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方塘社区。
老旧的小区楼，贴着各色的小广告，眼花缭乱。
楼前的一对枇杷树亭亭如盖，树荫清凉，却无人欣赏。
“方塘社区……”
一缕萧瑟的风拂过，楼前的丹桂飘香，一如小时候的味道，依旧清香。
顾渊神色复杂，睹物思人。
前女友方糖，便住在这方塘小区里。
“小渊今天我爸妈不在家，就算是留下来过夜，也没有问题哦。”
那年桃花开，方糖捏住绯色的裙摆，于落英缤纷下，邀请顾渊去她家游玩。
“小渊，如果是你的话，不戴也是可以的。”
方糖将一次性手套递给顾渊，与他一同分享着新学的菜肴。
那份手撕无骨鸡色香味美，方糖戴着手套，大快朵颐。
“小渊，家里来亲戚了，今天多少有些不方便。”
“不过还好，还可以动手动脚，单靠一张嘴，也不是不行啦。”
方糖有些失落，好不容易决定与顾渊在一起学习，可家里却来了亲戚，她还要招待客人，只好在趁着闲暇之余，偷偷的与顾渊视频，一起打卡学习。
“冰糖方，方块糖。冰糖不加冰，方糖不算糖。冰糖和方糖，咬在唇齿间，颤在心扉甜。”
动手写作业，动口哼着歌，晃动如跳舞。
只要是与顾渊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方糖都不会讨厌。
回忆点点滴滴，有关于前女友的记忆，埋葬在往昔，可回味时，依然甜蜜。
他与方糖从小学便相识，却到毕业了才表白在一起。
满打满算，顾渊与方糖，也算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了。
可是这甜甜的恋爱还没有谈多久，方糖却因为意外离开了人世。
走之前，她还不想拖累顾渊，便特意的给他写了一封离别信。
用尽恶劣的语气，可字里行间，却充斥着歉意与遗憾，她只希望顾渊能找到幸福的归宿。
“你走了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幸福的归宿，有的也不过是剧情对我这个反派的折磨。”
顾渊苦笑一声，青梅女友竟然还是男主江楪的养姐，这命运还真是凑巧到令人眼前一黑。
“去见一见男主吧，因为我的转世，虽没有直接改写原著的剧情，可女主们的人设，却因我而逐渐崩坏。”
“也不知道身为小说核心的男主江楪，会不会也受到蝴蝶效应的影响？”
顾渊若有所思，走进了记忆中的小区楼，穿梭在昏暗的楼道，站在那扇掉色的门前，忍住复杂的心事，顾渊轻轻的敲了敲门。
门，没锁，一敲便推开了。
“打扰了。”
轻吟一声，顾渊走进门，入眼的却是单调的白墙，老旧的家具摆列整齐，清爽而干净。
小楼如昨，不住旧阁人。
青梅女友，不在了啊。
“小……小楪？！”
顾渊的脚步声轻微，似乎惊到了卧室里的人。
声音虽沙哑，却熟悉到有些陌生。
不知不觉间，顾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厉害，默默的走向了卧室，走到了青梅女友的房门前，驻足着却忽然不敢推开门，生怕希冀的泡影幻灭。
小楼仍在，旧阁人影换。
“小楪！”
方糖从床上滚落下来，却只穿着绯色的睡衣。
她急切的盯着房门，希望门外的妹妹能够乖乖听话，不要去寻找什么离渊之花。
挣扎着向前爬动，方糖无力的背靠在门上，俏脸上的哀愁与担忧，让泪数不清的在就。
“小楪，算是姐姐求你了，不要去找离渊花好吗？！”
“小楪，求你了，求你再听我一次话，好吗？！”
“我已经……已经死过一次了，已经失去了一切，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走向无尽的深渊！”
离渊花的花语是，虚妄与献祭。
用一生的幸福来换取随时可幻灭的虚妄，这不平等，也不值得。
可无数人却趋之若鹜，因为他们心中的遗憾，永远也没有办法能够弥补。
方糖也不例外，她献祭了自己，像是那朵绽放的离渊花，用一生的幸福去献祭，只希望妹妹一生安康。
可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六年后，妹妹江楪却为了治愈她，陷入了偏执与疯狂中，非要找到那株离渊花不可！
方糖只恨自己没有被直接撞死，这样就不用成为妹妹的累赘了吧？
也就不会害得妹妹，去追寻献祭幸福的离渊之花！
门外。
顾渊只觉得眼角酸红，没有来由的泪流。
他蹲下来，轻抚着门扉。
就仿佛，在轻抚另一侧的青梅。
轻抚门扉的手逐渐颤抖，想要敲门，却又畏缩收手。
他怕了啊。
他好怕一推开门，看到的人，不是她。
无论是书中还是现实，青梅女友在六年前，就走了啊！
那门中的人……
“小楪……小楪！”
方糖在颤抖的呼吸，双手无力的垂落在地，双眸无神的望着墙壁，目光中只剩下悲哀的死寂。
她对这狗屁命运，无能无力。
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妹妹重蹈覆辙，那种绝望，让方糖倍感煎熬。
“爸妈走了，恋人分手了。
除了你，我早就一无所有。”
“我只有你这个妹妹了啊，为什么连这点幸福，都要从我的手中抢走啊！”
墨色的发丝掩映着苍白凄楚的脸颊，她痛苦不堪的蜷缩在门角，被命运折磨得一无所有，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方糖只剩下江楪这唯一的依靠了，可现在却又要眼睁睁的望着她走向万劫不复！
“冰糖方，方块糖，冰糖不加冰，方糖不算糖，冰糖和方糖，咬在唇齿间，颤在心扉甜。”
顾渊轻轻的呢喃，却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已经沙哑。
“小渊？”
方糖将泪脸埋在膝盖，听到了那一声熟悉到陌生的呢喃。
门外的人，不是妹妹吗？
而是早就分手的初恋。
方糖目光酸红，忽然颤抖的爬向床。
她慌了，她唯独不想让顾渊担心，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窘状。
可刚爬了三四步，门，却被推开了。
顾渊静静的站在门前。
方糖挣扎爬行的背影，在吱呀的推门声中颤抖不已。
忍不住回首望月，方糖泪眼婆娑，俏脸上已被哀愁折磨得无比憔悴，
顾渊面色复杂，有万语千言，却欲语凝噎。
相顾无言。
唯有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