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也许明天就来，也许永远不来

    萧雨仔细看着李欣，突然问：“欣欣，你最近早睡得越来越少了吧？好多次，我睡着了之后，你没睡着，你都起来熬夜写稿来着？”

    这话让李欣回过了神来，终于认真看着萧雨说：“我以为你都睡着了，也以为我没有影响到你。”

    “我是睡着了，但你没休息好的时候，其实我也没睡安稳。你起身的时候我都是半梦半醒的。有的时候，你研究的问题总找不到答案，也可能只是因为你没休息好，负责灵感的脑细胞罢工了呢？我们还是要保证自己休息好，你说呢？”

    “我也想休息好，但是我很焦虑，我不完成手头的事情，我睡不着。”

    “呵——”萧雨舒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很大的担心似的，“我还以为你是怎么了呢，要说你做的事情，你已经完成许多了呀！

    比如，除了你帮到了我的患者认真养病，还有你跟我聊的那些育儿原则，我也常用那一套育儿原则，去跟许多的小患者家长们交流，往往都会促成小患者的成长环境与饮食习惯的改善，然后就能收获更好的疗效！

    这里面都有你的功劳呀，都是你工作的价值体现呀！你要更大的发展，机会迟早会来的！我们也不能总在连轴转，你一边创造价值，一边也要休息好嘛！”

    这段话倒是有点安慰到了李欣，让她脸上浮起了一些欣慰的笑容，“是吗是吗？哈哈，所以，你愿意继续给咨询公司资金支持，是因为这点？”

    “当然是啊！不然，还能因为什么？”萧雨打趣地说，“瞧你急赤白脸地非要跟我明算账，我都不明白你急啥！”

    “哈哈哈！”方言梗还是奏效了，让李欣放松地笑了起来，“我哪有急赤白脸？”

    “没有吗？那就是，激头酸脸？”

    “啥，啥，啥？哈哈哈哈”李欣笑得更大声了，“我明明一直很平静的！”

    “嗯嗯，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惊涛骇浪，是吧？”萧雨想了想，还是把手放到她嘴边去略遮了一下，“高兴虽好，你也小点声，当心一会儿小怪兽们被你吵醒了！”然后又趁机往她脸上摸过去。

    李欣扭头躲开了，又笑着用手排掉对方的手，然后深呼吸几下，放轻了声音，笑着说：“你是说你自己吧？我内心，最近都没啥值得惊涛骇浪的了，只剩下观察、观察、再观察了……”

    这晚二人相谈甚欢，总算是实打实地早睡了，也都睡好了一回。

    萧雨虽极力帮李欣排解郁闷，说的也都是实话；但他没说的是，与此同时，还有另一面的实情，被他搁置了，没有聊起。

    那就是，萧雨还是有点享受如今这个局面的，自己的事业比李欣的成功些、李欣所做的事情又的确对自己有助益。于是，他并不急于促成咨询公司的业务在商业上成功。这也是他一直在李欣的业务优化上不置一词、不帮忙想招儿，甚至，需要转发推文时也不是次次都帮转的根本原因所在。

    次日就是2021年了，很快来到了寒假。李欣一家4口为防疫情有变，就计划留在广州过年，又跟两处的长辈们都视频过，安抚各自在老家过年的他们。

    内蒙古与东北老家，都一时时有疫情的消息，引人关注。好在有李欣从广州给老人家们寄去的防疫套装，内含新雨中医馆的苍术艾条、防疫香囊、预防小药方等物，家中长辈们都顺利收到、恰当使用了，所以并没有被传染，这也让李欣与萧雨都安心不少。

    寒假期间，李欣更多的时间分给了孩子们，原本担心这会让自己无法兼顾写稿与咨询工作，谁知，却一连一周多都没有咨询预约了。这虽然让她足够时间去完成高质量的亲子陪伴，也完了群聊回复和现有新媒体账号的内容产出，可同时，却也让她更加无所适从起来。

    想来想去，她还是同意萧雨说的，要想内容产出保持好创意，就一定要自己休息好、放松好，才行。于是，为了让自己放松，她开始找感兴趣的综艺或连续剧来看。

    但没看多久，这项活动对她来说就也不是纯粹的放松了：因为李欣会不自觉地花精力研究弹幕，她试图从观众们的弹幕里，去看到现在更普遍受大家欢迎的内容特点或表达方式。对市场现状的更多了解，虽然让她在产出内容时心里更有底了、持续更文效果更好了，却依然没有带来咨询预约的恢复。

    跟木瑶、高欢两位撰稿人的交流，虽然一直顺利，但也没有带来新的突破。似乎，大家一起卡在了漫长的内容积累阶段，却不知道要积累到何时才能有效变现。

    这样的现状，让李欣更加难以接受。

    一天晚上，萧雨有相熟的患者，一家3人从外地赶来就诊，下午到晚了，结束出诊后就请了他去吃饭，所以萧雨回来特别晚。

    满心郁闷的李欣，陪着孩子们完成了各种事儿，觉得她们今日特别活跃闹腾、特别消耗自己。终于等到芝芝和兰兰都回房间去睡了，她才长舒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一关上自己卧室的房门，李欣就再也绷不住了，整个人瘫在了床上。她带上耳机，拿平板电脑继续看昨晚睡前在看的连续剧，87版的《红楼梦》。她一边随着剧里的人物流泪不止，一边在心里，崩溃地问自己：“我怎么会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的？！”

    剧中的探春，随送亲船队出发，去番邦和亲了。所有人都在哭。李欣也在哭。回想自己所看的脂批版《石头记》，里面并没写探春婚后生活的具体细节，只在预言诗里表示她一年后会回来探亲，似乎暗示她在异域的新家站稳了脚跟。但并没有更多信息了。

    这算是开放式结局吗？还是曹公对这位自强女儿的祝福呢？整体是一部悲剧的这个故事，在探春这条线上，还有一些些自立成功的希望吧？

    李欣一边看，一边安静地流了更多的眼泪，胸口的紧绷就松了大半。似乎，有许多的不甘心，也随着这泪水排走了。

    她现在能确定的，就是这样一点明显的体验：自己所寻找的那个业务量增长的突破口，似乎总还是有希望，却在各种尝试中总还是找不到。

    萧雨安慰她时总说，“你的机会迟早会来的”，李欣现在想：什么时候来呢？——也许永远不来了，也许“明天”就来！像极了《边城》里的翠翠等心上人，又好像《等待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