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梦荒唐，醒后方糖
秋风微凉，黄叶飘飘。
离人愁绪，归往彼方。
“小糖儿，不要忘记和妈妈的约定哦～”
挥了挥手，女人挽住丈夫的胳膊，依偎在男人的肩膀，提着行李箱，离开的身影，一如往昔，不曾伤楚。
她的泪，在昨夜的脸颊干涸，那颗不舍的心，也随之葬送。
小糖儿答应了她，今天她是女儿们，最后一天的妈妈。
方糖牵着妹妹的手，安静的站在小区门口。
望着那对背影远去，在转角处消失不见，她怔怔出神，神情颤动。
城市的车水马龙，掩盖了离人匆匆。
方糖明白。
父母出差了，不会再回来。
“姐，爸妈过年会回来吗？”
拉着方糖的手，目送着父母远去的背影，年幼的江楪噙着眼泪，舍不得父母走远。
那小小的柔白裙影，缩在姐姐柔软的怀中，可爱的俏脸因为思念与不舍，浮现着浓郁的悲伤。
“只要小楪你听话，爸妈过年就会回家哦。”
摸了摸妹妹的头，轻抚着那墨色的发丝，方糖咬紧牙关，她的泪，也干涸在昨夜之中，唯有心伤依旧。
“妈……”
“女儿不孝，撒谎了。”
墨色的发丝随着清晨的风舞动，俏脸被发丝掩映得看不清神色。
“小楪，姐姐有件事，要和你说。”
牵着妹妹江楪的手，方糖静静的蹲下来，玉手轻抚在那稚嫩的脸庞，将残忍的话语，温柔的倾诉。
“姐姐……爸妈过年真的能回来吗？”
江楪将脸蛋埋在姐姐的怀中，略微抬起头，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依靠，略带希冀的询问道。
“小楪……你其实，不是爸妈亲生的。”
方糖避而不谈，而是轻轻的推开了年幼的妹妹，猝不及防下，江楪一屁股跌坐在地，仰视着姐姐的身影，怔怔出神。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我怎么可能不是爸妈亲生的？！”
江楪瘫坐在地，惊恐的望着姐姐，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我随父母姓方，而你却是外姓，姓江。”
“还不明白吗？
小楪，你还真是我的蠢妹妹啊。”
从长裤的口袋里拿出了妈妈准备好的介绍信，方糖却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父母的初衷，是不想让她沾染到妹妹身上的献祭因果。
那么……
就让妹妹替代她，回到那个家，成为小渊的妹妹吧。
她这样的人，一个人生活，就好啦。
所以啊。
“原谅我，妹妹。
这是姐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骗你了。”
方糖的脸色不太好看，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目光中又浮现着浓郁的恨。
“姐……骗人的吧？”
拿着拓印的信纸，小手禁不住的抖。
泪水浸染了信纸，颓丧着脸，小萝莉瘫坐在地，恍惚间连滚带爬，爬到了姐姐的脚边，抓住她的腿，抬起头仰视着她的脸，泪眼浸染的目光，颤动婆娑。
姐姐的身影，熟悉到非常陌生。
陌生到江楪恐惧颤抖，她好像马上就要要从这个家，被送到陌生的别处了。
“小楪，因为你，爸妈离婚了。”
“小楪，因为你，这个家，分崩离析了！”
“我忍了你这么多年，每次都将最好的留给你，可是你这白眼狼……害得父母离婚，害得这个家支离破碎！
你……不走，还想等爸妈回来陪你过年？
江楪，你恶不恶心，要不要脸？！”
用力的踢开哭泣的妹妹，方糖冷漠的站在她的身前，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厌恶冷冽。
“姐姐，不是的……”
江楪哑口无言，被姐姐冷冽的模样吓到说不出话来。
她想不明白，父母昨天还恩爱和睦，为何今天就离婚分别？
姐姐昨天还对她宠溺呵护，可现在却冷眼呵斥，厌恶至极？
她在做梦吧，这不是真的吧？！
“姐……是不是，是不是我惹了你不开心，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从地上爬起来，柔白的衣襟浸染了灰尘，可爱的俏脸此刻却紧张悸动，哭红的眼角希冀婆娑，张开怀抱，渴望着姐姐温柔的拥抱。
闭上眼睛，冲向姐姐的怀中，可是……
她扑空了，摔在地上，怔怔出神。
“准备一下吧，我送你回家。”
方糖背对着摔倒痛呼的妹妹，声音低沉，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姐姐，我们回家，回家等爸妈……”
江楪颤抖的站起身来，望着姐姐陌生的背影，比起膝盖上的血痕，她的心却格外的刺痛。
啪。
“江楪，你能不能滚出我家？”
这一巴掌，没有丝毫的来由，打得江楪呆滞颤抖。
从没有打过她的姐姐，如今一巴掌打得她嘴角流血，心神颤动。
“呜！”
“姐，你太自以为是了！”
那一声哭嚎撕心裂肺，被伤透了身心的少女，彷徨无助。
像是逃窜的野猫，江楪小小的身影无助的逃，在清晨的街道上伤心的跑。
“小楪！”
方糖瞳孔微缩，心疼到发抖。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
“妈……我只是想，只是想将最好的幸福，留给妹妹啊！”
“妈……我是不是，又自以为是的做错事了……”
方糖望着妹妹离开的身影，自言自语，声音哽咽。
微凉的风拂过，似是母亲的回答，吹乱了她凌乱的发。
忽然间，方糖瞳孔震慑，头痛欲裂，
那个梦境。
那个有关于离渊花的梦境，又浮现在眼前。
她像是一朵皎洁如霜，不染尘埃的离渊之花。
在潮汐的彼岸上生根发芽。
爱上了一个男人之后，这朵象征纯洁的离渊花，被渊海所祝福，用潮汐推着她，推着这株离渊花，不容许她，在此地凋零落花。
“离渊花的花语是虚妄与献祭，虚妄的是现实，献祭的是幸福。”
耳边浮现初恋男友顾渊的呢喃，方糖于一瞬间惊醒，不顾一切的奔向妹妹的身影。
如果虚妄的是现实，那么献祭的就会是幸福。
那重复了一万多次的梦境，结果都是这朵离渊花，在她们这对姐妹花的尸体旁，败落凋零。
她的幸福，在献祭中，被选定。
没有了爱情的土壤，离渊花会枯萎凋零。
而祝福的渊海，那磅礴的潮汐推着她，奔向了没有了爱的彼岸，眼看着这朵离渊花，凄惨凋零。
当幻梦折射着现实，此时此刻，恰如烟霭弥漫的高楼，她抱着妹妹一跃而下，死的不清不楚。
“妹妹，会死……”
离渊花的花语是，虚妄与献祭。
虚妄的是幻梦，真实的是死亡。
而献祭，献祭的是这株不染埃尘的离渊花，在被潮汐推向爱壤的彼岸前，独自凋零，了无生息。
她要扭转，扭转幻梦中的死。
让妹妹，在现实中生！
在梦境中输了一万次，这一次……
她不能败！
斑马线上，红灯停，轿车却飞驰奔行！
江楪弱小的身影无助的狂奔，丝毫没察觉到死亡的阴影。
冲到江楪的身后，方糖抱着她，在轰鸣的汽笛声中，将妹妹毫无防备的身影，用力推开。
视野，一瞬间，天旋地转。
“小楪……”
对不起。
轿车疾驰而过，方糖被掀飞了两三米，落在地上，败落凋零。
望着跌倒在斑马线上的妹妹，方糖的意识消散，
来不及说声抱歉，瞳孔便泛白。
“方糖，已献祭。”
“潜渊症——溺，已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