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就十万彩礼么
八月十五，正值中秋。
陆晨曦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工作室里出来，随手扎了个马尾，便奔赴男友家的家宴现场。
饭局刚结束，便收到男友的电话。
“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王谦在电话那头暴风咆哮，“不就是十万彩礼么，反正婚后都是我们的。”
“现在倒好，我妈生气了根本不同意咱俩结婚……”
陆晨曦面无表情的挂掉电话，忍不住有些想笑。
多年前，陆家茶厂遭遇大火，千万茶货毁于一旦，陆父死于车祸，闻信后，陆母心梗发作离世，高利贷上门催收，她自己也身心俱伤。
五年后，刚刚出院的陆晨曦不得不找工作养活自己并偿还多年医疗费，但与世脱节多年的她甚至连手机支付都不会用。
王谦就是那时出现的，他比她大三岁，是会计出身，面试时他一眼便在人堆中瞧上了她，手把手将她这个对数字极度不敏感的财税小白教到如今可以独当一面的地位。
两人的感情也是在一日又一日的加班中培养出来的……
和王谦谈了两年，他上个月刚过27岁生日，关于婚事家里催的急，可是王谦却不紧不慢总是打着现在不是最好时机的旗号拒绝，弄得她心里有些敏感，总猜忌是不是自己配不上他。
餐厅门外，王谦妈妈一席湖蓝色旗袍外加七厘米高跟鞋，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
陆晨曦连忙递上准备好的礼物，一套景泰蓝骨瓷茶具以及一套女士护肤品。
“小姑娘，送人礼物不好送这些地摊货的。”王谦妈妈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明显的嫌弃。
陆晨曦怔了怔，这是前日房东奶奶送她的，奶奶说是前几日某个租客拿来抵房租的艺术品，价值极高，护肤品虽然没说，不过想来也不会太便宜。
“哎呦阿姨忘了，你没妈教的。”
陆晨曦刚想说话，王谦妈妈话锋一转，又道，“小陆啊，我听谦谦说，你爸妈以前是开茶厂的？”
“应该给你留了一大笔遗产吧？”王谦妈妈故作关心，“我们云城不比其他小城市，要是没有父母帮衬，生活压力很大的。”
“你怎么不说话？”他妈妈试探道，“十万块彩礼你应该拿的出来吧！”
越说越不像话了，陆晨曦抬头，“相反，我爸妈不光没留下遗产，还欠了一屁股债等我去还。”
王谦妈妈立马皱眉，“那不行，我不同意。”
“妈，晨曦逗你呢，晨曦名下还有套房呢，就在市中心，滨河区。”
“滨河区啊……”王谦妈妈这才略微点了点头。
所谓的家宴不欢而散，陆晨曦从垃圾箱里翻出自己送的礼物，重新拎回了家。
铃铃铃……
她回忆的思绪被电话声打断，“不就让你在房本上改个名字么，至于拉黑我么？”
“我妈也是为咱俩好，你说你欠着那么多债，要是不把房子过给我妈，将来都得拿去抵债。”
“分手吧！”
陆晨曦的心像是被针扎似的，疼的有些喘不过气，当初他的出现仿佛是她人生的一盏指路明灯，因此当初996加班吃泡面她也从不觉得苦。
他对她好，只停留在口头上以及不涉及到钱时，当涉及到实际利益时，他就原形毕露了。
“你那套房子装修，我可是掏了钱的，既然要分手，得把装修钱还给我。”事到如今，王谦也不必惺惺作态，“十五万本金，五万利息，总共二十万。”
陆晨曦没说话，挂了电话闭上眼，不愿去想那乱七八糟的事情。
良久，才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
“奶奶还以为你不在家呢？”房东奶奶是个年愈古稀，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太太。
房东奶奶端着个精致的双耳珐琅锅，放在茶几上，“快尝尝，刀鱼馄饨，鲜的很。”
陆晨曦眼眶温热，她很多年没有感受到来自女性长辈的关爱了，“奶奶，这么晚您还特意跑过来。”
房东奶奶抿了抿嘴，“这不是听说你要退租，奶奶……实在舍不得你。”
“奶奶……”
陆晨曦其实也舍不得她，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今她分手了，这个二人合开的小工作室也就没必要存在了，何况她也负担不起这份房租。
“晨曦啊，只要你肯留下来，奶奶宁愿不要你那份房租，水电物业费也不用你出。”房东奶奶拍着胸脯道，眼巴巴的瞧着她，希望她能留下来。
“可是奶奶，您没有退休工资，就靠这点房租生活，我……”陆晨曦知道房东奶奶人好，但没存款孩子又在城里的老太太还是多留些钱比较好。
“没事，你不用担心奶奶，其实奶奶……”房东奶奶刚想说自己孙子有钱时，虚掩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从屋外进来，男人长得很帅，五官分明身形修长，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有些冷漠。
“你瞧瞧说着，我家那个不孝孙子就来了。”
嘶——
瞧见他的一瞬间，陆晨曦脑袋似乎被针扎了般痛了下，似乎……有些眼熟。
“晨曦，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孙子，季尘。”
“季先生，您好，我是陆晨曦。”陆晨曦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为了缓解尴尬，于是主动伸手示好。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房东奶奶道，“上次小楼着火，多亏了晨曦背着我跑下楼。”
“那我回去备份厚礼送给陆小姐。”季尘极有礼貌的道。
“对了，晨曦，今天是八月十五，你那个小男朋友怎么没来找你，你们俩平日可腻歪的很呢。”
“嗯，已经分了。”
“分了？”房东奶奶有些讶异的同时，还有丝欣喜，“真分了？”
陆晨曦点点头，以后都不可能和好了。
“嘿嘿！”房东奶奶突然拉过她的手道，“正巧，奶奶今日给你介绍了新男朋友。”
“新男朋友？”
房东奶奶又拉过自家孙子的手道，“你瞧瞧我这孙子如何？”
陆晨曦像是被雷劈了般愣在原地，这……是否有点太突然了。
“实不相瞒，奶奶我啊当初一眼就相上你做我孙媳妇了，只不过当初你有对象，奶奶只好退而求其次任你当个干孙女，如今这不正好，你们俩，男未婚女未嫁，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奶奶说道激动处，又拉过季尘的手，将两只手叠握在自己手心。
手碰手，竟然有股奇怪的电流通过，陆晨曦脸红了。
“奶奶，我……”陆晨曦刚想推脱，就被房东奶奶堵了回去，“怎么，觉得奶奶这个孙子不好？”
“不是，不是！”陆晨曦连忙摆手，“只是我的情况您也知道，双亲早亡，身上还背着一大堆债，我嫁去谁家都是累赘，所以就算我有心想嫁，您这位一表人才的孙子恐怕也不想娶。”
“晨曦，奶奶不许你妄自菲薄……”
“谁说我不想娶？”一道清冷倨傲的声线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