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之本性
秦府门前。沈巍、宋青鸾骑马至此，随后，二人下了马，对秦府的下人报了身份、道明前来求见秦五爷。那下人让二人先在此等候便进府禀报，不久之后，沈巍、宋青鸾二人便被热情的请入了府中。先前，沈巍虽来过秦府，却是深夜潜入，又急于弄清楚宋阳的身份，对府内的环境并未留意；如今由人领入府中，他才真正看清府内的情况。只见秦府气派又不失清幽，宅邸飞檐翘角、金碧辉煌，歇山式屋顶、上覆灰瓦、铺以筒瓦；庭院正中以青石板开路，直通大堂门前，青石板路两侧每隔两丈一左一右便摆着尊放置烛灯的石雕。偌大的庭院之中种满了各种鲜花，颇有百花齐放、争相斗艳之感，其中东南角的一片鲜花尚未开花，使得景色逊色不少；然而，仔细一瞧，那一处竟是青囊花。这青囊花又称文圣花、太卜花，因花瓣有青、白两种颜色而得名。青囊花世所罕见，相传每年只有仲夏月圆之夜开花，片刻即凋，花色之香美，冠绝于世，更为奇特的是，青囊花每度盛开之际，花瓣上都会天然出现一首精巧绝伦、口有余香的腓体诗。“秦五爷这种混江湖的大老粗竟有如此雅致。”
沈巍腹诽了句，边随着那下人往正堂走边望着那未开花的青囊花，突然，他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这到底怎么回事？正如此想着，沈巍随着那下人到了正堂门口，那下人止住脚步，开口道：“老爷，沈公子到了。”
沈巍见已到大堂门口便也没再多想。“进。”
大堂之内传来秦五爷的声音。“二位，里面请。”
那下人礼貌说道。沈巍、宋青鸾二人先后上了台阶，踏进了大堂，只见屋内金碧辉煌，木架上的玉石、宝物琳琅满目，纵然桌椅板凳都是上等的紫檀木。如此上等的紫檀木桌上竟放着个火炉，火炉上架着个瓷锅，锅里的浓汤沸腾不止，秦五爷正坐在桌前津津有味的用膳。“拜见秦五爷。”
沈巍走上前向秦五爷抱拳行礼，跟在后面的宋青鸾也象征性的随着沈巍抱了抱拳。沈巍瞥了眼锅里，见又是蛇肉，边在秦五爷对面坐下边笑着打趣道：“五爷，大清早就吃这个，您老也不怕补多了，身子骨受不了？”
“就好这口。”
秦五爷回了句，夹起一块蛇肉，说道，“来点？”
“降不了。”
沈巍摆了摆手拒绝，随后，开门见山的问道：“五爷，先前求你帮忙办的事，咋样了？”
“查是查完了，可没找到可疑之人。”
秦五爷回了句，将夹着的蛇肉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几口，咽了下去，随后，继续说道，“这京都三十二家戏院，七百九十三个戏法师全都查了个遍，并没有会类似‘飞天’戏法之人。”
七百九十三。这人数与之前大理寺查耳后有痣戏法师的人数相同。秦五爷查的并无遗漏，如此看来，这凶手便不在戏院，那就说明这凶手从未以戏法师的身份示人。那就难查了。就在沈巍沉思之际，秦五爷又夹了块蛇肉，开口问道：“对了，我派人去调查的时候怎么听说大理寺也去各大戏院检查戏法师的身份，这是怎么回事？”
“哦！”
沈巍思绪被打断，应了句，解释道，“这事啊！我后来想起来现场有个人很可疑，那人耳后有颗黑痣，但也没十足把握，大理寺就是借着检查的名义去查耳后有黑痣的人，跟五爷这边一样，没找到这人，现在看来，那凶手很可能从未以戏法师的身份示人。”
“耳后有颗黑痣？”
秦五爷正准备夹蛇肉的手停了一下，随后，脸上泛起不悦之色，不满的将手中的筷子丢在锅里，板着脸骂道，“你个混球，五爷我费心费力的帮你找人，你倒好，有了新线索都不告诉我，大理寺都去查了，还让我派人查个什么劲？你这不是让我白忙活嘛！”
“五爷别生气。”
沈巍见秦五爷生气，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微笑，又连忙站起身，忍着锅里冒出的热气用另一双筷子将锅里的筷子夹出来，边将手里的筷子双手递给秦五爷边说道，“这个线索，小子也是后来才想起来。”
说完此话，沈巍又瞥了眼宋青鸾，满脸无奈的解释道，“实不相瞒，陆大人虽信我不是杀死宋阳的凶手，可怕我一走了之，一直盯着我，这婆娘就是陆大人专门派来盯我梢的。我想起这条线索着急洗清冤屈就告诉了陆大人，陆大人就带着我一起调查，小子也想着来告诉五爷，可陆大人不放小子，小子哪有机会啊！”
宋青鸾没想到沈巍这小泼皮竟然早就知道陆子羽让自己盯着他，可这小泼皮纵然知道也不应该为了让秦五爷消气将此事说出来，这不是给陆大人、神策司抹黑嘛！她惊愕的俏脸瞬间阴冷下来，狠狠的瞪了眼沈巍。若非在秦府，定然狠狠教训一顿这个嘴上不把门的小泼皮。沈巍完全无视宋青鸾。秦五爷见宋青鸾如此反应，又看了看沈巍，似乎确定沈巍没撒谎，说道：“算了，反正五爷我就是帮忙，该帮的也已经帮了。”
“五爷的恩情，小子铭感五内。”
沈巍讨好的回道。“少来这套。”
秦五爷笑骂了句，随后，正色的说道，“先不说耳后有黑痣之人是不是凶手，纵然此人是凶手，可在开封城找这么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案子，你们也查了七、八日了，难不成就没查到其他线索？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可疑之人是凶手上了？”
“这怎么可能！”
沈巍回了句，正要开口解释，似乎想到这案子调查情况不能外泄，嘿嘿一笑，说道，“五爷，不是小子不告诉你，只是……”“我懂，规矩嘛！五爷我就随口一问，才懒得管你们的事。”
秦五爷没好气的回道。“多谢五爷体谅。”
沈巍感激的抱了抱拳，犹豫了一下，又抱了抱拳、满脸讨好的说道，“五爷，再麻烦你件事呗！”
“你小子是不是得寸进尺？”
秦五爷满脸嫌弃，见沈巍抱拳祈求模样，心头一软，不耐烦的说道，“说。”
“还是在开封城找个人。”
“又找人？”
秦五爷脸色愈发烦躁，不耐烦的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人？”
“此人姓韩名琦。”
沈巍正说着，突然感觉衣角被扯，他瞥了眼，见宋青鸾美目狠狠的瞪着自己，他没搭理宋青鸾，继续讨好的对秦五爷说道，“此人是一个月前来的京都，来时的身份是个商人，自兰州而来。”
“你们对此人身份如此清楚明了，府衙查找应该不难吧？”
秦五爷疑惑的问道。“此人如今可能没有身份。”
虽说韩琦的长相不得而知，可现在掌握了此人来京都之前的身份以及来京都之后户部司重办的身份，依旧找不到此人，那就有一种可能，此人在京都城并无身份，或者以假身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那找混迹黑道的秦五爷帮忙再合适不过了。“明白了。”
秦五爷心领神会，说道，“五爷我会让人查一下道上最近的新面孔，若是有发现会及时通知你。”
“多谢五爷。”
沈巍连忙抱拳感激道。“最后一次。”
“是，是，是。”
沈巍点头哈腰的答谢，说道，“那小子就不打扰五爷用膳了，告辞。”
“滚吧！”
秦五爷没好气的骂了句，抓起筷子又继续在锅里翻找蛇肉。沈巍识趣的拉着宋青鸾退了出去。二人走出府外。宋青鸾见相送的下人折回秦府，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揪住沈巍的后衣领，拖着沈巍到了秦府门前的石狮子旁，随后，右手手掌抵着沈巍的胸口，将沈巍摁在石狮子上，不满的质问道：“小泼皮，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沈巍满脸疑惑，边挣扎边骂道，“臭婆娘，你赶紧松手。”
“陆大人待你不薄，虽然你可能是冤枉，可按照大宋律例，你与此案有关，将你打入大牢收监也实属正常，可陆大人给你个机会帮忙查案，洗清你的冤屈，你还在外人面前如此诽谤陆大人，你居心何在？”
宋青鸾冷冷质问道。“那不是让五爷消气嘛！”
沈巍委屈的回道。“你不想得罪秦五爷，就抹黑陆大人？”
宋青鸾满脸讥讽的冷笑道。“这怎么是抹黑？这是事实！”
沈巍讥笑道，“再说了，就算我摸黑陆子羽又怎么了？陆子羽就是让你来盯着我！你真以为你能对这宗案子起什么作用？你我皆是陆子羽的棋子罢了！”
“你……”宋青鸾俏脸阴沉，粉拳紧握，恨不得一拳打爆这小泼皮的脑袋，可她也知道沈巍说的是事实，随即，她反应过来沈巍这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冷冷回道：“纵然是棋子，本姑娘也与你不同，本姑娘这颗棋子会盯死你，你甭想逃。”
“那你日后可看紧了，最好连我入厕也跟着，不然，小爷我哪天就跑了。”
沈巍得意的说道。“砰！”
话音刚落，宋青鸾已出拳，一拳打在了沈巍的肚子上，疼的沈巍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来。“本姑娘不仅盯死你，还会将你所做的一切告知陆大人，本姑娘再不济，也知道案件调查属于机密，今日你将韩琦之事告知秦五爷，本姑娘也会如数告知陆大人。”
宋青鸾愤愤说道。“你个臭婆娘。”
沈巍捂着被揍的肚子，反驳道：“我什么时候将韩琦的事告知秦五爷了？我只是让秦五爷帮忙找韩琦，又没说府衙在抓韩琦。”
“你少偷换概念。”
宋青鸾不理，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在查帽妖案，你此时让秦五爷帮忙找韩琦，纵然那秦五爷是个傻子也知道韩琦跟帽妖案有关。这秦五爷乃是市井出身，如今在京都黑道颇有实力，他若找到了韩琦，韩琦以金钱诱导，秦五爷抵不住钱财诱惑，反而暗中帮韩琦，那又怎么办？”
“今日倒是有点脑子。”
沈巍讥讽的回了句，故作信心满满的说道，“不过，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秦五爷绝对不会帮韩琦。”
“你就这么信他？”
宋青鸾愤愤问道。“在下谁都不信。”
沈巍淡淡回了句，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肚子，边朝门前栓马的木栏走去边说道，“这帽妖案影响甚大，秦五爷是个商人，在开封城家大业大，他知道哪种选择对他更有利，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
沈巍说着已解开了栓在木栏上的马缰绳，他忍着痛翻身上马，瞥了宋青鸾一眼，继续说道，“其实，在下也不信你。”
此话说完，沈巍双腿一夹马腹，策马远去。宋青鸾一怔，不由觉得沈巍此话暗有他意，她连忙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边追赶沈巍边问道：“小泼皮，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