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没事就好,咱们年纪小,才两百岁的修士,斗不过这种少说八千年的灵修。czyefang”
秦歆解了残华剑身上的缚魔锁,递还给黎簌染,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额发,对上那双噙着笑意的杏眼,手上动作慢了半拍。
冷静,秦歆,你虽好女色,但最仰慕的仍然是罗烟宗大师姐段翎,不能因为这个童年好友长相艳丽就花心!
心里嘀咕着,她连忙收住心思,露出灵动明朗的笑。
“嗯,还好你来的及时。”黎簌染笑笑,也幸亏秦歆是在树灵神智不清识海混乱时给的这一击打破了树灵的禁制,不然还不知道要被那疯癫的树灵怎么折磨呢。
她在识海内部,力量又被压制,要想逃离又该使出天魔神功,自损一千了。
“说明本小姐气运极佳,是你的命定吉星!”
少女骄傲地叉腰,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好好好,我的小吉星,方才我跟丢了一个魔修,你来时可见过?”
秦歆愣了一下,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树丛中一处焦灰上,尽管隐藏的非常完美,她还是从靠近巨树的这段距离的焦灰中感受到几分魔气,可见那个魔修境界很高,只是被树灵影响,一时大意,出了破绽。
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黎簌染,残华剑默默飘到一边用剑尖划拉着草地,似乎十分无聊的样子,但更像是有些心虚。
这焦灰是黎簌染烧的,境界很高的魔修也是黎簌染,作为仙剑的残华剑因为主人的原因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方才就是因为树灵才让我跟丢了他,你既然没在其他地方见过,想必已经跑远了。”
“真是可惜……”黎簌染垂下了眸子,低叹了一声,很是自责懊悔的样子,黎微墨拽拽她的衣袖:“我们也不知道会有树灵捣乱……是不是拖歆歆姨后腿了?”
说着,小家伙用晶亮的眼睛望着秦歆,后者站起身,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安慰道:“没事没事,魔修还能再抓,你和你娘没事就好。”
“走吧,我们先回去,下次再来。”
她拉起黎微墨的小手,另一只手伸向黎簌染,笑得灿然。
见怀疑已经消失,残华剑也缓缓跟在几人身后,一路听着秦歆讲树灵的秘事。
“那树灵时而疯癫时而清醒,当初我和哥哥都是等到他清醒的时候才被放出来,几千年的大妖了,我们也打不过,更难说逃离他的识海,愣是等了半年他才清醒!”
讲到这里,似是回忆起被困在树灵识海中的日子,秦歆白皙的小脸上因愤怒而憋出几分红。
“半年!?”黎微墨满脸惊讶,他只活了五年,难以想象被困在那里半年这么久到底怎么过来的,就算是不食五谷的修士也难以忍受被困在那样虚无的空间里。
“对啊,还是跟秦弈一起被困了半年!再多一刻我都要疯!”
她捏捏小家伙的小肉脸,附和着,如此说来,被困半年不可怕,可怕的是跟秦弈一起被困,她哥就是个变态,哪怕他对亲妹妹不算多差,但待在他身边还是浑身难受。
黎簌染注意到她的表情千变万化,一提到秦弈,面上的厌恶格外明显,不亚于她家大猫,对秦弈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回霄默城还是要从巨树途径井家村,许是因为正值午饭时分,田垄间早已空无一人,路过房屋聚集的村落,却并没有看到房顶有任何炊烟萦绕。
“梨酥,正午的时候,鬼怪都藏于暗处,也算是极阴之时吧?”
黎簌染正好奇炊烟一事,一旁的秦歆却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秋风拂过,天边的太阳的确是一天中最亮最热的时候,却又不似夏天那么逼人。
这份萧瑟与阴凉的风,好似在认同秦歆所说的话。
黎簌染没有回答,寂静的风中,她好像听到了更加嘈杂的声音,暗暗驱动腰间雪骨玉中的灵气扩大灵识感知范围,当灵识到达村落最边缘时,脑海中瞬间杂乱了起来。
睁开眼,秦歆回头瞧她:“揪出鬼怪了吗?”
她抿唇点点头。
秦歆笑笑:“你果然比我厉害,灵识范围已经这么广了,这村子寻常时候不会这么静,肯定有蹊跷。”
“走吧。”黎簌染没时间和她多言,抱起黎微墨召出佩剑朝着村中水井最密集的方向御剑飞去。
秦歆踩着法器紧跟其后,望着好友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好像看不透眼前这个人,明明她从来都藏不住心思,却又好像藏了很多事。
就像那位天之骄子时衍仙尊一样,看似温和,实则淡漠疏远,像是强者都会有的那种气质。
可明明黎簌染跟她几近同岁,为何差距这么大?
到了地方,残华剑依旧一马当先,直冲而下斩断为首人的手臂。
黎簌染望着脚下聚集的村民,眼中怒火中烧,尤其是在看到他们手中抱着婴孩扔进井中时。
突然出现的冷剑打断了他们的动作,被斩断手臂的男人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半个手喷涌出血液,手中掉落的婴孩被一个从天而降身着锦衣的小男童接住,啼哭声却更甚。
随着婴儿的哭泣,他才意识到什么,剧烈的疼痛涌上脑海,他不自觉地连连后退,面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越发苍白。
黎簌染落了地,沉默地上前帮黎微墨轻哄怀里的婴孩,时间仿佛因为这个一袭红衣的冷艳女子的到来而凝固,让他们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只愣愣地提着婴儿的襁褓,注视着她。
“你们……在做什么!?”娇粉色衣裙的少女宛若初生的菡萏,腕上的银铃清脆作响,双髻间的飘带悦动,白皙的小脸上却是严肃的冷漠,一如幽夜中合苞的冷荷,多了几分令人沉默的震慑。
秦歆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人数很多,又多为井家村的男子,有些粗鲁地怀抱襁褓,有些则是手边拽着铁链,另一端绑着稚嫩的女童。
女童头发凌乱,杂草一般,秋日里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袖口包了浆,露出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被铁链捆绑脖子已经与桎梏血肉相融的女童纷纷低着头,眼睛蒙着灰,即便还活着,却好似没了生机。
黎簌染知道,这是没了生的渴望,就像前世的她从高楼一跃而下时在窗户中看到的那双眼睛,那双绝望的眼睛。
“哪儿来的丫头片子?咱们村里的神祭,也是你们这群晦气的家伙能来的吗?”
沉默过后,终于有人发出了疑问与斥责,地上还残留着断肢,但躲在人群里的人可不会害怕,更何况值得害怕的也不过是那把灵剑罢了。
“让你们说废话了吗?我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黎簌染冷喝一声,周身怒气宛若集了火,就连被人抱着深感不适的婴孩也被这声呵斥吓得止住了哭泣。
死一般的寂静,周身空气仿佛降到了冰点,见没人回答,黎簌染握住染墨剑,剑身如镜,映出那双冷厉的眸子,瞬间抵住人群中最壮实的男人的脖子,随手斩断他拿着铁链的右臂。
血,溅了周围人一身。
重获自由的女童愣愣地看着男人,跪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膝盖往一边挪了挪,骨瘦如柴的手连忙将锁链连同男人的断臂抱在手里,跌跌撞撞跑出人群。
丢了一只手臂的男人正捂着伤口满脸痛苦,另外又有人从人群中冲了出去,追着女童的方向,眼冒精光:“我的了!”
“你的?”恍惚间,迅速追赶的男人只觉脚下一痛,径直倒在地下,抬头只见那持剑的女子正站在他面前,红衣飞扬,宛若绽放的牡丹,高贵优雅。
“你的什么?”
他追赶女童的样子像是在追赶猎物,而眼前的女人,又是他逃不出去的囚笼,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如此迅速又优雅的追赶上别人,又能迅速出招,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就像是玩弄猎物的猫儿,令人畏惧,却又无法逃离。
“我的……女侠饶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小畜生注定要被分在井里为村庄造福,这是她应该赎的罪!”
男人开始求饶,他是聪明的,知道不该硬碰硬,只有定了女童的罪,才能显得他极其正义。
“哦?一个不到五岁的孩童,从小被拴着铁链,血肉模糊,能犯什么罪?又有何可恨之处?”
剑尖离他的脖颈更近了一步,男人分毫不敢动,只能望着女童踉踉跄跄地跑远。
“她生错了身子,非我等顶天立地的男儿身,岂不可恨?娇弱为女子,无任何用途,岂不是滔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