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妄送性命
诸葛明恩二人一路上靠着算算停停走了。
几日后来到了一处叫洛武陂的地方,比起前几日路过的繁华地带这里可算的上是人烟罕见。
风云寻了好久直到戌时才找到一处落脚的客栈。
见时间不早了便吩咐小二上了几个菜就在大堂中吃了起来。
诸葛明恩心中估摸着越往里走越加荒凉,得让店家多备点干粮和饮用水才行。
风云和诸葛明恩两人都有心事,压根没察觉此时身侧突兀的出现了个老者,毫不客气的对着两人桌上的卤肉伸出手去拿。
待两人发现后风云随即拿起佩剑就要拔出来,诸葛明恩伸手挡住风云的手。
仔细打量着眼前老者,头发花白凌乱,一根枯树枝当做簪子盘着头发依稀看得出来是个混元髻,脸上还有几道脏兮兮的不知名土黄色印子。
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穿着对草鞋上面沾满了泥巴,看到大堂地上还有着他走过来的痕迹。
诸葛明恩轻声开口“老先生可是要一起用一些?”
老者也不客气,随即拉开板凳坐下抽出一双筷子自顾自的吃起来。
店小二见状上前来就要赶人,诸葛明恩摆了摆手表示无妨。
谁知老者扭转头对小二说来上一壶好酒,见老者这般无赖小二打算开口骂了,只见那好看的男人点了点头。
随即压下心头怒气,转身去柜台后取了酒放到桌上。
见老者自顾自的斟酒吃肉那年轻人也不恼。
这年轻人不光长得好,就是这心地也是好的。
风云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少爷,诸葛明恩不语,示意风云坐下继续吃。
三人各吃各的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老者一双筷子在肉菜里飞快的来回,不多时就见底了。
老者招呼小二过来又要了个肘子三斤卤肉,小二见人如此不知道好歹替好看的小哥打抱不平
“你这老人怎么回事?上来就又吃又要的,人家小哥心肠好让你吃个饱的怎么给喝上了呢?还尽挑些贵的吃”
示意风云拿出几块碎银。风云轻声安慰小二“无妨,老先生也是饿急了,你且先把老先生要的菜拿上,剩下那些银子便赠你了”
小二一听也是乐呵呵直呼小哥大方随即往后厨走去。
期间老者一直一言不发,自家少爷也没有出声,虽然很好奇少爷为什么要对这老者这么好,但也没有提出疑问,反正少爷做什么都是对的,少爷说什么自己就去做绝对错不了。
等小二把老者要的肘子和卤肉都拿上来以后,老者把筷子一甩,随后从腰间拿出一个布袋,把肉都往里一倒。
拿起喝剩下的小半壶酒。一声不发的就从大门出去离开了。
一番操作行云流水。小二指了指门口又看了看诸葛明恩,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就算是那些乞儿来向人讨些剩饭剩菜都懂得道谢。
那老乞丐又吃又拿的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也是开眼了。
诸葛明恩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心底一阵思索,随后问风云吃饱了没,要不要再吃点。
风云摇了摇头“我把桌子剩下的菜吃了就行,少爷您吃饱了吗?可需再叫点?”
诸葛明恩摇了摇了,随后对小二说“麻烦备桶热水到我房中,明日再替我备上些干粮饮用水,多谢”
小二见人开口也是连连应下来了,这两个小哥一个比一个好看,尤其这个穿蓝白衣服的。
又高又白这相貌也是他从没见过的好,怕不是说书先生里头说的下凡的仙人吧?
交代完后朝风云点了点头便上楼梯回房间了。
打开窗户放眼望去,除了外面传来的不知名动物叫声,自己再也看不到想看的地方了。
轻叹了口气回到桌前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冲了冲残留在唇齿间饭菜的味道。
那人得知自己已经走了,估计开心的巴不得在京中大摆三天流水席吧。
没有讨厌的人在他眼前晃,也不会有人一天翻两回他的墙天天盯着他吃饭了。
想喝酒就喝酒,想玩乐就玩乐。又再次看了看自己掌心。
那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新长出来的软肉时时刻刻都在发痒。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感觉,多少是能压下一点心头那念着他的感觉。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个月以来的所作所为十分荒唐。
就如同小说里的那为小白花盲目做出损人不利己事的霸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甚至还为他做出这等大忌之事。
若单纯是因为占了他身体,按照自己的身份地位能做出千百种补偿他的方式,自己却偏偏选择了其中最愚蠢的一种。
莫非他是那青丘的九尾狐?自己那天晚上好像也是被他那张脸迷的七荤八素的。
随着小二的敲门声诸葛明恩的跑偏了的思绪也是被拉了回来。
想了想虽然很离谱,但是自己居然却甘之如饴。
明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在自己和他之间还是选择了一条路走到黑。
渐渐的他也看不懂自己了。
快速清洁完身体后风云又替他换了新的药。
两人还是按照之前那样各就各位躺下了。
等到第二天起来天还是灰蒙蒙的,拿上小二准备好的干粮饮用水两人再次踏上了旅途。
经过十五天的跋涉,两人来到了一处名为固肥谷的地方。
虽取名为固肥谷实际这里跟名字一点也不沾边。
风云丝毫不怀疑要是有人白天在这里晕倒了估计晚上骨头都没有了。
放眼望去全是灌木丛,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木将斑斑点点倒映在灰黑的泥土上。
两人往回走在茶寮把马车留下,各自带上点行囊细软骑上快马而去。剩下的路不好走,马车已经不适宜再用。
又经过五天的跋涉,两人依旧一无所获。
距离一月之期还有十天了。接过风云递过来的水囊喝了口水,两人打算在此稍作休息继续赶路,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的呼救声。
两人随即拿起佩剑朝声源处轻声走去。只见一衣衫褴褛妇人怀抱着着一幼儿一步一摔跤的朝这边走来。
两人对视一眼动用起轻功快速的走了过去。
见女人唇色乌黑眼白布满血丝瞳孔都快放大了,随即手立马搭上脉象处。快速帮女人封住了几个保命穴道
“你中了毒,稍等。我们带你下山”那妇人用手死死抓紧诸葛明恩衣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能下山,我不能下山,劳烦公子先替我看看我这可怜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这孩子吧。呜呜呜…”
诸葛明恩顺手替那孩子搭了脉。随即让风云从行囊里取出一包银针,拿出一根在小孩身上扎了几下。
过了一小会小孩才悠悠醒过来,等看清眼前人之后小孩吓得直往母亲怀里钻。
诸葛明恩从行囊里取出干粮和水分给了小孩。
随即示意叫风云背上女子下山求医。自己封的那几个穴道只能护住她一时,要救治只能下山找药。
这山上光秃秃的全是灌木丛和树木,没有半点草药的影子。
知道母亲生病了不好受小孩也没有再往母亲怀里钻,而是坐在地上怯怯的看着两个陌生人,许是饿了很久大口大口的吃着饼。
看自己儿子终于吃上了一口食物。女子挣扎起来对着两人又跪又拜。
等诸葛明恩回过神来,女子脸上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公子求求你救救我这苦命的孩儿吧,您把他带走能给他一口饭吃就成,这孩子生性乖巧不是个折腾人的,只要您愿意给他一口饭吃,哪怕就让他做牛做马也成啊”
诸葛明恩摇了摇了,“马上就背你下山去救治,你还年轻,自己儿子自己养,没必要给别人当牛做马的”
女人一听满脸悲伤的看着诸葛明恩,她看的出来这里能做主的只有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她没有办法了只能用力的磕头求人收下自己的孩子。
见俊秀男子面上没有半点波动,女子只能抬起头说出实情“求你了公子,我们母子真的走投无路了,半年前我们一家被奸人陷害,整个家族成年男子都已经被砍头了。
只剩下我们一群老弱妇孺被流放到那肃郑克郡去,已经是如此下场了那奸人还是不愿意放过我等。
行至那棣坡时,在一群妯娌以命相护的情况下我们母子二人才得以逃过一命。
我一个妇道人家只晓得做些女红什么都不懂,以前家里条件尚可几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唯恐那些奸人还在山下搜查我们母子二人等着斩草除根。一直没敢下去。
今日看我这孩儿实在饿急了便摘了些野果,害怕野果有毒我先试了些。
结果…我可以死,但这是我夫家留在这世间唯一血脉了。
这是那群弱女子用自己血肉之躯保下来的唯一血脉。公子我求你了,你行行好吧”
话音未落便吐出了一大口黑血。见此情形再看女子面相,已经回力乏天。
伸手摸了摸那幼儿的骨,倒是个有福气的,看面相上日后作为还不小。
随即点了点头应允了“这孩子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妇人伸出手怜爱的摸了摸孩子的头。“三岁了,至于姓名,姓就不要了,我夫家姓氏罕见,再用恐怕给公子徒生事端,这孩子叫青州。
是我与夫君名字中各取一字取的。公子若是不嫌弃便让这孩子随了你姓吧”
三岁!青州!自己算出命数应绝于五年后。
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前,那个当着自己面想起自己父亲时哭的动容的青年。他说自己八岁丧父。
现下这孩子三岁名叫青州,若是随了自己姓就是那日那青年的名字。时间姓名都对的上了。
还有那日那青年说的:不知道轮回过的灵魂是否更懂得死亡。
原来如此,一切都对上了。
原来自己就是那青年那口中早逝的“父亲”。
妇人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一下子把诸葛明恩心神拉了回来“好,那就随我姓,”
闻言女子方才安下心来。泪水划过小青州脏兮兮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洁白的泪痕。
年纪很小但是很懂事的低声呜咽没有哭出声来。
他知道,他娘亲要去找爹爹了,就像哥哥妹妹一样都去找爹娘去了。
女子想伸手再去抚摸儿子的头,却再也没有力气抬起。
声音有气无力“青州,去给恩人磕三个头,多谢恩人救命之恩,往后你就把他当亲爹侍奉”
青州跪下快速朝诸葛明恩磕了个三个头“孩儿拜见父亲”
嗯?不是说出来寻找机缘的吗?怎么他家少爷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个儿子。
女子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只是再也说不出话来,最终嘴角带笑的离去了。
诸葛明恩没有多说什么,吩咐风云下山买来一把锄头,人死总归是要入土的。
毕竟现在可没有什么火化一说。待埋葬了那女子后,两人默契的坐在一边没有打扰那对母子相处的时光。
约莫申时。青州带着一双哭肿了的眼睛缓缓爬起身来。
心中暗暗跟娘道了个别,才向新“父亲”走去。“父亲,我们走吧,太阳要下山了”
正在喝水的风云听见这小孩喊自己少爷那一句父亲一下子没忍住整口水喷了出来。
诸葛明恩略带嫌弃的掸了掸衣袖“把人带上,下山”见自家少爷没有反对,风云又细细看了这小孩。
虽然他没看出来少爷所说的福气,但是少爷都应下了这句父亲了,这不就是天大的福气,随后把人单手抱起上了马。
因为带着个小的骑了半个时辰才下到山脚。
诸葛明恩让风云找了个地方带上那小屁孩洗白白去了,自己做坐在茶寮里喝起了茶。不是什么好茶。
两文钱一碗,放眼望去尽是大碴子。诸葛明恩也不嫌弃,就这地方有口茶喝就差不多了。
正在喝茶的时候,之前那日在客栈遇见的那位老者又坐到了自己身旁。
十余天不见,老者一身似乎与那天初见时没什么变化。
老者坐下后连续叫了两碗茶都一饮而尽后。
头一回主动搭话“诸葛小子?人可是寻到了?”
听到来人喊出自己姓诸葛明恩心下微微一震。
这老者道行比自己猜测中的还要高深
。老者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答,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又连道了三句好啊好。
随后老者提议不如来下一盘棋。诸葛明恩对这神秘老者也想探究一番。随即同意,但两人都表示没有棋盘棋子。
老子哈哈笑了两声提议“不如就以这木桌为棋盘来盘盲棋可好啊?”诸葛明恩闻言手敲了敲桌子“好啊,老人家”
随后老者提议诸葛明恩先下子。下了十几个子以后,老者突然开腔
“诸葛小子,你这一步这么走的话前面可就死路一条了啊”
诸葛明恩闻言顿了顿“小子知道的,只是别无选择了”
老者反驳道“怎么就别无选择了?你往后再退一步,下一子再换个地不就成了?”
察觉到了老者意有所指,大概猜测出来恐怕这老者比上自家族里那几个老的也毫不逊色
“我不能退,我身后还有我想要保住的重要之物”
老者一听,随即站起来往外走,“不下了不下了走了,茶钱问那小子要”
真是气死老子了,诸葛家这臭小子怎么都重活一世了还是这么死板。
早知道会白费功夫就不从这个身上下手了,自己应该去身在京都另外一位下手的。
真是造孽啊!老子寿数又得短几年。
看向马厩随手拉出一匹好马扬长而去
“气死老子了,不懂得变通的诸葛家小子,跟诸葛青云那老古董一个样。
气死了,以前被老的坑。现在还要被小的坑。
自己废了那么大力气可不能再让这臭小子再走一世那样的路”
诸葛明恩看着老者扯了自己马远去也没有制止。
他猜不透这人,也从那老者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自己看不出来什么想必这老者道行在自己之上。
相反从刚刚那盘棋中,老者倒是故意透露出不少自己的信息。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清楚自己将要所行之事。
到底不是个坏的,毕竟他还有要拉自己一把之意。
吾之初心永世不忘。白费了老者一番心意了。
待风云回来后发现马儿少了一匹,看自己少爷没有要出声解释的意思,无奈的又掏出银子来买了一匹不赖的马。
把小孩抱在怀里,随后便带着自家少爷来到一处百姓家借宿。
本来那家人是要拒绝的,毕竟这种地带鱼龙混杂的,可不能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结果一见诸葛明恩,一家人当即认为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不可能是坏人。随后麻利的收拾好了一间屋子。
用过晚饭后,风云麻利的收拾完以后,开始替诸葛明恩受伤的伤口换药。
看起来好的七七八八了,就那被一刀切开的手心还留着深深的疤痕,完完全全成了一副断掌。
在看到诸葛明恩手上的伤口,青州凑过来朝伤口呼了几口气“呼呼,父亲不疼”
诸葛明恩伸出右手揉揉小朋友的脑袋“早就不疼了,乖,洗把脸躺炕上去睡吧”青州懂事的点点头。
等诸葛明恩喝完药洗漱完以后,再回来青州已经睡着了。
风云低声问道“少爷真的要一直把这孩子带在身边吗?接下来越往里走越偏僻了,身边带个孩子不好走,而且这孩子一直喊你父亲这样不太好吧?”
诸葛明恩拢了拢长发,摇了摇头“不用再走了,明日返程回京都吧,机缘我已经寻到了,这孩子命中与我有父子缘分。”
风云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家少爷的机缘就是喜当爹白得一个好大儿?
当风云还想要开口问点什么,见自家少爷又在看那掌心。
行吧,喜当爹就喜当爹吧,总好过少爷又想不开又去痴缠京中那位活受罪。
“少爷早点睡吧,明日一早好赶路”诸葛明恩点了点头,随手替青州拉了下被子,自己也在床边躺下了。
看了看窗台洒进来的月光,快速眨了几下眼睛。随后也是闭上眼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