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噩梦
肖亦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挂断电话的,他只是觉得浑身发冷。、
是由内而外的那种冷。、
脑子里不断地回放着白严那张绚烂而温柔的笑脸,还有池郁坦然地享受着白严的绅士礼遇时,暗藏欣喜的神色。、
有些事情,其实不需要问清楚,答案就已经很明确了o
男人近乎崩溃地趴到桌子上,将脸埋在自己的手臂里,躬起的背脊微不可见地颤抖着,全然没有了在人前强大而冷静的模样
之前他一直想着,只要能将白严绑在身边,哪怕无法得到他的心,也没关系。、
他不贪心的。、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不爱就是不爱,可以无所顾忌,可以不考虑他的感受,明知道他那样深爱他,爱到有时候连呼吸都会发疼,却还能不声不晌地将暗恋对象带回来给他看。、
不或许,不是暗恋对象,已经确定关系了也说不定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为他不说,就真的不知道心痛了吗
这一夜,即使肖亦然的心里因为池郁的出现掀起了惊涛骇浪,但在面对白严的时候,他表现得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而镇定。、
对于白严的求欢,男人不仅欣然接受,甚至超乎平常地主动。
看着白严的时候,那双黑沉的双眸总是笑盈盈的,白严便以为他是真的幵心了,没有发现,那面具下藏着的真面目,其实早已经不堪承受,悲伤到了极致。
他从来不在白严面前哭的,三十一岁的男人了,在一个比自己足足小了七岁的青年面前哭,未免太丢脸。、
这晚白严压着肖亦然做了三次,漫长的情事过后,白严满足地睡去了。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男人,出神地望着面前的一片黑暗,眼泪无声无息地布满了苍白而削瘦的脸孔
白严,你再狠一点,我就能放手了
寒冬分明未过,却少见地下起了大雨。、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得,明明是早晨,阴沉得倒像是傍晚,豆大的雨滴争前恐后地砸在玻璃窗上,隔着一层玻璃都能想象到外面的冷。、
昨天折腾得有些晚,肖亦然醒来的时候,白严已经在穿衣服了。、
他轻轻抽了口气,缓过身上的那阵酸楚感,皱起好看的眉,有些茫然地开口道。、
“怎么不叫我?”
“时间还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白严没回头,利索地扣上了西装的扣子,看样子马上就要出门。
肖亦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七点半,的确还早,单手扶着发晕的头坐起来,有些涣散的视线努力聚焦,盯着白严高大的背影,哑声开口。、
"一起吃早餐吗?我去做点
他似乎有些发烧
男人不确定地摸着自己的额头,脑子里的思绪不甚清晰,但勉强还分得清,现在是早晨。、
而白严接下来的话,几乎是一盆凉水从头浇下,令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不用了,我去公司楼下随便买点,顺便带池郁熟悉一下工作。”
这句话看似正常,实则包含着一个巨大的信息,肖亦然蓦地抬起头,神色徒然复杂起来:
“池郁?”
“恩,前两天女秘书怀孕停职了。他现在是我的新助理。”
新助理
这个职位意味着,池郁会整天和白严待在一起,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就算他们现在没什么,可谁能保证,在那期间里,他们不会发生什么二
一想到这个,肖亦然本就不怎么愉悦的心情,几乎是一下子阴沉到极点,眉宇紧紧拧着,心里又气又闷,却又无处发泄,以至于原就不舒服的身体,好像更难受了。、
而昨夜被喂得格外饱的白严,则一副神清气爽,心情很好的模样,话都比平常多了一倍,嘴角挂着轻笑,自顾自说着他与池郁的相遇过程。
“说起来,他就是来东桓应聘的时候,我们才遇见的。那么多年没见,没想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遇见了”
即使没看见白严的表情,肖亦然也能听得出来,那低沉而动听的嗓音中含着的欣喜。、
男人半晌没吭声。
就在白严衣着整齐,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他突然低低出声道。
“原来是这样。”
“还真是有缘呢。”
“恩。”白严身影一顿,应了一声。
他始终没回头,自然看不见肖亦然嘴边扯出的讥讽弧度,和那逐渐发红的眼角。
像是在嘲讽别人,又像是在嘲讽自己。
眼见白严将手覆上了把手,肖亦然轻轻吸了口气,淡笑着开口。
“晚上陪我去看电影行吗,听说最近新出的那部m国科幻大片票房很高,评分很不错,你应该会喜欢的。”
肖亦然已经很久没约他看电影了,因为白严不会答应的,几次的拒绝后,他已经几乎放弃而今天突然那么一提,令白严感到有几分新鲜,那部电影他也有所耳闻,去放松一下未尝不可。
刚要回话,突然又想到,昨天他帮池郁预约了一个权威的心理医生,看诊时间就是今晚。、
于是,他没有犹豫地拒绝道。、
"不行,池郁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我得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闻言,肖亦然沉默一瞬,点了点头,回道。、
“恩,知道了。”j
白严走后,肖亦然麻木地盯着浅色的地板,一不小心又走了神。
往常他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白严要么是一句话都不回,要么是恶言恶语,对他冷嘲热讽一番,笑他异想天开,明明只是炮友,却还想着去做情侣做的事情。、
而这一次,他至少找了个理甶来拒绝不是么。
这么想着,肖亦然轻笑了起来,分明是嘲讽的笑,可若是有人在场,怕是会为他感到心疼的o0
额头有越来越烫的趋势,显然是没法去公司了。
给助理打了电话,交代了些事情后,肖亦然缓缓躺回了床上。、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即使再难受,也不会打电话让白严回来了。
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回来的
m团上面什么东西都有,肖亦然昏昏沉沉地给自己定了退烧药,等到外卖员送到,撑着沉重的身体去开了门,拿着药吞下两片后,躺回床上,很快陷入了昏睡。
男人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白严拿着一把锃亮的匕首,面无表情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痛得冷汗涔涔,怔怔地低头,看着血从自己的胸口一点一点漫出来,身体在慢慢变冷a
他想问白严为什么,可是喉咙却犹如被人死死遏制住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濒临死亡时痛苦的喘息声
白严只是看着他冷笑。、
这时,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一个俊秀的青年男子,目光接触到他那刻,白严的神色徒然变得温柔,随即,郑重地牵起了他的手
而被捅了一刀的男人,像个残破的人偶似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绝望地睁着因为疼痛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眼睁睁地看着白严牵着身边的青年转身离开了
血泡随着呼吸一点一点从口中冒出来,眼前一片血雾
渐渐的,两人的背影看不清了o
这一次,他终于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