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销售苗子于欢
“所以啊，人要自己强，掌握话语权，才能不被人摆布。”
实话实说，村民们闹意见，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
农闲的时候赚点小钱，这是于他们好的事，他们不会随意放弃。
但是销售出她的产品就不一样了。
她不光要低声下气地推销，还要遭受责难。
按理说现在已经是改革开放十年了，个体经济应该相当开放才是。
可小县城里的政务大厅根本没人。
沿街还都是供销社。
她本来想着跟批发商洽谈一下合作，去了县城才发现她熟知的农贸批发市场根本就还没建设。
书上总说八九十年代是抓钱的时代，只要穿越回八九十年代，每个都能走上人生巅峰。
那纯是扯淡。
一心向道的人，在哪里都可以得道。
而江小小，本来就是个不关注时事的社畜，自然，她也不可能无聊到没事干打开网站去搜一下八九零年代赚钱的路子。
“小小，你有个小姨在国营饭店干了好多年了，你去问问，她们那能不能销点罐头。”
江小小都睡迷糊了，压根没听到江母絮絮叨叨。
第二天一早，江母从办公室的样品里包了几瓶罐头就带着江沐晴出门了。
江小小想着去城里扯旗吆喝卖罐头，所以天还没亮就找三轮车去了。
找到村里有奔奔车的人家，她挨个儿的问了，终于问到一家今天没事，她果断花了十块钱租了一天，还承诺给人家加一罐油。
开奔奔车的是村子里有名的老实人，叫江有柱，年前娶了个很能干的媳妇，在省城的纺织厂上班，是个又洋气又利索的女人。
江小小碰见过几回，都是她回来休假。
换下黄底黑点的衬衣，穿着她婆婆的衣裳喂猪。
今天于欢休息，见江有柱要走，利落地绑起头发，也要跟着。
“你去干啥？”江有柱觉得自己收了人家的钱就要办事，带着自家婆娘像个什么样子。
“我扯几尺布，你的汗衫都破了，我给你车一个。”
于欢结婚陪嫁是一台缝纫机。
在村子里那都是响当当的。
江有柱不好意思地看江小小，“小小，这”
“嗨，嫂子坐，我这货才沾多大点地方。”
江小小往铺好旧军大衣的车斗子后面挪了挪。
于欢麻利地就坐到她旁边。
瞅着车斗子码平的纸箱子，看了看牌子，“这牌子的罐头好吃吗？”
“这是村里自己的牌子，装的是果林里的桃。你试试？”
江小小麻溜地扯开一箱的塑料封条。
取出一罐来。
于欢拿在手里，“看着挺好，怎么卖的？”
“一块一瓶，一箱二十二，拿得多最低可以给到二十一箱。”
江小小给于欢介绍，不为她买，只想着把嘴皮子练利索了。
“可以呀。不贵，味道要是好，一定能大卖。”
于欢把罐头小心地放回箱子里，一路上他们俩聊了不少。
聊于欢的工作，聊江小小的孩子。
谈天说地，没觉着就到了城里。
于欢要去九女商场扯布，江有柱就把车停在附近。
江小小扯起嗓子来就吆喝。
引得不少人驻足。
但买的人相对很少。
因为白天没事干逛街的大部分都是家里的主妇，操持着一家吃喝用度，这种吃不饱还死贵的东西，一般不入她们的眼。
他们往往问问价钱，打量很久，但真的到买的时候，是没有人愿意出钱的。
于欢扯好布也到了中午。
三个人找了个小面摊吃了三碗面。
江小小便指挥着江有柱去一个大厂子门口等着。
想着等工人下班，能卖点。
这一等等的江小小闹肚了。
看人家夫妻俩屁事没有，江小小只能先去找茅房。
等她蹲到腿麻，脚软，终于没有屎意出来的时候，厂子里的人都下班走了。
只剩下看门大爷在那摇着扇子看电视了。
江小小沮丧的要哭了，错过了一次下班，就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她懊恼着走出厂子，远远地就看见人家夫妻俩在那有说有笑的。
今天她亏大了，赔了二十块钱，还没卖出去东西。
想着有点气人。
于欢看见上厕所回来的江小小，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就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小小，你这罐头好卖呀。之前就在这里卖过了？”
“没有啊。”
看于欢高兴的样子，江小小想，不会是他们卖了一箱罐头吧。
忙走到奔奔车前，就看见大开着五六个箱子，江有柱正在收拾被扯的乱七八糟的衬垫。
“卖了多少？”
江小小屏住呼吸，于欢把一堆钱往她手里一放，“一百四。”
钱接在手里，江小小觉得好不真实。
于欢拍了她一下，“江老板，不能是吃坏了又拉傻了吧。”
“没有没有。”江小小笑着掩饰尴尬，攥紧手里的一百四。
“我还知道一个地方，县药厂，那里待遇不是一般的好。去碰碰运气？”
于欢看了看车上还没有销售的差不多十箱罐头，提议道。
江小小连忙点头，“走，去一趟。”
夏天，黑的很晚，现在也就六点来钟，去了药厂的时候，不巧人家已经下班了。
三人在车上坐了坐，江小小便招呼他俩去吃个饭。
毕竟今天是人家两口子卖了东西。
她请客，还要发提成，这都是必须的。
县城里有个小公园，他们路过的时候看见那支着一个炒菜摊子。
三个人便在那要了一瓶啤酒，拼了一盘凉菜，点了一荤一素两个炒菜。
车停在路边，偶尔要探头看一看。
正吃着，有人过来问，“这是你们的吗？”
“是，要尝尝吗？”于欢比江小小还激动，跑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一瓶，让人先尝后买。
那人尝了一块，不买也不像话，问了价钱也觉得合适，马上掏钱买了两罐。
八零年代没什么娱乐，消食的方式也就是去公园逛一逛，路灯下聊聊天。
人活得简单，晚上反倒也愿意花点精力来掏点好东西。
当然，也有吃饱了饭看一眼就走的。
他们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车上拉出去的十五箱罐头一售而空，而且还都是一块一块零售出去的。
除去让人尝了两瓶以外。江小小入账三百五十八。
第二天，她数了六十块钱，又拿了两瓶罐头，送到江有柱家。
于欢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她去了，以为她有什么事。
见到钱于欢都懵了。
她虽然在省城上班，但是在厂子里，都是记工的。上一天有一天的工。
突然看见六十块这么多，她有点不知所措，“干啥拿这么多钱？”
她一边擦手，一边把江小小带到房间坐。
江小小边走边跟她解释这些钱，“我不是昨天在路上就说了吗？一箱我收二十，谁卖谁挣这四块。昨天你那么卖力气卖的罐头，今天就忘了？”
“那也是咱们一起卖的，这钱怎么能都给我呢？”
于欢倒了杯水给她，钱也不接。
江小小直接放在桌上，“我想着你是个能干的，在省城上班又时间充裕，顺便帮我卖罐头，卖一箱我给你四块，我就是送供销社，也是二十一件。”
“我寻思寻思？”
于欢其实很动心，但是她也舍不得省城的工作。
虽然挣得不多，但好歹是职工。比回来做个农民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