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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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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烂尾楼。

    言诺熟练地避开摄像头。

    穿堂风兜着燥热劈头盖脸而来,防晒衣鼓起馕包。

    鬓边染霜的中年男已等候多时——他皮肤黝黑、身材魁梧,即便身穿常服、是最基础的藏蓝polo衫搭卡其色西裤,但如炬目光鹰隼般犀利,明显官居高位、不容小觑。

    言诺晶眸闪烁、泪光积蓄:“许叔~”

    许光宗拍她肩膀:“瘦了。”

    “天热就没什么食欲。”

    “那也得吃…”

    言诺及时截断,并顺着他话茬往下捋:“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不会拖垮的。”——长辈每当这时、无论男女,都会不约而同开始苦口婆心的说教,这套说辞言诺已经从嬷嬷那里听到耳朵起茧。“许叔这次进京述职,是又要高升吗?”

    许光宗接过言诺递来的笔记本翻阅,回答道:“平调。”

    凭许叔的政绩,平调算暗降:“为什么?”

    许光宗抬眼、无答。

    只1瞬。

    又继续埋头浏览。

    其实问出口言诺就后悔,这不是她该僭越的话题。

    缄默着静候在旁,言诺也梳理这几日刨旧翻新构建的思维导图。

    许光宗看东西非常快,那些文字随眼入脑,直接1歩到位完成拆解、吸收、筛选、速溶等多步骤,与他智脑库里保存的各种信息融会贯通:有些谜团拨开疑云终见月,有些断掉的链条得以续接!

    “烟雾弹。”

    “啊?”

    “我这次调职。”

    “噢,要钓大鱼吗?”

    许光宗郑重而谨慎地点了下头,但这话题已不适合继续深聊,便转而询问:“你爸的祭日要回去吗?”

    言诺怅惘:“再等等吧。”

    “也行。”

    “我妈妈…”

    “仍是失踪状态。”往事如风过隙,追忆从前让许光宗忍不住叹惋,“虽说户籍没注销,但作用不大——你妈情况较为特殊,当年是被拐卖到毒窟的学生,磕坏了脑袋什么都记不起来,30年前科技还没这么发达,dna数据库并不完备,她又不记得家属联系方式或家庭住址,没地方遣返,后来就给办了派出所的集体户口。你妈人漂亮、嘴也甜,虽说不擅家务、不会床前照料,但逗乐解闷把你奶奶整天哄得乐呵呵,何况她最爱黏着你爸,因为是你爸救的她,而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喜欢,在你奶奶的撮合下也就登记结婚。”

    逻辑听起来天衣无缝。

    英雄救美。

    以身相许。

    但车祸前他们频繁的争吵以及濒危时她说的话…

    “墨尔本!”言诺突然醍醐灌顶,笃定低吼:“还有新华书店!”

    言诺凑近许光宗去翻他手里的笔记本,接近尾页处,有张笔触稚拙的风景图:“妈妈几乎每逢周末都会带我去新华书店,我们就坐在靠窗的桌椅,这幅图就是窗外那棵榕树,当树枝挂着鸟笼,妈妈就去柜台还书,值班的都是那个阿姨!”

    “长相你还记得吗?”

    “我有印象。”

    说完掏出笔,竖起笔记本垫在水泥承重墙开始画。

    “我那时候刚学了成语‘尖嘴猴腮’,那女人给我的感觉就是,所以记得很清楚,她眼耷拉、嘴歪,左侧鼻翼还有颗黑痣、黄豆粒那么大,嚄~还有,她头发黄还很稀疏、像长期营养不良。”

    言诺将笔记本又重新递给许光宗。

    许光宗仔细端详:画技虽不专业,好在神似,勉强能看。

    言诺难得腼腆地自行找补:“看着敷衍而已,但该有的我还是标注得挺清楚哈、1目了然。”

    “也许是长期吸毒。”

    莫名的结论让言诺错愕:“她?”

    “据你的描述来看,她的显像特征可能是营养不良、或者吸毒。”

    “嗯。”

    “既然长期在书店任职,档案应该不难找。”

    “好。”

    “墨尔本呢?”

    “出事前那段时间,妈妈好多次劝诫爸爸辞职,然后1起移民到墨尔本生活。”

    许光宗瞬间理清其中关键:对情深意笃的小夫妻而言,定居之处不仅是心驰神往,更大程度是有保障。“你怀疑她如今在那里?”

    “有概率。”

    “行。”许光宗抬腕看表:“我知道了,有接应的话,巅南到墨尔本海运、航空都不通,那大概率是从海城出发,我派人重点排查。”

    “好,许叔您先去忙。”

    会晤结束。

    扬镳分路。

    各奔西东。

    夜深。

    披星戴月。

    弦月如钩远挂天幕。

    言诺踉跄着下出租车,拒绝保安的搀扶,脚步虚浮地朝家走。

    遭拒的保安收回胳膊重回凉亭:“很少见严小姐醉醺醺的呢,怎么没打电话喊陪她躲雨的弟弟接?这要是摔着可不轻!”捋起袖管继续给绿化带浇水,他又纳闷“怎么不见那个长得特别帅的外国男了?都挺久了。”

    保安的疑惑无人解答。

    当事人之1的言诺颤着手摁指纹。

    推门而进,换鞋凳处的感应灯带亮起橘黄的微光。

    踢掉鞋。

    把自己扔进客厅沙发。

    言诺想就这样邋遢地睡着也挺好…

    然而微信视频的铃声实在闹腾,停了又响、乐此不疲。

    另1边,保姆车内,造型师刚给补好妆,而视频久不接通让訾颜心急火燎:刚才电话联系她听着醉得1塌糊涂,按路程算这会儿应该到家,别不是醉倒在路边被捡尸吧?

    但念头刚起便被掐灭,言诺的腿脚功夫訾颜见识过,而且她从不放纵自己喝到不省人事,所以断不会当那醉虾!

    拎着倒,包内物件抛撒在地毯,言诺顺着屏幕亮光捡起手机:“喂?”

    訾颜劈头盖脸地问:“你到家没?咋不接?”

    “嗯。”

    “嗯个鬼,好黑。”

    “没开灯。”

    “懒虫。”

    “嗯。”

    白驹过隙,纵使认识已10年,訾颜也极少见她这般失态,她像是无坚不摧的铠甲勇士,永远坚定而矜持。“你弟呢?”——那个登堂入室、仗势长得好就敢半裸引诱的男人呢?

    谁?

    喔。

    问魏弋呢。

    言诺如实回答:“走了。”

    訾颜仿佛听到晦涩难懂的奥数题:“走了?”

    “走了…”

    “走?去哪?”

    “回家,他的家。”

    “卧槽!”文艺片女神訾颜疾言遽色、当场飙国粹:风平浪静时他在家、孔雀开屏,如今诺儿失魂落魄需要他从旁协助,倒是销声匿迹得挺利索!“当住宾馆啊,来走都这么随机,他到底啥来头?”

    言诺再次据实以答:“不清楚。”

    沉默…

    沉默是张牙舞爪的哑剧。

    很好地诠释了訾颜五彩斑斓的愤怒!

    “你啥都不问、对他毫不设防,当心引狼入室!”——还是居心叵测的色狼!

    “如果我问了就会有正确答案,这些年过得该多轻松。”

    訾颜作罢。

    知她是有感而发、答不对题。

    但揪着这题再扯下去,也只会净惹伤心,于眼前事无补。

    “挂吧。”

    “好。”

    这边刚断,訾颜又拨通另1人电话。

    而当周孟芹奉命拎着外卖送来的醒酒汤抵达公寓,却遭拒。

    冲了冷水澡的言诺又恢复惯常的克制疏离:“麻烦芹姐跑1趟,这么晚您赶紧回家吧,还有宝宝得哄呢。”

    周孟芹是訾颜工作室的律师,自然听得懂这逐客令:“醒酒汤给你,记得喝。”

    “好,多谢芹姐。”

    “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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