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四脉论治
北荆之行傅丞翊原本想以书信去往西荒,但当他提笔蘸墨时方想起那道天堑沟壑阻隔了两国,便是寻个信使花费不了多少银钱,但是要过去那道天险却是不能。他遂自行断了这个念头,只和张阮风自北荆寻人。
纵八荒同那方造化一样,成名已久,且亦是属于传说中的人物。
传说一词对于不识未见过如此境界的寻常人也好,修行人也罢,那都是心向往之的。但对于傅丞翊来说,纵八荒身上的神秘感早已不再。原因无他,早在下沟寻拾柒剑时他便有幸得见过,除去那一身红衣和令人惊骇的修为外,其无论面貌和体型皆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若是非要让傅丞翊找出个点好区别他与旁人,那便是举手投足间的气概和目空一切的眼神。
如应如是般的仙人在人间寥寥无几,傅丞翊知道见过的也当属天下道院的那位。可如今看来,那天下道院也是他随口编造出来的。因为放眼人间四族,道家一脉在北荆当属最多,也是其立根之处。可是傅丞翊向身边的张阮风打听过,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天下道院,更别提范黎的名讳了。
世上没有完美的谎言,凡是虚假,必有可揭穿之处,若手足端庄,那便直视他的眼睛。
因为眼睛,是扇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秘密的窗户。
即便其身份和来历是编造的,但傅丞翊却笃定其与应如是一样,当属仙人。
得出这个答案的原因并非是因他那一手推算极准的卦象,恰好就是他那双眼睛。
凡人眼中藏不住秘密,但仙人却是可以,因为仙人当是真正的无所求,那是一种让人望一眼便欲沉溺其中的汪洋大海。
傅丞翊和张阮风因着天堑沟壑下的交情,再加上这几日的相处,两人愈加的熟识,且对彼此为人也极为欣赏,所以关系自然亲近了许多。
看傅丞翊边走路边低头沉思,张阮风不禁疑声朝其问道:“丞翊,你想什么呢?”
“哦哦!”傅丞翊回过神,他笑着摆摆手道,“没什么,不过是在想那纵八荒到底在何处。”
哪知张阮风却是点点头,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神秘一笑道:“北荆传言这位神龙既不见首也不见尾的巅峰境强者乃是越王陵寝的守墓人,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有关他的消息了。“
“至于这消息也是不得而知,不过!”张阮风话锋一转,“我们可以找越王的后人,看看从他们的口中,能不能打探到纵八荒的消息。”
两人一拍即合,随即便按照张阮风这个提议在北荆寻找越王的后人。
毕竟是一代君主,即便此后经历朝代更迭,但凭借祖上那份家业和荣荫,其后人若未被后来推翻越王的势力屠杀殆尽,想必应是生活的极为富足。
而事实也正如傅丞翊此前所料想的一般,在张阮风的口中,越王后人在北荆的确是大门大户。据其在宗门典籍史料所记载阅览所知,越王本姓关,名为关潺。其当政时,包括北荆、西荒、景阳以及南夷都是越国的国土。至于这横跨大陆的偌大国家为何最后落得个分崩离析的下场,此事还要追溯到在北荆国史上着名的四脉论治。
越王在位行分封,四姓有功之臣被分封至四地,替越王代管分封地大小事宜。
但此种方式终有缺漏,因为对于四姓功臣来说,天高皇帝远,在各自的分封地,他们便是王。
在治理各自属地上,越王给予了这四脉极大的权力,无论典律法规皆可自行编纂施行,无需向越王请示。但唯有一点,四脉必得使各自属地生机不息,欣欣向荣。
到底不是北荆人,对于这越王也好,四脉论治也罢,傅丞翊倒是平生头一次听说。
当他不由得朝身边一同前行的张阮风感叹一句家国兴亡多少事悠悠时,张阮风却是摇摇头道:“这段历史我也是在宗门典籍中所知,似乎只有修行界的人方才知晓,北荆寻常百姓都未必可知。”
说着,张阮风转头看向身旁的傅丞翊,他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就更别提其余四族了。”
张阮风这话说的没错,无论是先前在景阳还是其后在西荒,关于越王和四脉论治,他是丝毫不曾听说过。
看傅丞翊满脸好奇的模样,仿佛一个求知若渴的孩童,张阮风摸了摸自己的鼻翼,随即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据其所言,所谓四脉远不是四姓王那么简单。
四王下辖的属地治理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寻常百姓还好说,尤是那些鱼龙混杂的江湖势力和修行者当属最难。
说到这里,张阮风眼神中突然露出一抹向往之意,傅丞翊只见他微微仰头,语气也随之有些激动起来。
“那时,修行者登天亦非如今般的难事据宗门典籍所记,每逢年关,东海之上便有天雷滚,天劫来而天门开!”
若论起行军作战亦或是舞文弄墨,那四位异姓王许是信手拈来,但若论治理起属地来,那就有棘手了。因这天门开,有几位仙人往返人间。
“这其中就有道家老祖!”
张阮风笑笑,面上露出一丝让傅丞翊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几位仙人坐镇属地,整合属地修行界同归一脉后以不同治世思想各自辅佐四位异姓王。
仅是短短十几年,四封地便有了任一都可与其他封地掰掰手腕的迅猛势头,而也是此时,便有了四脉齐聚越国王城论治理国家之法的事情。那一日越王亲自设高台,而那时的四位功臣名义上虽依旧是异姓王,但实际上早已沦为了几位仙人的傀儡和人间代理人。
屏耳聆听许久的傅丞翊此时忽然打断张阮风出声朝其问道:“若是我猜的没错,四脉应是道家、儒家、佛家与兵家吧?”
哪知张阮风闻言却是伸出一根手指在傅丞翊眼前晃了晃,傅丞翊看到他这副模样,正顾自猜思自己是不是哪一脉没说对时,张阮风开口说道:“丞翊你偏我,你刚还说你不知这越王和四脉论治,若当真不知,为何将四脉悉数无误道出了呢?”
傅丞翊自然不能将此前在天堑沟壑下那位白裙女子向他说的话讲给张阮风听,他只是摆手笑道:“这好像并不难猜出吧?不说越国那段历史,便说现如今。北荆乃是道家一脉集聚地,而景阳则是儒家,西荒既是崇尚体修,那自是兵家无疑,至于佛家”
傅丞翊坦诚正色道:“我还当真不知,不知南夷是否”
“佛家”
张阮风指了指路旁一棵参天大树,示意两人已走了许久,可在那棵树下暂时歇息一番。
待两人大大咧咧旁若无人的倚着那棵树坐下,张阮风解开栓系在腰间的酒袋,一把扯下塞子后递给傅丞翊。而傅丞翊也不客气,他朝张阮风轻声致谢后接过那酒袋仰头痛饮了一口,而后咧嘴赞道:“舒服!痛快!”
张阮风笑笑,他也是当即接过酒袋饮了几口,随即又把塞子塞上重新将其栓系在腰上。轻拍酒袋见其不会轻易掉落,张阮风这才继续接着那句没说完的话向傅丞翊说道:“佛家怕是早已消失了吧”
四脉论治后不欢而散,待四位异姓王各自返回属地,由此便开始了互相讨伐,首当其冲的便是三脉之中实力排名最末的佛家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