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段翎的婚姻
段翎离婚失败了,这是第三次。
她不知道刚才还在民政局门口向她下跪的丈夫去了哪里,或许像上一次撕掉离婚协议书时那样,去了一个喝酒的地方,然后回家,难得温柔地拥抱她,浑身的酒气让她作呕。
第二天一早,便又离开出了差,整整三个月不闻不问,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指责她没照顾好公公婆婆。
明明这次,他好不容易松口要一起去办理离婚手续,大方慷慨地将房子车子都分给她,就好像那辆车不是用她的嫁妆买的,而是他温柔体贴的相赠。
她拒绝了,她只想离婚,也是刚刚才明白,他这般慷慨,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想离。
一到民政局门口,他便又像之前一样突然下了跪,众目睽睽之下求她不要生气,希望那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回来。
他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回家向他的父母道歉,老两口一定会原谅她,为什么非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周围的人听了他的话,开始附和,感慨现在的年轻人不重感情。
好心的阿姨和傍晚锻炼的伯伯将丈夫拉起,又劝她说有这么好的老公,怎么可以因为一些婆媳矛盾就要闹离婚。
段翎没有说话,她没必要向外人解释什么,因为无论怎么说,丈夫都会利用外人的同情心压迫她。
她态度强硬,周围人却在好言相劝阻拦,见她不动摇,有的阿姨还扬言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这么温柔体贴的丈夫,以此来刺激她。
然而丈夫却是温柔地笑笑,说:“不,阿姨,我爱她,我不想和她离婚。”
他们结婚三年,他从未讲给她听,可他喜欢讲给外人听。
这么纠缠了一番,民政局下了班。
丈夫让她去向公婆道歉,便开着车,扬长而去。
前两天,婆婆在丈夫回来的那天晚饭里故意熬了一锅放了白酒去腥的鸡汤,说是特意为儿媳做的,可她酒精过敏,家里人都知道。
她没喝,婆婆便摔了碗,滚烫的汤汁洒在段翎的脚上,没人在乎她脚上的水泡,婆婆哭着哀嚎,说自己熬汤熬了两天三夜,丈夫怒目,质问她过敏会死人吗?
为什么这么没礼貌,一点都不尊重他的家人,曾经温柔的妻子去哪儿了?
坐在一辆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公交车上,她看了眼一旁的便利店,下了车买了瓶水,从包里拿出舍曲林,刚打开包装便发现有些不对,药片形状明显和之前吃的不一样。
她冲向一家药房,医师告诉她,她手中的药,很可能是叶酸。
药房的医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外边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段翎知道,这是婆婆故意换了她的药。
难怪她这几天会情绪失控,难怪她明明吃了药,却不受控制的狂躁,让刚才的围观群众看到了一个情绪失控、无理取闹、大喊大叫的泼妇,和一个深情挽留的好男人。
她看着手腕上的旧伤,起身准备走出药房。
伺机已久的男人在玻璃门旁露出扭曲的笑容。
药师见门外雨势很大,从门口的公共伞架上拿了一把伞想追上她,却不见雨幕中的身影。
这么大的雨,一个抑郁症患者……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药师拿着伞,让同事顶班,迅速追了上去,可没走两步,却被生锈坠落的广告牌砸到头部,伞骨断裂,刺入血肉。
萧京看着自己的杰作,目光落在雨中行走的女人身上。
他要让她死得不干净,未婚的黎簌染可以造谣骗彩礼,已婚的段翎,就安排她出轨骗财产吧。
段翎走在雨中,回想起刚结婚那一年,他们恋爱五年,不小心怀了孕,他用最真挚的情感打开了这场婚姻,让她以为那些温柔都是她的全部。
可她生完孩子大出血,父亲跪在产房门口祈求她平安,公婆带着丈夫去看孩子,讨论尽快生二胎的事。
女儿快一岁的时候,段翎住院的母亲进了icu,婆婆再三保证会照顾好孩子,让她去医院陪护母亲,结果母亲抢救无效死亡的第二天,年仅一岁的女儿被婆婆嘴对嘴喂饭,感染了急性胃炎。
挺了一周,也失去了声息。
当时的自己给母亲和孩子料理完后事,回了娘家,丈夫出差三个月不闻不问,她要离婚的时候,又跑到娘家小区下跪,说是老人意识到了错误,求她回去。
他跪了三天,邻居劝她回去看看,父亲让她回去拟离婚协议,她回去了,但婚没离成。
全小区的人听了公婆的一面之词,认为是她这个当妈的没看好孩子,孩子死了,又怨公婆。
每每这时,丈夫都会一脸悲痛地跟邻居说:“不怪翎翎,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孩子没了,她比谁都难过,我们都依着她,总有一天会好的。”
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无论她怎么解释,都觉得是她太过悲痛,精神出了问题,有人开始疏远她,开始背地里说她。
她疯了,她要离婚,可她被逼出了病,很快就会被丈夫拿捏情绪,成为别人眼中的泼妇。
婚离不成,她开始上班,自己看病、吃药,婆婆嫌她不务正业,既然这么在意死去的丫头,为什么不生个大胖小子。
她不理会,丈夫呵斥她不尊重长辈,他说,家人是他的底线。
可他的家人不包括她,也不包括死去的女儿。
段翎停下了脚步,她该选择怎么结束这荒唐的一生呢?
丈夫不愿意和她离婚,无非就是喜欢立深情人设,无非就是觉得再驯化一个妻子,成本太高。
昏黄的路灯下,雨越来越大,看不清景象,她浑身湿透,风吹的身体凉透,摸索着找到一处桥边。
借着微弱的光亮,她能感觉到水比平常要高一些,如果跳下去的话……
萧京穿着深黑色的雨衣,站在大桥的对面,看着准备跳下桥的女人,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编造新闻,她的丈夫是他忠实的读者,一定会很开心吧。
幽深的瞳孔满溢着兴奋,却在看到一柄黑伞后瞬间跌落谷底……阴魂不散的家伙。
“女士,我想回家,可以送我一程吗?”玉漓拉住她的手,将她从桥边拉回,一双青绿色的瞳孔带着儒雅与温润,雨伞向前倾斜,为她遮住了凉雨。
“我……”段翎有些意外,一个大男人要她送吗?
“我还有事。”她拒绝,转身要走。
“我有一个妹妹。”他拉住她的手,将伞向前伸,为她挡了雨,却让他的肩膀湿了一大片。
“她死了,所有人都在造谣,说她杀了人,说她骗了钱,可她死了,没有人为她辩驳。”
“如果你跳下去了,那他们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的父亲会像我一样,明明想为亲人辩驳,却要被上千条上万条私信辱骂。”
“你活着,才能离婚,你活着,才能让他们的污言秽语无处可去。”
玉漓这么说着,眼神看向不断靠近的黑色身影。
“宿主,目标正在靠近,注意安全。”
玉漓抬眸,将段翎护在身后,这个世界有伪神的天道制衡,他不能和萧京硬碰硬。
“别来无恙,见习神,为什么来我的世界撒野?”
男人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敌意,眼睛盯着自己的对手,活动着手指,想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不是你的地盘,鸠占鹊巢的家伙。”玉漓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声音凛冽:
“看看这是什么,你让人去拿的东西,你说自己是这里的神明,为什么连个玻璃瓶都不敢拿?”
他观察着萧京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些许破绽,伪神害怕神陨海水,因为会被它灼伤。
气氛陷入了沉默,唯有雨水啪嗒落在地面的声音,萧京面色微动,却严肃冷峻,只是还未动手。
段翎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就是想跳个河,这两个男人搁这里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想离开,却被人拉着手,不好挣脱。
玉漓见他迟迟不动手,知道这真的是神陨海水,便将瓶子抛到空中,动用灵力操控水凝成利刃,朝着萧京袭去。
男人以为他肯定不敢用这瓶海水,因为一滴神陨海水,不仅能让他的神力倒退上万年,还有可能将这座大桥腐蚀掉。
再加上现在是雨天,他根本无法分辨哪些水刃来自于瓶中。
看着萧京一脸惊恐地躲避水滴和水刃的样子,玉漓勾勾唇,随后牵着段翎迅速离开。
真正的神陨海水,已经被他的小胖鸟送到师妹黎簌染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