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再相遇
老莫穿过人群，在交警赶到之前，绕过大货车，走到被挤压变形的奔奔车侧面。
他看见的是满身是血的江小小一脸无措地看过来。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连忙道，“快打120。”
老莫连忙跑到车跟前，按下急救中心的电话。
“城东大集，出车祸了，目前看见四伤。”
他还算平静，目光冷凝地看了一眼被围观群众围起来的小圈子，松手刹，踩离合，挂挡。
“你干什么？”林珩在后座上喊，“我刚才听到江小小的声音了。”
“她未必想见你。”老莫一脚油门冲出去，往医院驶去，“康复治疗，一天也不能落下。”
“没用的。”原本还想反驳一句的林珩在听到老莫让他康复的话之后，心情跌落谷底。
康复初期，他很愿意配合，受伤以来，医生嘴里那细枝末节的希望都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可配合了多半年，毫无长进的。他已经不相信他可以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他甚至感受不到。
在最该奋斗的年纪，他被困在一寸之间。
去哪里都不由自己。
他要忍受着来往亲朋同情或可怜的目光，他们惋惜，他的人生在此刻画上了省略号。
他蓦然将头扭到一边，一个剪影从他眼前掠过。
她站在奔奔车上，手足无措地茫然四顾。
她像他，都是浮在海上的孤舟。
江小小将江有柱从碎玻璃片中拉出来。
用力按住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有柱哥，你也太冲动了。”
江有柱无奈一笑，倒没有把自己受伤当回事，“我是滑倒了。”
江有柱在看见出车祸的一瞬间就跑到车旁边。
江小小也是这时候茫然从集市里走出来的。
他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有人在呼救。
手脚灵活地爬上大卡车，把两个卡在驾驶室里的人拖出来。
谁知就在他把第二个人安全放在地上的时候，脚下一滑，好巧不巧撞到了破碎的玻璃片上。
医院的走廊里，除了护士的脚步声外，安静的可怕。
手术室安排在最顶楼，江小小一个人坐在门外。
梁东已经回去接江有柱的家属了。
她此时心里空落落的，她是为什么要去集市里面逛的？好像是因为看见两只黑脸的小羊。
去年冬天，江沐川非要买来吃肉的那只羊。
秋天到了，江小小想着把那两头羊买回去养着，养到过年，杀一头，还养着一头。
江沐川自从上学以后，跟她相处的时间不多，也就是杀羊的那次，在家里待了两天。
手术室的门打开，江有柱被推出来。
他的胳膊被固定起来，医生说是玻璃片割伤了大动脉，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江有柱躺在病床上苦不堪言，一会儿想着那五六十箱罐头，一会儿又想着他的奔奔车，报废了可怎么办。
没一会儿，于欢从外面跑进来，鼻子哭的红红的，看见江有柱就骂，“你眼睛长哪里去了？不知道看吗？”
江有柱有苦难言，“诶呀，这不是没事么。”
输了两袋血浆，江有柱面色也不像刚送进来的时候那么白了。
于欢却不依不饶地哭的不行。
江小小站在那，尴尬的要抠脚趾，忙不迭找了个借口出了病房。
她下楼买了点水果和牛奶，想着于欢大概率是要陪床的，又去医院食堂买了点饭票。
她拎着东西往住院部走，林珩迎面从康复楼出来。
他划着轮椅从坡上下来，呼一声，像极了小孩子激动玩滑梯的样子。
江小小鄙夷地嗤了一声，想着他没看见自己，招呼都懒得打，一拐往住院部走去。
“江小小。”
林珩看见江小小的时候，她已经要进住院部的门了。
她身上满是血污的衣服还没换下来，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一堆。
他驱车上前，想从江小小手里接点东西过来。
江小小一扭头，他的手扑了个空，没拿到东西。
“林小少爷，怎么着？找回童年乐趣了？”
“嗨。”林珩嘿嘿一笑，“你这是怎么了？”
林珩比划着她身上大片干涸的血迹。
江小小低头一看，怪不得刚才她买东西的时候，医院门口的销售员眼神古怪地看自己。
原来，沾在衣服上的血迹这么多啊。
“有个朋友受伤了。”江小小腾不出手来挡，索性大喇喇展示在林珩面前，“你怎么样？”
“挺好的，做康复呢。”
江小小笑着点点头，“先这样，得空了去玩啊。”
她敷衍着，转身往住院部走去。
折腾了一天，天都快黑了，她得赶最后一班车回家。
江母估摸着已经知道江有柱的事，不一定怎么着急呢。
江小小把东西送上楼，于欢两个眼睛肿的核桃似的，把她拉出门，“小小，这事怎么办？”
“嫂子，你别急，我问过交警了，大车全责，不放心。医药费我都已经交了，就是要辛苦你得在这儿陪着。”
于欢终于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说，“我都吓死了。真怕孩子没爹了。”
“怀了？”江小小目光停留在她小腹上。
应该是才查出来，还没显怀。
于欢难得娇羞地点点头，“本来还想着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有柱就出事了，我干脆把工作卖了算了。”
幸福来的有点猝不及防。
江小小本来还想着挖于欢过来给她做销售会很难。
没想到福祸相依，竟然让她碰上了。
“那好，你先照顾有柱哥，等柱哥出院了，咱们再说。”
江小小本来是出了医院就要回家的，突然听说于欢要回村了，忙不迭去城里转了一圈。
这时候的县城临街的门市房还是解放之前的票号大院。
后来，解放之后，大院都被收归国有。有翻建成国营企业的，也有房产租赁给市民居住的。
她走了一圈，到是看了一间房，是四合院临街的一间房子，要是能把门开到街面上，那就会变成非常敞亮的一间门面。
江小小回到家之后，跟江母商量了这件事。
江母觉得她异想天开。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生意一做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