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江沐晴的烦恼
刚才还很霸道的司机，被女人突如其来的河东狮吼吓得身子一跳，随即就看见刚才不坐车的小伙子从路边走过来，乖乖上了后座。
“事先说好，小伙子，你上车二十。”司机看小伙子坐上车，开始坐地起价。
江小小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没发出去，这会儿又被司机讹，伸手从江沐川兜里掏出钱来，数出八块，往司机脸上一砸，“老娘不坐了。”
她推着江沐川下车，就听司机在后面说，“少点，四十。四十捎你们。”
“滚你丫的。”江小小下车后还不解气，踹了两脚车轱辘。
江沐川见状连忙拉住她，“鞋踢坏了还得买新的。”
江小小很是不解，江沐川为什么放着科研机构不去，非要自己下海。
她以为江沐川会老实去省城的科研院待着，没想到，几天碰见两次。
还是在县城。
她瞬间来了斗志，好整以暇地坐在马路牙子上撩眼瞅江沐川。
“妈，我错了，我想创业成功了再跟你说的。”江沐川可怜巴巴地把手搭在她腿上，像极个村长家养的哈巴狗。
天渐渐黑了，阳光没入西边一望无际的广阔田地之中。
江小小借着路灯晦暗不明的光，仔细端详江沐川，“儿子，别人的求学之路那么长，有十几年那么长。他们享受每一天跟人打交道的时光。你呢？有享受过这样的时光吗？”
江沐川似乎没有想到江小小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有些僵硬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的有些勉强，“妈，求学是件有意思的事。但人与人想达到灵魂的共鸣却很难。我至今为止没遇到过能让我觉得共处很享受的人。”
他坐到江小小旁边，眼睛盯着路灯慢慢聚拢明亮的光投在地上的影子。
“妈，你会不会很失望。有这样一个不会与人共情的儿子？”
“在社交场合，我永远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断断续续的叙述，江小小听得错愕。
她的喉中有些说不上的苦涩，想要发出声音却非常勉强。
江沐川还在断断续续说着自己的感受，感受的太过客观，像是置身事外的学者在做研究。
“儿子。”
江小小终于还是哑着声音打断他的话，“你有想过试着为自己活一次吗？做自己想做的事，任性妄为也无所谓。”
她想说，虽然她没有太多钱，但是小任性还是能替他兜住的。
她莫名觉得，这小子活得太累了，超越了她的想象。
“我想创业，下海没什么不好，就像炒股，及时止损很重要。”江沐川低头抠了抠自己鞋上不知什么时候粘上的脏污，有点心虚，“妈，我不是赌徒，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信你。”江小小脱口而出，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八八年，住在招待所的那天晚上。
江沐川并没有对她的质疑表现出失望。
但一根刺，扎进肉里，不拔出来它就不在了吗？
江小小揽过他伶仃的肩膀，他还是个孩子，没有男人该有的宽阔胸膛。
“川儿，妈跟你说句对不起。”
江沐川不算乖顺的身子在她的手臂下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妈。”
他叫了一声，声喉有些颤抖。
“川儿，妈知道你一直很懂事，所以受了委屈从来不说。”
“奶粉那件事，妈错了。从一开始妈就知道，该跟你道歉。可妈关键时候要了一回脸，没说。”
“现在后悔死了。你说，当时我要说了对不起，就没这么多事了。”
江沐川无奈地叫了一声，“妈。”
他有点想笑，虽然知道江小小此时自我感动的不得了。
“别感动了，跟您没关系，我就是想找点刺激，学术上面的研究，我可以过几年再投入。”
江小小突然一转话头，“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你玩股票了？”
“昂。”江沐川不知所谓地应了一声，然后发现自己上套了，连忙往旁边躲，却被江小小一把薅住后脖领子掐了回来，“你说什么？玩股票都不跟我说一声。好啊。”
“妈，小赚，但在跌停之前已经清仓了，没掉进去。”江沐川嘿嘿一笑。
在江小小的手下，头顺着转了个圈，妄图拉扯一番，从她手下逃脱。
“我是怕你掉进去么？我是怕”江小小说不下去了，说到底还不是怕他有赌徒思想，掉进去爬不出来了？
“算了，就当我是怕你赔钱吧。”江小小颇有些恼羞成怒，不悦地撒了手。
没有当妈的成就感，心里总是不高兴的。
这边撒了手，江沐川像是失了桎梏的船，忙不迭又靠过来，“妈，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江小小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到路边拦车，“再不走，我们得走着回家。”
江沐晴有烦恼了。
她想跟江沐川睡，却被江小小拎出来揍了一顿，“几岁了还跟哥哥睡？”
“那不是几岁都是哥哥吗？”江沐晴委屈的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
“妈耶，演员。”江小小一拍大腿，“妈送你去演戏吧。”
江沐晴闻言，嘴抖了抖，她确实是亲妈吗？
转身回屋，“嘭”一下把门甩上。
“我没有演戏，我是真的难过。”
隔着木门，江沐晴的声音瓮瓮的。
江沐川端了一杯牛奶敲她的门，“给哥哥开门。”
“我不要，你们坏。”江沐晴吸鼻子，就是不开门。
江沐晴趴在书桌上想了很久，她也有忧愁。
她被学校取消了去省城表演的资格。
她想哭，那是要提前好久准备的。她练了很久，从去年就开始练了。
她不能去，她很委屈。
她想跟哥哥说，可哥哥不会跟她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了。
她难过的要哭了。
打开门的时候，江沐川一个人坐在客厅。
“哥。”江沐晴软糯地叫了一声，走到他旁边坐下来。
江沐川把牛奶杯端给她，“喝了去睡觉。”
“哥，你也不想跟我说话了吗？”江沐晴眼里有泪，她已经很克制了，可是她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