找出妥帖的词句反驳。
言诺实在不擅说谎。
魏弋心旷神怡：“这不犯法。”
“那也…”
“喜欢我让你感到羞耻？”
魏弋的倒打1耙很高明，成功让言诺闭嘴。
言诺觉得她还没作好心理建树，便稀里糊涂陷进1场毫无根基的甜言蜜语。
而魏弋乘胜追击：“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
“没关系。”
“？”
“从今天起，我负责让你的心弄清楚它所属。”
言诺虽偏题，却也很好地提炼要点：“你这次要待很久？”
“嗯。”
“真的？”
“没骗你，保真。”
言诺雀跃：“好，陪我去趟墨尔本。”——即便她1直表现得都无坚不摧，被司戟戏称‘钢铁女侠’，但实际是她也会怯懦的呀。
追寻数载的真相即将尘埃落定…
还有亲情的对峙。
言诺也胆怯。
而今，有探知过她喧嚣往事的故人作陪，就还挺能增添直面的勇气。
言诺心脏潮湿处最后那点柔软，终要剥去经年累月夯实的铠甲、而赤裸裸地暴露无遗。
魏弋乖顺：“乐意之至。”——这跟司珩提供的情报有出入，墨尔本之行，绝不会单纯的是陪司戟去探亲贺寿。
“那回民宿把你证件给我，帮你买机票。”
“有人代劳、不用操心。”
“行。”
“航班发我就好。”
“嗯。”言诺心思活络：“司珩的人还随你遣用呀。”
“朋友之间相互帮衬。”
“喔。”
“还爬吗？”
“回吧，得赶在司戟睡醒前给他做好冰糖葫芦。”
“你对他总是过分偏袒。”
“他很…可爱。”
“是麽？”
言诺将手叠摞在魏弋朝她伸出的掌心内，并十指相扣：“对呀，很像幼年时在福利院的你，烂漫而真诚，喜怒哀乐皆在脸、不用猜就很好懂。”
“所以，你把应该给我的转移到他吗？”
“确实有。”
“那现在呢？”
“相较从当年的相依为命中衍生出的对弟弟的喜欢，你会觉得如果我赔偿给你成年男女间的喜欢，是吃亏吗？”
她这番话很拗口。
魏弋经脑袋过滤，又流淌至胸口筛选，最终归纳成1句让他欣喜若狂的结论。
魏弋差点踩空石阶：“你喜欢我？！”
言诺赶紧拽牢他。
道旁没护栏。
很容易栽进山涧摔得粉身碎骨。
而惊魂甫定时，言诺轻易便被他眸底满溢的惊喜与赤忱灼烫。
所幸，言诺从不矫揉造作：“我仔细想了下，因为没经验参考，所以不是很笃定，但应该是喜欢没错。”
酸涩蔓延。
如鲠在喉。
魏弋手足无措地抱紧她：“谢谢！”
魏弋的医生曾说，当他不需要再靠模仿去经营感情，而拥有自主的行为，那么，就预示他在变得‘正常’。
而此时，魏弋觉得他触摸到了‘正常’的门楣。
言诺回抱：“客气。”
“我好开心。”
“以后请多指教。”
“嗯。”
回程依旧寡言少语，但前后牵握的手没有片刻松离。
这种结局，是魏弋此行前都没敢奢望的完美：将曾经与现在的‘他’分割，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