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入迷魂宗内部
论修为,陈泯一肯定比不过短发男子。不过,他厉害的从来不是修为。
精神力无形蔓延,知著境界开启。短发男子的这一刀,在陈泯一眼中无限放慢,所有破绽都被他看清。
陈泯灭一个疾冲,刀尖一引,顿时令短发男子的刀气打偏,灭杀了周围一些迷魂宗弟子。
这还没完,陈泯一的攻势一气呵成。刀尖一个旋转,扭曲的力量继续朝短发男子杀去。从引力到进攻,居然是完整的一招。
白天在曹府对阵关江三雄,陈泯一的刀法雏形已渐渐明朗,此时终于被他使出了完整的一招。
砰!
短发男子瞳孔微缩。这一刀恰好在他新力未生之际,击在他最薄弱之处,刁钻得让人惊恐。
更可恶的是,一股阴寒之气沿刀尖袭入他经脉,令他浑身运转的内力稍稍停滞。
眼见第一招刀法雏形有此威力,陈泯一豪气顿生,大笑道:“哈哈,看刀!”不给短发男子机会,连续挥刀劈出。
短发男子正是内力停顿之力,哪料到陈泯一如此奸猾,抓住了这难得机会,立刻被逼落下风。
更惊人的是,陈泯一每一刀都好像预知到他的闪避方位,提前等在那里。
嗤!
陈泯一出手不留情,一刀劈入短发男子的小腿,溅起一蓬血花。
也是这么一顿,短发男子终于得以回气。凶性大发,扶桑刀连劈数下,仿佛要将陈泯一劈成七八瓣。
“老三,你真叫人失望,我来助你。”
延宕山十鬼中,另一个鹰目男子杀向陈泯一。二鬼齐力,立刻令陈泯一陷入危局。仅仅第三招,他几乎就被短发男子砍中。
“夺命斩!”
“荡七魄!”
二鬼狞声大叫,同时施展重手,从两面攻向陈泯一。
危机关头,陈泯一的心一片沉静。
天刀八法,逍遥御风步, 等各式刀法均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细想,身体已作出最直接的反应。
陈泯一步移刀动,依旧是第一刀枪法雏形。但这一次,他莫名加入了一种巧劲。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刀尖形成一股旋涡般的力量,令短发男子和鹰目男子的攻击一个交错,同时逸散向四周。
这样一来,等于二人的攻击反为三人的战圈筑了一道墙。攻击只有少部分落在身上,被他抵住。
“什么?”
短发男子和鹰目男子俱是两眼一瞪,感到莫名其妙。
二人连续攻伐,结果都被陈泯一化解。更气人的是,陈泯一翻来覆去只有相同的一刀,而且有越来越纯熟的势头。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还有空在这里玩?”十鬼中一个老头看过来,杀气一凛,扑向唐风月。
三鬼同时出手,声势浩大无比。
咣!
陈泯一陷入奇妙的境地,挥舞越来越清晰的第一刀。一股旋涡成形,将三股力量各自分散。
三鬼全都愕然。
皆因不仅这一击被陈泯一化解,更荒谬的是,他们的攻击居然转而化作一股吸力在对方的刀尖,令他们自己无法脱离战场。
“这小子太邪门了,这是什么鬼刀法?”短发男子怪叫一声。
刷。
十鬼中的第四鬼也冲来。
“老四,走开。”
“不要过来。”
三鬼大喊,终究慢了一步。
第四鬼一爪探出,四股力量被陈泯一刀尖一导,转而化为更强力的束缚,令四鬼犹如陷身沼泽中。
四鬼皆骇然无比。
他们发现一个极其荒诞的事实。攻击人数越多,似乎自己所受的束缚也越多,那使刀的小子反而越游刃有余。
开什么国际玩笑!
陈泯一心头清明,渐渐明悟。自己的这一刀,充分融入了天刀八法的巧诀,讲究以对方的力量,化作自身助力。
从理论上讲,只要没有超过他的承受极限,围攻他的人越多,他所能利用的力量也越多,反而越安全。
当然,缺点就是,这一刀主防御,只能拖住不断冲进来的傻瓜,却难以将对方一一杀死。
“这一刀无视人数,便称作,!八方风暴”
陈泯一朗声大笑,豪气冲天。
此时,四鬼杀他不着,又不能脱离战圈,均是气得哇哇直叫,憋屈不已。
轰!
另一处,张道九一式弑神九霄惊雷刺,将延宕十鬼中的老大击得吐血倒飞,又立刻冲入战场,重创差点击杀第七鬼。
“走!”
见势不对,大鬼叫了一声。六鬼齐聚,见另外四鬼如游魂般被陈泯一牵制,均是含怒出手。
张道九独对六鬼,六鬼竭力相抗。
砰!
狂暴的劲气汹涌而至,余波终于震碎了陈泯一制造的包围圈。四鬼长出一口气,见鬼般看了陈泯一一眼,很快和另外六鬼隐入夜色。
“一群没纪律的混蛋。”王友亮骂了一句。
此时,战场中心,明鉴大师功力提聚顶点,悍然一拳,终于打得冯庸吐血败退,转身飞逃。
“菩萨心肠,霹雳手段,去!”
明鉴一推掌,刚猛绝伦的一道光芒贯穿冯庸胸口。
冯庸喷出一口血雾,惨叫:“老秃驴……”人踉跄着逃出山门。
明鉴胜利,寒山寺众人气势大涨,加上张道九和陈泯一的协助,迷魂宗快速呈现溃败之势。
王友亮仓皇逃离,他身边两个老者则被明鉴拖住。
而张道九,早在冯庸逃走的时候,已迅速追了出去
月黑风高杀人夜。
“那个老秃驴,好狠的手段。”
冯庸逃至一棵树下,浑身虚弱到极点。他的心脉都被那一拳给震断,几无活路。
“嘿嘿,幸好昔年我曾得到一颗大还丹。”
冯庸恶毒地笑道:“老秃驴,你一定想不到我有此机缘。等我恢复过来,定要找出你在俗世的那些亲人,男的杀,女的奸。”
冯庸正要吞下大还丹,结果手一滑,大还丹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年轻人手上。
“你是谁?”冯庸变色。他功力衰退到极点,没有察觉来人。
张道九笑着走出:“多谢你送我大还丹,作为回报,我会让你死得舒服点。”大还丹乃灵慈寺的救命奇药,据说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吞下它就能活命。
冯庸口一张,感到漫天杀意袭来,忙不迭起身逃跑。戟影一闪,他被钉在树上,胸口通透。
“你,你……老夫不甘啊……”
冯庸老脸狰狞,血沫直流,双手欲抓张道九,却隔着一寸距离。
戟一扭,劲力粉碎冯庸的心脏。这个害人无数的恋花蝶,这一刻终于伏诛。
张道九抽戟,忽听身后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竟是那个王友亮。
王友亮扭头就跑,可哪里快得过张道九,立刻就被控制住。
“阁下,有话好说。”王友亮冷静下来。
张道九见他修为一般,但在寒山寺的时候,连冯庸都对他言听计从。再看他镇定的样子,心知此人是个心机深沉之辈。
“兄台在迷魂宗担任什么角色?”张道九问道。
王友亮眼睛微一闪烁,道:“一个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角色。”
他深怕说轻了,张道九会杀了他。说重了,又会被张道九胁迫,干脆来个似是而非。
张道九微笑,忽然一拳打得王友亮如煮熟的虾子,整个人弓了起来,口中发出剧烈的惨叫声。
张道九抓起他头发,道:“兄台这话我听不懂。在下的智力有限,喜欢直白一点。”
王友亮心里骂娘。他实力低微,却能稳坐迷魂宗五大长老之一的位置,靠的就是阴谋诡计。
可是再好的算计,遇上一个只会使蛮力的家伙,都是白搭。
王友亮忍着阵阵剧痛,强笑道:“王友亮乃迷魂宗五长老。不若由王某将你引荐给宗主。以阁下的实力,加上王某从旁协助,定能助阁下成为第六位长老。”
张道九暗自施展摄魂术,发现居然不能奏效。
证明王友亮此人是个心志坚毅之辈。
若非张道九观察力惊人,绝不能发现对方眼底深处暗藏的阴毒光芒。
张道九笑道:“王兄真幽默。从我抓住你到现在,你借低头之故,一共朝自己的布袋看了九次。莫非里面有什么惊人暗器,能助王兄格杀在下?”
王友亮急声否认:“阁下别误会。”
张道九手一甩,将王友亮抛在前方,以青龙戟锁定他。“王兄,请你打开布袋。”
王友亮道:“阁下若怀疑吴某,可以自己打开。”
“我焉知这不是你的诡计?也许你故意朝布袋看,为的就是引起我注意,让我自己动手,最后反中了你的毒计!”
王友亮一脸震惊地看着张道九,说道:“阁下,你未免将人心想得太过黑暗。”
“废话少说,自己打开布袋。”
张道九戟尖爆发一缕气劲,令王友亮又惊又恨,只好打开布袋,拿出一个木盒。
“等等,不要将木盒对着我。”
张道九移到侧面。这个动作令王友亮感受到他的难缠,第一次遇到比自己更阴险的对手。
嗤嗤嗤!
木盒打开,竟是一排毒针,顷刻就将树边的冯庸射成了马蜂窝。
可以想象,刚才若非张道九谨慎,恐怕现在死的就是他了。
王友亮叹息一声:“阁下之谨慎,令王某甘拜下风。”闭上眼睛,一副慷慨就义的不屈模样。
张道九会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且对死并不畏惧的人吗?
他不仅会,而且做起来毫无压力。一戟入肉,贯穿了王友亮的咽喉。
张道九从来不是迂腐的大侠,会看在对方悍不畏死,或者自己圣母婊附体的情况下饶人性命。
像王友亮这种人,相信他会知恩图报,还不如相信母猪上树来的实在。
一阵摸索,张道九从王友亮身上找到了两百两银子和一块红铜色令牌。令牌入手很重,正面刻着一片小小的枫叶。
他将东西都收入怀中,细细端详王友亮的脸庞,一个营救楚不苟的计划浮现在心头……
一盏茶后,张道九换上王友亮的衣服,赶回了寒山寺。
寒山寺内,一片愁云惨淡。
“陈兄,发生了什么?”张道九问道。
陈泯一摇头,默然不语。
“阿弥陀佛,今夜多谢施主仗义相救。”前方传来明鉴大师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虚弱。
张道九望去,顿时眉头一簇:“大师,你……”
明鉴大师坐在地上。眉宇依旧慈悲,但脸色苍白,生命气息更如风中之烛,微弱无比。
“大师方才自断心脉,我来不及阻止。”陈泯一的声音传来。
张道九无比震惊地望着明鉴大师。四周的和尚们均是一脸悲痛,有的已落下了眼泪。
明鉴大师低吟佛号,面带微笑:“贫僧以方外人自居,如今才知,自己一颗心仍在红尘中漂泊。贫僧忘不了昔年之事,为了那些无辜性命,只好以贱命相还了。”
四周的和尚连声叫着师傅。
明鉴大师仰头望天,双目泪光闪闪,似在那夜空天际,看见了昔年那道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倩影。
“我来了。”
明鉴大师闭眼,就此没有声息。
“师傅。”
寒山寺内,众和尚悲痛欲绝。最后他们纷纷闭眼合十,口中默诵真经。
张道九两人悄然退走。
受到明鉴之死的影响,两人的情绪都不是很高。
“张兄,你为何换了一身衣服?”回到客栈,陈泯一方才注意到这一点。
张道九笑道:“我准备易容成吴友亮的样子,混入迷魂宗。”
陈泯一担心道:“张兄可有把握,一定要小心,没有把握不要犯险”
张道九:“陈兄放心,我有把握”
各自回房,张道九偷偷去街上买了易容药品,花了一夜时间,终于易容成了王友亮的样子。
这一刻,哪怕是熟悉王友亮的人,也绝分辨不出真假。
天亮后,张道九走到街上。
不多时,几个弟子跑来:“王长老,我们可算找到你了。你一夜未回宗,宗主都急坏了。”
张道九笑道:“昨夜几个家伙跟着我,我怕被他们发现迷魂宗的位置,便绕了几圈。我正打算回宗。”
几个迷魂宗弟子连声拍着马屁。张道九跟在他们身后,走到城外,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处小山坳中。
小山坳内建筑成片。这里就是迷魂宗的基地。
一路上,不断有人朝张道九打招呼。
“五长老,宗主请你去议事厅。”张道九随几个弟子回到王友亮的住处,坐下没多久,便有人来通报。
“友亮,见到你无事,本宗就放心了。”
议事厅内,张道九见到了迷魂宗宗主姜邵威。而在议事厅的两边,共坐着四个人。
张道九轻车熟路地坐在唯一的空位上。加上他一共五人,应该就是迷魂宗五大长老了。
“五长老出去一趟,脾气倒是变得不小。”见张道九一脸平静,也不打招呼,大长老阴阳怪气地说道。
张道九不知道王友亮和其他人的关系如何,只好笑笑不说话。
姜邵威摆摆手,进入正题:“今日召集尔等前来,乃是商议对付中原一刀堂的事。夏侯惇那个混账,日前在迷城放话,要挑了我迷魂宗,尔等有何看法?”
夏侯惇乃是一刀堂堂主,中原地界有名的刀法大家。他亲自来对付迷魂宗,让姜邵威很有压力。
几人七嘴八舌,有说应战的,有说避而不管的,争得面红耳赤。张道九很怀疑,就这几个长老的素质,怎么将迷魂宗发扬光大的?
一个女子冷冷说道:“我迷魂宗既已并入了邪宗,何不让他们出面?”
张道九一看。这女子沉默寡言,但说出的话极有力道。观其侧脸,竟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友亮,你素来机智,为何今日不声不响?”姜邵威看过来。
张道九笑道:“我的也是这想法。”
众人商议片刻,没有定见,姜邵威只好挥手让众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