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带着他的希望一起远走了
容竭是看着楚咛走的，看着他转身走出餐厅，看着他上了的士。
绿皮出租车很快消失在这片闹市里，也带着容竭的所有希望，一起远走了。
这个冬天很冷，前所未有的冷。
其实在容竭上辈子余下的二十多年，渡过的每个冬天都有这么冷的，可是他到现在都没办法习惯。
他已经撑不下去了，也不想再撑下去了。
新年将至，街道上有了很浓厚的新春气息，四处贴上了充满喜气的贴画，身边时不时走过几对挽着手臂，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笑得幸福洋溢。
可这些对于容竭来说，都是灰暗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一点都不好看，很碍眼。
他厌倦这个冰冷的世界了。
容竭在餐厅外站了很久很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更久，等到身体快冻僵的时候，才挪动步伐，走向自己的车。
他回了容宅，到家的时候，容呈明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容竭朝他淡淡打了声招呼，就上了楼。
容呈明没多问什么，他是知道容竭去了哪里的，早在几个月前容竭为了楚咛跟家里决裂的时候，他就监听了他的手机。
他当然也知道，今天是容竭和楚咛的最后一次见面。
容呈明觉得很欣慰，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儿子就会恢复正常了，容竭从小就叫他很满意，这次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今晚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吗，要知道，这段时间容竭是任何人都不搭理的，刚才他竟然主动跟他打招呼了。
而实际上，容竭这个举动，只是有目的性地为了让容呈明打消戒备而已，他尽力表现出正常的模样，好让今晚他要做的事情，能够顺利进行。
显然，他是成功的。
容竭的内心很平静，已经感觉不到在餐厅和楚咛道别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了，他回到房间后，先是把门反锁了，然后慢吞吞地脱去了外套。
房间里残留着楚咛生活过的痕迹，有他买的淡蓝色马克杯，还有各种各样温馨大方的摆件。
容竭珍惜地摩鲨过每一件物品，屋子里暖暖的，连带着那些物件也或多或少有了温度，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楚咛的体温。
比起容宅，外面那套小房子里，其实更多的残留着楚咛的气息，可是那个地方承载着他两辈子以来最美好的回忆，他舍不得，也不想让自己的血弄脏了那里。
几天前他就将那套房子买下来了，联系了律师立了遗嘱，等他死后，名下的所有财产都是楚咛的，包括那套房子。
容竭将手里的马克杯小心地放回床头柜上。
接着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最后的心愿也完成了，想来似乎没有遗憾了。
……又怎么会没有呢，他最大的遗憾，就是失去了那个人。
没有他，他连活着都做不到。
太难了，太痛了。
现在，该是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化为一捧黄土，也就不知道痛是什么了。
容竭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精致小巧的水果刀，然后走向了浴室。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想着，用它狠狠划破自己的动脉，每当他拨完楚咛的电话，对方却没有接听的时候，这种欲望就越发强烈，可他始终没有动手，因为心里还有一分不舍。
现在没有了。
他知道，楚咛会过得很幸福，儿子也会被他照顾得很好的。
比起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真真一定会更爱他的楚咛爸爸。
他也想过从高楼上跳下去，可是那种死法太难看了，万一出现在新闻头版上，被楚咛看到，会吓到他的。
想来想去，还是用这种最安静的死去，像上辈子一样。
不过，他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够痛苦一些，他欠了楚咛太多太多，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吧。
他是一个胆小鬼，失去了爱人，连活下去都不敢。
如果在下面见到了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算了，母亲这么宠爱他，一定会原谅他的。
容竭打开了水龙头。
清澈的水流迅速涌出来，将浴缸一点一点填满。
刀子落在手腕上的时候，容竭没怎么感觉到痛，鲜血却蓦地飞溅出来，染上他白皙的脸颊，一滴滴落在地上，很快积成了一片小水滩。
容竭担心它流得不够快，干脆将左手上的动脉也划破了，右手伤得太重，割得不是太深，他笨拙地又补上
了一刀……这一回够深了。
砰。
沾血的刀掉在光洁的地面上。
容竭迈开腿进入浴缸，缓缓躺了下去。
水是冰冷的，手腕处流出的鲜血，立刻将透明的液体染成了一朵朵艳丽的曼陀罗花，好看得耀目，可惜没有人欣赏。
刺眼的灯光令容竭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静静地看着上方，体会着生命迅速流逝的感觉。
他心里一点都不恐惧，甚至有些高兴。
真好。
他终于能够解脱了。
如果下辈子还能遇到楚咛，他一定从一开始就牢牢抓住他，全心全意对他好，让他想离也离不开他。
过奈何桥的时候，那碗孟婆汤就不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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