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闻花酒坊
早朝过后,一场秋雨初歇。
许是昨夜未曾休息好的缘故,又许是其与府中莺燕久乐所致,常峰云一边被所在派系官员簇拥着往外走,一边不住的打着哈欠。踏出大殿,常峰云一一朝着向自己躬身作别的官员点头示意,待身旁再无一人环绕逗留时,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府睡个回笼觉。
就在此时,一个留着八字胡,个头仅达常峰云胸前的中年官员匆忙跑来。
“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留步!”
常峰云闻言转身,低头瞥了一眼那官员后,他眯眼思索道:“你是“
那官员谄媚一笑,随即凑身上前朝着常峰云鞠躬作揖道:“下官兵部主事唐贺德。”
常峰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唐贺德!”
“你喊本将军有何事啊?”
唐贺德左右瞧了一眼,看并无人注视,他方才将身子弯到不能再弯,朝着常峰云语气略带央求道:“大将军!求您救我外甥一命啊!”
“你外甥?”常峰云一脸迷惑,“你外甥是谁?”
唐贺德微微起身:“不瞒将军,城中闻花酒坊坊主孟仁是我亲姐夫,他膝下独子孟骈便是我的外甥。”
“闻花酒坊闻花酒坊”常峰云复而一拍脑门,“王城首富孟仁的产业!”
“正是,正是。”
瞥了唐贺德一眼,常峰云托腮意有所指道:“本将军常听外人道,那闻花酒坊产的闻花酒,跟宫中帝台酒相比也是不落下风啊,其口味独特,似是加了汲取天地精华的名贵药材发酵,还可壮阳?”
唐贺德闻言当即心领神会,他直起身子向常峰云信誓旦旦承诺道:“这等民间俗酒能被入大将军之眼,是闻花酒坊和姐夫孟仁的荣幸啊!大将军放心,下官出宫之后便直奔闻花酒坊,让坊中伙计给您送几十坛去!”
说起那闻花酒坊,便不得不提及这坊主孟仁。其本在景阳王城开设食肆,既是食肆便少不得要与王城诸多酒坊合作。可放眼王城,如孟仁开设的类似食肆不胜枚举,加上这年头生意并不好做,坛酒常是平价买入平价卖出,压根赚不得什么钱。
说来也巧,这孟仁偶于某日梦中得一仙风道骨的老者指点,此后便研制出了闻花酒。其宣称闻花酒不同于其他之酒,更是有滋阴补阳的说法,寻常人一旦饮下后周身便可攒聚浩然天地之气。再加上其小舅子唐贺德乃兵部主事,帮其唤来诸多官员站台,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闻花酒声名大振。而孟仁也改换食肆为酒坊,赚了个盆满钵满。
常峰云无论官阶还是身份,那在景阳王城也是拔尖之人。其府邸库房之中,被诸多己方派系官员送来的闻花酒早已垒成了一座小山。点指境界的常峰云先前并瞧不上这闻花酒,其只道那些滋阴补阳亦或攒聚天地之气的云云说辞是糊弄不懂行的人。在他心中,只有王宫御制帝台才是世间一等一的好酒。
可当府中帝台悉数被他饮尽,馋酒的他打开闻花酒小嘬一口后顿感口舌湿润,唾液滋生裹着酒水入腹,当即令他周身暖洋无比。这还不算,喝罢闻花和府中莺燕行房事之乐,更是雄风招展,胜似当年。
旁人送也便罢了,但若是让府中下人亦或是自己去买这闻花酒,岂不是折了自己当朝大将军的面子。
正是由此,常峰云方以刚才之语法暗示唐贺德,唐贺德自然也是个聪明人,所以当即允诺以几十坛相送。
常峰云心中大喜,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面色波澜不惊朝唐贺德问道:“刚才你说让本将军救你那外甥?”
“是啊大将军,求您救我那外甥!”
瞧着唐贺德那心急火燎的模样,常峰云淡淡问道:“你外甥怎么了?”
唐贺德随即就将孟骈悄赴漠川城结果被傅守仁羁押之事向常峰云进行了阐明。末了,唐贺德也顾不得周遭尚不时有官员走过,径直朝着常峰云叩拜了下去。
“下官跪求大将军!救我外甥这根孟家独苗吧!”
“起来!”唐贺德这架势当即让常峰云面色一惊,他迅即左右瞧了一眼,厉声朝唐贺德命令道,“在王宫只有跪拜大帝的份儿!你这举动不是让我下不来台嘛!”
唐贺德也是一时乱了分寸,他闻言赶忙起身:“大将军!念在下官在兵部做事这么多年,且一直唯您马首是瞻,您一定要救救我外甥啊!”
“知道了!”常峰云重重拂袖,“我道是何事,区区漠川城,早已不是当年那人所在时局面了,你且回家等信儿吧!”
说罢,无视身后唐贺德千恩万谢,常峰云径直离开了王宫。
孟骈被傅守仁羁押一事很快也传到了黄擎云耳中,他仰躺在暗影堂大座上恼的直狠狠拍大腿。
“这家伙!”黄擎云咬咬牙,“知他性子飞扬跋扈,自持身份好目中无人,临行前对他百般交待!还是把事情给我搞砸了!”
“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黄擎云决定让黄日天出马,其并非担心那孟骈的生死,而是怕他经不过牢狱之灾,将授意他行刺杀之举的自己给供了出来,那可就难办了。虽然供出来自己也可因为没有证据而直接和孟骈划清界限,但以傅丞翊的脑袋,想必很快就会将他和自己连接起来。
得了阁楼那老者的功法相传,虽然他现在并不惧傅丞翊,但此时尚未到可以与之正面一战的时候。
“傅丞翊,我们慢慢玩。”
黄擎云阴仄一笑,当即跳下大座,起身返回了黄日天的宅邸。
上罢早朝回家,傅丞翊和邬潇潇打了个招呼后便一头扎进卧房,自行苦修去了。川南一战破境,险至脱骨,他还未稳,也还未好生感受这一境的玄妙。
盘腿于床榻上打坐,此次无论傅丞翊如何再唤那气海之中悬伫的小人,那小人都不曾如上次般睁眼瞧他。失望过后,傅丞翊当即稳住心神,一遍又一遍的翻越小重山,而闭眼入定的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身子早已悬离床榻,周身环绕者层层白气,如栖身云海。
眼看天色至晌午,与何棠备好酒菜后,邬潇潇迟迟不见傅丞翊出来。向何棠交代一句先将酒倒上后,邬潇潇便款款迈步来到了傅丞翊的卧房门前。
正待她抬手欲将那房门叩响之时,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傅丞翊从门内伸了个懒腰,一脸的神清气爽。
邬潇潇当即望了他一眼含笑说道:“饭菜已经好了。”
傅丞翊闻言伸头看了眼天色,他撇撇嘴:“原来已经到晌午了。”
想起今日又是让邬潇潇自己下东厨准备饭菜,自己没帮上什么忙,傅丞翊笑了笑,他当即一本正经朝邬潇潇抱拳道:“今日劳烦潇潇姑娘了!这样!收拾碗筷的活儿,我来干!”
“赶紧吧。”邬潇潇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而后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若再耽搁,饭菜怕是都要凉了。”
虽然此前一再告知何棠无需将自己当成下人,尽管与他们共坐一桌用餐,但何棠还是每次都站在两人身侧,规规矩矩本本分分,丝毫不会逾越。
拿起桌上酒盏一饮而尽后,傅丞翊转头朝何棠惊诧问道:“换酒了?味道不再是之前的清醪了。”
何棠点点头,他笑道:“大人尝出来了?这可是王城响当当的酒!口感如何?”
傅丞翊拿着酒盏把玩道:“入口清凉,舌尖舒爽,舌苔生液”
邬潇潇平日鲜少饮酒,她闻言也是从差何棠为其斟了半杯后小酌一口,片刻后她看向傅丞翊:“虽然酒香浓郁,但我好像品出了银丹草的味道?”
傅丞翊笑了笑:“正是银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