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崩塌

    餐桌上突然静得出奇。

    林暖有些紧张的看着宋声脸上的表情。

    男人的眼眸垂得很低，黑色的碎发有些遮眼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但林暖还是注意到了他手指轻微的颤抖。

    宋声平静的继续给她夹着菜，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的说着他最近又新学了一道，说之后再做给她吃。

    他的话突然多了起来，不像刚才那样只是默默地做着事情。

    林暖太了解宋声了，知道他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可林暖不想这样躲避，她是真的在和他说离婚的事。

    宋声仿佛要把最近同林暖冷战那段时间又或者是某一次他们吵架又或者是他闹脾气又或者……很多很多的事情他都要道个歉，讲话都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林暖眼里有心疼，有愧疚，看着宋声现在这副模样，主要原因是因为她。

    &34;宋声……&34;林暖的声音稍大，打断了他的话。

    &34;我说我们离婚吧。&34;林暖这次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旁边的人。

    宋声这次是彻底安静了下来，两个人之间就连空气都凝滞了一样。

    他抬起了头，林暖这才看清他的眼睛，红红的，眼眶已经湿润，几欲落下。

    宋声颤抖的想要说话，可嗓子却沙哑的厉害，只是想要表达，他并不想要离婚。

    明明昨天他们还那么亲密……

    现在却又变成了这样的结果。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34;为什么……&34;宋声说出了话，对上林暖的眼睛，他又说，&34;暖暖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么？还是你觉得我们的进度有些快你不适应，还是……&34;宋声脑中努力回想她们之间的经历，可林暖却摇了摇头，语气略带无奈的回，&34;不是，都不是。&34;

    林暖无法完全对他说出自己现在还不爱他的话，因为有了上次的经历，她也实在是不敢。

    就在两年前，她对宋声说了自己不喜欢他，讨厌他，让他别再纠缠，结果宋声当晚就自杀了，要不是她及时发现，可能她会后悔一辈子。

    那时候她说的都是气话，可宋声当了真，他固执，倔强，一根筋，甚至在感情上是榆木脑袋，可林暖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但其实他明明有大好前途，甚至是当年云城的理科状元，脑袋聪明的要命，可偏偏在感情上，他总是那么幼稚，那么让人觉得窒息。

    林暖不敢再和他继续说下去了，觉得现在应该是不适合。

    她站起身，饭也一口没动，只是眼神躲避的说：&34;这些事情我们之后再说吧，我先走了。&34;

    话落，林暖转身就要走，可还没走几步，后面就传来宋声的声音。

    &34;是因为贺昭么？&34;

    林暖蓦然回头，对上宋声空洞的眼神，可还没等她说话，就又听到他说，&34;还是因为盛川。&34;

    宋声站起身来，身体摇晃，脚步似有些轻浮，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打击，眼底悲痛欲绝。

    他的嘴唇不知何时白了起来，虚弱的像生了一场大病。

    他的手强撑着椅子上，之后一字一句道：&34;暖暖，你告诉我，他们两个人之间，你到底喜欢谁&34;

    &34;若你说是贺昭，我会心痛，因为他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会受伤。&34;

    &34;若你说是盛川，我又觉得好笑，因为他和我长得足足有八分像，你是把我成为了他的替身，还是把他当成了我。&34;

    &34;可是这样不公平……&34;宋声说到这，嗓音沙哑得厉害，他像是很偏执的在问，&34;为什么你能接受盛川却不能接受我……&34;

    宋声越说越卑微，越说越清醒，直到他继续道，&34;暖暖，我真的不懂，当初你和林叔叔说要和我结婚，是否出自真心我那时不敢想，只觉得自己那天一定是最幸运的人，我忘记了一切你对我的抗拒，强插着把我自己的思想灌入我们之间从而忽略了你。&34;

    &34;而你不爱我，我到现在才明白……&34;

    林暖站在原地，手指几乎掐入掌心。

    因为宋声说的几乎都是对的，她和贺昭的纠缠几乎两败俱伤，而和盛川的爱恋是源于宋声。

    她能接受盛川的爱却不能接受宋声的。

    这段感情，她就像个渣女，和贺昭暧昧，和盛川谈爱，唯独宋声，她什么也给不了……

    林暖从一开始就不明白自己对宋声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许是在一起生活时间太长，让她觉得宋声就像亲人，感受不到激情，感受不到恋人之间的氛围，所以一再忽视，一再退缩，直到退无可退，把他当做最后的港湾。

    那现在的她，就好比如腻了，不想再演了，又想要重新回归两人当初之间的感觉，可事与愿违，早已经回不去了……

    宋声见林暖痛苦的神情，他又舍不得再让她回答些什么了。

    只是在心里决定的时候，犹如拔髓抽骨，然后道：&34;如果你真的决定了话，和我离婚……&34;

    &34;我依然像当初那样，尊重你的决定。&34;

    宋声说完这几句话，便不再去看林暖的反应，只是背过了身。

    林暖依旧沉默，看着宋声的背影，她只能说对不起。

    直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宋声落寞的身影此刻萧条的像枯蒿，直不立，蹲不下。

    他忽然的就想起了那年林暖去国外的那几年，他拼了命的想要在高手云集的高校获得前往柏林交换生的名额，想要以顺当的名义在她所在的国家长久的陪伴着她。

    而那年柏林正好下了雪，他来的那天冷的出奇。

    可一想到要见到想见的人的时候却又觉得温暖，和暖暖的名字一样，让人心里发烫。

    直到他拖着行李箱出现在她的公寓楼下不远处时，寒冷的霜雪打在了他的脸上，可他却感受不到疼。

    宋声直直的站立在原地，遥遥的看着林暖在与另一个陌生男人拥吻。

    在寒冷的雪天，他的身体像是彻底感受不到了知觉。

    心里的火苗唰的一下就灭了，黑暗霎时笼罩他内心全部的世界。

    然而此时手机里正好传来了一条短信。

    上面写着：

    【宋声，生日快乐。】

    ——林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