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灰色布袋
邬潇潇及虞欣林两女闻范黎言，一个脸色有些向往，一个脸色有些迟疑。虞欣思索片刻后朝那范黎问道：“先生刚才说可带我下沟，还言沟下有机缘？”
“正是。”范黎摇着折扇，模样活脱一个得道高人。
虞欣抬起一双清澈的眸子，笑了笑说道：“我竟是没有那么大的志向。”
她随之看向傅丞翊：“肩挑凡事，荡尽不平，修武入境我从未想过。守着自己小小一方天地，做个寻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好。”
当着众人之面，虞欣缓缓走向叶怜，将他持剑的那只胳膊轻轻搀住：“这机缘造化我不要，我和叶怜就在此等候几位。望诸位安然而归。”
“欣儿”看到虞欣主动靠近自己，还顺其搀上了自己的手臂，叶怜脸上的受宠若惊远远大过诧异。
“嘘！”虞欣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叶怜的嘴。
许又是想起虞梓骁死在自己面前那一幕，她脸上出现一抹痛心之色，环视了一圈众人，虞欣一字一句说道：“丞翊哥哥还有万群，自小便是心怀壮志之人，但我不想掺和进是非恩怨中，因为有些代价，来的太突然也太重，我不想再承受。”
范黎笑了笑，摇着折扇点点头，他虽然不知道虞欣此前经历了什么，但瞧她脸上神情，以及众人的反应，心中也能推出个大概。
“下沟全凭自愿，范某当然不会强求。”他转而望向邬潇潇，朝她问道：“那这位姑娘呢？”
邬潇潇还未回话，傅丞翊便抢先出声：“她也不下！”
邬潇潇闻言看向傅丞翊棱角分明的侧脸，有些好奇他阻止自己下沟的理由。
“沟下凶险，非常人所能至！况且寻剑乃我一人家事，本就与诸位无关。此次诸位随我一同前来，在此地与我作伴许久，我心中有数且甚为感激。”
短短三句话，傅丞翊就将自己的立场摆的非常鲜明。
但应昕云可不是轻易妥协的主儿，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喂！傅丞翊！你说的可不包括我吧，所以我可以去！”
傅丞翊脸色依旧严肃，他蹲下身看着应昕云，佯凶威胁道：“你要是不听话，执意要下沟，我便把你送回老家！让你自己住那个大房子！”
“你！”应昕云看着傅丞翊认真严肃的模样，心里一时没了底气。她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委屈的满脸通红。
“好了好了！”
万群出来打圆场，他一手撑在胸前，一手打了个哈欠后朝着众人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叶怜呢就带着虞欣、潇潇姑娘以及咱们应昕云这个小姑奶奶暂且回城。范先生若是不嫌，可随他们一并前往。”
“那你呢？”
傅丞翊听罢万群那井井有条的安排，随即朝他发问。
万群则是直接搂上了傅丞翊的肩膀，自信拍了拍胸脯道：“我自然是随你一同前往了。咱们两个可是生死之交，我虽然修为不济，但也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更何况”
万群看了一眼范黎后对着傅丞翊神秘一笑：“范先生不是说沟下有机缘吗？她们不要，我要！说不定此次下沟返回，我可就直接跃升几个境界，把你超了也不一定。”
见傅丞翊脸色犹豫，万群急忙劝说试图打消他的顾虑：“我知道此行危险，不过这次你要是如漠川城外被掠消失，我不是一样还要再次下去找你！放心放心，这样！要是我撑不住，便直接返回，怎么样？”
傅丞翊猜思片刻：“说话算数？”
“必定作数！”
“若撑不住，即刻返回！”
“好！”
半晌后，叶怜抱起一脸不情愿的应昕云将她塞入马车，虞欣回头看了一眼傅丞翊后，掀开车帘进入。只是那邬潇潇却是步步回头，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惦念。
傅丞翊回之一笑，嘴唇动了动。
邬潇潇这才肯抓住叶怜伸出的手臂，踩住车撑上了马车。
“一定要平安回来！”
待两女一女童悉数进入马车后，叶怜朝范黎招了招手喊道：“范先生，上车了！”
范黎朝叶怜摆摆手，示意他再稍作等待。而后他扶须看着傅丞翊和万群道：“老夫靠着一手算命之法，赚够了银子，金盆洗手后退隐江湖，本想就此颐养天年。奈何不忍天倾，遂再出世。这天下世道非你所见何样，便是何样。正如同我此前问你，一路行，何为真何为假。”
“老头，这里又没外人，你讲话就别再这么含蓄了。我直白点儿问，你直白点儿说，你刚才这话是啥意思？”
万群被范黎那话绕的脑袋乱成浆糊，哪怕他已经极为认真去参悟，依旧有些不大明白。
范黎并未理会万群，而是一直在打量着傅丞翊脸色的变化。
“烦请先生开解。“
傅丞翊也有些不大明白，何为真何为假。
范黎笑了笑，竟是直接转身走向了马车那边。
“同等修为，他说长久逗留便要化为飞烟，为何我却至今无事。前尘往事，故人一诺，真中有假，假中亦有真啊。”
等傅丞翊回过神，那叶怜早已驾着马车离开了密林。真中有假，假中亦有真，若是应如是还在，傅丞翊定要再次返回萍水找他问个明白。但那应如是早已灰飞烟灭，千头万绪，愈理愈乱。
“走吧！”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傅丞翊直接转身，走向了天堑沟壑。万群听着傅丞翊和范黎那打哑谜样的对话急的抓耳挠腮，他快步追上去，在傅丞翊背后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哎！你们俩到底在说啥啊？”
“何为真何为假啊？”
“范黎究竟是何修为，你只说很高，再高也总得有个说法吧？”
“哎！你等等我！”
而此时百米纵深的天堑沟壑中，无数修行之士正顾自破解眼前困境。二十米处雾障中，一头红发的黄擎云正奋力破空而行，他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躲避雾障中不时自他身边迅即闪过的凌厉似刀锋的雾气。前些日子下沟，他便是差点儿折于此处。
按理来说，纵深之沟，只管一心下沉即可。但天堑沟壑不同，直直下沉会导致修行之人体内气海翻涌，气息紊乱。四周而来的强大挤压和撕扯之力很容易将人化为齑粉。因此仅二十米的雾障需要斜下式通过，但这样一来，修行之人想顺利闯过雾障，所经距离便不止二十米了。
眼下吃了黄日天给他的灵丹妙药，这雾障和刀锋雾气对黄擎云来说已是构不成什么威胁。但雾障重重肉眼仅能瞧见身前半米景象，那刀锋雾气也是出其不意。破空行进的路上，他便看到不少悬浮在雾障中，被刀锋雾气穿膛而过一击毙命的修行人的尸体，因此他时刻提醒自己，依旧要小心穿行。
和大部分下沟的各方势力中的修行人目的不同，寻剑对黄擎云来说是其次的。按照黄日天的交待，他此行只为机缘。何为机缘？譬如他从雾障中悬浮的尸体身上搜刮到的丹药武器，修行功法皆算其中。但二十米雾障中折戟沉沙的人，又有多少好东西呢，因此他是一路找一路扔，最终手上只有一个灰色小布袋。
这布袋虽然看着样式普通，但实则大有乾坤。黄擎云起先也觉得它不过是那身亡之人用来装银两的钱袋，他随手扔向雾障中欲挥刀以刀风毁去了它，但红色刀风刚临至布袋身前，那布袋竟然自空中缓缓飘转，顾自将袋口张开，悉数将黄擎云那道红色刀风吸了进去。
这引起了黄擎云研究的兴趣，他收起自己的渴血弯刀，破空行至那布袋前，一把将它攥在手中。待黄擎云仔细研究一番后，发现望穿境界以下的术式攻击招式都可被其吞并吸纳。
“这布袋的确是个好东西！”
黄擎云邪笑赞叹一声后，收起那灰色布袋，再度一头扎入雾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