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医院的祷告
到了成都双流机场以后，我和老妈准时上了飞往云南昆明的飞机。我坐在座位上，双目紧闭，把头倚靠在飞机窗户口上，我大幅度的深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要把周围的空气抽干一般。我想借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我还是忍不住抖动着双腿，我内心不断的祈祷，希望老爸能渡过这次危机。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已经来到昆明长水国际机场，昆明的地面温度为30摄氏度，86华氏度……”随着语音播报的响起，我们也成功到达云南昆明，昆明，这个我老爸常年外出打工的地方。我和老妈下了飞机，望着这陌生的环境，没想到啊，第一次来昆明竟然是以这种情况。
嘟嘟嘟，老妈拨通了老爸工友的电话，那边也是没有一丝犹豫就接通了电话。“喂，老哥，请问一下老言现在在哪个医院。”
“在昆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你们现在到昆明了吗？”电话那头传来老哥低沉空荡的声音。
“到了到了，我们现在马上赶过来。”
“好好，赶快过来，不过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嗯，这个我心里清楚。”老妈红着眼睛挂断了电话。
我和老妈走出机场，顺手拦下来路边的出租车，向医院赶去。
……
匆忙之中，我们终于来到了医院，老妈打电话向工友寻问到抢救室的位置，我们着急的朝那个地方走去。乘坐电梯，挤过人满为患走廊，我们怀着担忧的心，来到了抢救室门口。
只见抢救室门口椅子上坐着一位满身灰尘，衣服有些破烂的大叔，他神情疲倦，见到我们到来，他微微抬头向我们问道：“是老言的家属吗？”
“恩，我们是他家属，老言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叔深呼一口气说道：老言在捆绑钢筋时建筑突然倒塌，他从上面摔了下来，其实老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其他四个和他在一起捆钢筋的工人当场就死亡了，只有老言还拖着一口气被送到了抢救室。”
“那…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老妈强忍着泪水向他问道。
“已经抢救了三小时了，情况可能有些不妙。”
老妈听后双腿一软就倒了下去，我赶忙上前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着。过了一会儿，缓过神来的老妈两手合十，双眼闭上，她默默地祈求。
老爸在里面抢救了近三个小时，究竟现在情况如何，我无从得知。我不知道将要面对的事情究竟有多么的糟糕。看着抢救室的门，从来没有觉得这扇门背后是那么的神秘和可怕。我渴望着门被打开，却又不敢想象门背后发生的一切。
在门口焦急的等待了一个小时，父亲此时已经在里面抢救了四个小时了，但抢救室里面仍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无助和绝望深深地占据了我的脑海，我看着那扇抢救室的门，仿佛它承载着我全部的希望和期待。红色的标志散发着鲜红的光芒，却让我感到无尽的黑暗。我默默地坐在地上，手心紧紧地握着，呼吸沉重。我本知道世上没有神明，但还是双手合一默默的为父亲祈祷，希望他能够平安的出现在我面前。这些祈祷或许只是徒劳无功，但是我知道，在这一刻里，它们让我觉得自己还没放弃，还有希望。
……
又过了一个小时，门被缓缓地打开，眼前走出来的是一个疲惫的医生，我和老妈马上走了上去，焦急的问道：“医生，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危险了，后期情况怎么样，还要进一步观察。”
听到医生的话，我和老妈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老妈有些激动的向医生道谢。
过了一会儿，一张病床被推了出来，我看着脸色苍白还在昏迷的老爸，内心很不是滋味。医生也告诉了我们老爸受伤的情况，颅内出血，腰部及臀部多处骨折。在医生们的决定下，他很快被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
我站在icu的门口，透过玻璃窗，看见父亲躺在病床上。他的身躯被各种医疗设备包裹着，呼吸机发出规律的呼吸声，白色的盖毯将他的身体紧紧覆盖着。门口也有其他病人的家属，在他们的脸上，我能看到最多的表情莫过于绝望。这里最不缺的也是眼泪和让人绝望的眼神。
我无法再忍受这压抑的氛围，我快速向楼梯口走去，我想要逃避这，哪怕只是暂时的。
我站在医院楼梯口，前景是一片空灵，我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感受，想要把自己慢慢地淡化，直到不再有任何情感。但是越是这样，越是感到心累无比，像是无边无际的水渊，让我深陷其中。不知为何，我明明很伤心，但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中年大叔也来到楼梯口处，他坐在楼梯上，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熟悉的用打火机点燃了烟头，他猛吸一口，然后吐出阵阵白雾。“小伙子，这么晚了不睡觉，还坐在这里干嘛？”大叔这时突然向我问道。
“刚从icu门口出来，现在没事来这里坐坐。”
“谁在里面？”
“我老爸，他在工地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回答了大叔的问题。
接着我向他反问道：“那大叔你呢，来这里干嘛？”
“我啊？就想来这里抽杆烟，哎~烦心的事太多了，呵呵。”
“是你家里人生病了吗？”
“我儿子生病了，癌症晚期，活不了几天了。”大叔平静的说着，在他的眼里，我不知看到的是绝望还是麻木。
“你说一个好端端的小伙子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大叔掐灭烟头，向我问道。
我不知道如何去回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知道……可能这就是命吧。”
大叔苦笑道：“哈哈，你说的对，这就是命吧，有的时候命里该有的东西，是躲不掉的。”说完，大叔便将烟头丢到了楼梯口，然后走了出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感受更多的是一位老父亲的无奈。
看着楼梯口满地的烟头，不知这里每天坐着多少和那位大叔一样的人，每根烟头都承载着心酸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