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你哭吧求你了
虽然只是预赛,但萧行已经听到看台上不少观众在叫自己的名字。br/>
“萧行!萧行看这里!”br/>
“萧行加油!晚上加油啊!”br/>
“我专门从东北过来看你!老铁加油!干就完事了!”br/>
声声鼓励好似强心针,不止是暖心,还让萧行感觉十分新奇。水立方锦标赛之前很少有观众会直接叫自己的名字,现在居然还有人专门过来给自己加油?他赶紧朝上头招招手,很想扯出一个自然些的微笑,可力竭之后的表情管理着实不在线,恐怕笑得不怎么好看。br/>
郑天赋还在前头等他,萧行谢过观众就走向了他:“你今天怎么了?从换泳裤时候就看你飘忽忽的,身体不舒服啊?”br/>
“哦,是有一些不舒服。”郑天赋揉了揉贴着肌贴的右肩膀,“老毛病了,唉,这回旧伤复发。”br/>
“医生怎么说?”萧行陪着他一起往前走,要是旧伤复发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干他们这一行的能战胜对手、战胜自己,但是有两个东西永远无法挑战。br/>
一个是伤病,一个是年龄。br/>
伤病严重了就要退役,年龄到了极限也要退役。普通人享受少年、青少年、大学生涯的多姿多彩时他们在训练馆里泡着,花样年华全部砸在一个未知的道路上,而到了普通人有了一定人生基础的35岁,他们这些人才算刚刚步入社会,去重新走一遍未曾走过的“年轻”。br/>
只不过有些人的退役年龄很早,或许24、25岁就到了,有些人是常青树,35岁还是光荣老将。br/>
“医生说让我这半年好好修养,尽量调整比赛节奏。”郑天赋回答。br/>
萧行只是一笑,在他们面前医生的话就是一阵清风,不到万不得已,反正是谁都不听。韧带撕裂、肌肉劳损、骨骼错位都是家常便饭,这不,医生指不定怎么叮嘱郑天赋不要强行比赛,他扭脸就来了。br/>
“你悠着点儿啊,身体才是本钱。”萧行说着,朝前伸手给志愿者,扎手指测血乳酸。郑天赋也把手伸过去检查,长叹一声:“我不想错过这次的比赛,两年后奥运会,我想在奥运之前碰一碰约翰逊。你今天游得不错啊,晚上保持,拿个牌子!”br/>
萧行指了指心脏:“这里头都快跳爆了。对了,你刚才挨着约翰逊吧,他怎么样?”br/>
“猛死了,猛男。”郑天赋非常坚定地说,“和他一比我觉得自己就像泄气的皮球,油没加满的车。”br/>
“人家是奥运冠军,金牌又不是白拿的。”萧行光是想想就能想象出那股威压,“我在本杰明的边上都快累死了,光是追一个亚历山大都费劲。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100蝶量力而行,不着急。”br/>
两个人正说着话,身后重重的脚步声就走过来了。本杰明、约翰逊和亚历山大三个外国运动员自成一队,说说笑笑地朝这边移动。亚历山大已经认识了萧行,一口一句“瓷器”来找话聊,但结果不怎么好,两个人根本聊不下去。br/>
因为亚历山大这时候才br/>
发现……萧行选手不怎么会说英文。br/>
萧行也有些尴尬,恐怕亚历山大唯一的那几l句中文都秃噜个精光,然后他还以为自己像大部分游泳运动员一样有双语人生。可实际上萧行小时候学字母都当汉语拼音来认,高考英语分数也低得可怕。br/>
郑天赋看出了两个人的局促,马上充当缓和剂:“我来翻译吧,他夸你刚才游得特别猛,甚至逼出了他今年的最好成绩。还说很期待晚上和你的见面。”br/>
萧行一听心里就有点谱儿了,还好有天赋兄当翻译。亚历山大的最好成绩都被自己给逼了出来,说明他的极限也就是刚才的速度,那晚上还有的追。br/>
有了一个翻译官,亚历山大叽里咕噜地又说了一大堆,然后就被本杰明叫过去一起离场了。萧行看向郑天赋:“他又说什么了?”br/>
“他说……他好像看到你男朋友了,说你男朋友长得非常可口呢,他比赛结束后也想认识认识。”郑天赋憋着笑说。br/>
萧行顿时就有点惊慌,我男朋友?我怎么着了?br/>
郑天赋赶紧安慰他:“你别怕,他们对这些很开放的。而且……我也有点这个感觉,你是不是和姚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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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明显么?”萧行摸了摸脸。br/>
“你瞧瞧你这不值钱的笑,提起他来脸都要笑烂了!”郑天赋说,“可能你和姚冬不觉得,外人看还是挺明显的。比赛之前他就一直对着你喊,你还时不时地回头找他,这么大的一个游泳场馆里就看你俩倾城热恋。连我都看出来了,别提亚历山大那个人精。他挺好接触的,但本杰明和约翰逊就差点意思,他俩比较傲气,只和看得上的对手说话。”br/>
萧行又摸了摸笑烂的脸,卧槽,自己终于有cp粉了么?还不止一个,是两个!天赋兄和瓷器兄!br/>
“好好加油吧,晚上冲!”郑天赋点到为止,而场上200蝶的乙组比赛也正式开场。br/>
姚冬还在观众席上,但是却没有方才那么惴惴不安了。大萧的成绩如果没有意外肯定出线,而这个意外的可能性非常低,除非乙组的前6名全部游过他。就在他聚精会神看陈瀚的转身时,旁边坐下了一个人。br/>
“你怎么,来了?”姚冬看向韩俊迈。br/>
“我都看紧张了,咱们在100蝶就会遇上他们,你不紧张吗?”韩俊迈索性搂住了姚冬,“而且我父母都来了,就在咱们对面!”br/>
“真的啊?”姚冬看向对面的看台,果然有几l个人在朝这边挥手。出于礼貌,姚冬跟着韩俊迈站了起来,一起挥手过去:“你爸妈,和哥哥,都来啦?”br/>
“是啊,这可是世锦赛。不只是我,好多人的家长都在现场呢,只不过没找到。”韩俊迈随随便便指了个方向,“那是葛嘉木的爸妈,看到了没?”br/>
一听到葛嘉木这个名字,姚冬就想起他们那个无奈的“吻”,顿时都有些不敢面对人家的家长。这要是让叔叔阿姨知道自己夺走了他们儿子的“初吻”该多糟糕。br/>
“等世锦赛结束,我去我家里玩儿吧,我在这边没什么朋br/>
友,也就和你认识的时间够久。”韩俊迈发出邀请。()br/>
好啊,到时候,叫上大萧。姚冬想了想,他们三个是一起认识的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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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就看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玩儿了。”韩俊迈的右胳膊牢牢地挂在姚冬的肩膀上,更加卖力地朝着家长打招呼。br/>
伴随着上午的比赛结束,六个项目的预赛完全落幕,虽然飞鱼队的选手全部进入了决赛局,但除了张琪苒,男子这边夺冠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学校给出的指标也是“争银保铜”。br/>
学校给下面施压,教练就要负责给学生们减压,罗锐到了下午两点给学生们紧急开会:“咳咳,学校的通知你们都看到了?”br/>
“看到了。”飞鱼们异口同声。br/>
“那是学校的上级发下来的,学校也很被动。毕竟这次比赛关乎国籍,所以你们要理解。”罗锐是重话缓说,“但是呢,我不希望你们压力太大。下午好好休息,最好能睡上一觉。想要下水的同学提前和主办方申请,量力而为。”br/>
大家纷纷点头,兵分两路。准备休息的就回酒店,准备下水的就去游泳馆,姚冬正在犹豫,在走廊里走着走着又被人往旁边一拉,来了个壁咚!br/>
咦?怎么回事?自己这么高的个子为什么像小玩具一样被拎来拎去。被同性拿捏也就算了,自己怎么被张琪苒给壁咚了?br/>
姚冬很是惊奇:“姐姐干干干什么啊?”br/>
“你今天是不是和韩俊迈的家里人打招呼了?”张琪苒问。br/>
居然是为了这个?姚冬点了下脑袋,星星耳坠也跟着晃悠:“是啊,他说以以以后有机会让我和大萧去他家里做客。”br/>
“大萧才不去呢,他们那些人哪有真和他交朋友的?”张琪苒先说,但现在却不是因为这个,“我找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要说……你别和大萧提韩俊迈家里人来了这事,懂不?”br/>
姚冬摇摇头,没懂。大萧和他家里人有恩怨吗?br/>
张琪苒低头沉默了两秒。她一沉默,姚冬就仿佛被她带回那年哈尔滨的大雪,没有温度。br/>
“因为大萧他爸妈就是今天这个日子走的,刚好就是大萧过生日前头。”张琪苒明明没在室外,可说出的字字冰冷,“我知道今天好多人的爸妈都来了,毕竟这是咱们的第一回世锦赛,但就因为这个,我爸妈没过来,他们怕大萧心里头难受。别人都有家长在下头,他家里没人,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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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冬没再点头也没摇头,可是张琪苒的这份苦心他全都懂得。br/>
“他心里苦,但是从来都不说,你别看他成天嘻嘻哈哈。”张琪苒仿佛尝到了黄连的滋味,苦得她舌根发麻,鼻梁骨发酸,“从他爸妈走之后他就没提过今天,更可怕的是……小冬,你见过大萧哭吗?”br/>
姚冬的后脑勺紧紧地靠着墙面,没有,他没见过。眼泪这东西从来不属于大萧,和他自来无关。br/>
“我从来没见过他掉眼泪,他说他天生就没有泪腺。”张琪苒苦笑,这种谎话傻瓜才会相信,“反正你记住,今天他心里肯定不舒br/>
()服,所以你别提别人的家长,好好陪着他就行了。”br/>
“我明白。”姚冬缓缓地点着头,这个冬天,格外寒冷啊。br/>
等到他回到酒店房间,萧行正在看本杰明和约翰逊的比赛视频:“你刚才干嘛去了?”br/>
“去洗手间。”姚冬慌张中说错了话,因为房间里就有洗手间。然而萧行只是扭头看了看他,什么都没问。br/>
因为下午六点就要去游泳馆报到,所以萧行的计划不是训练,而是休息。姚冬现在已经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步都不敢离开他,所以大萧躺下他也跟着躺下。br/>
商务标间,两张单人床,姚冬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但是又觉得恍恍惚惚入了梦。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了,屋里悄然无声,可是大萧早就没再躺着。br/>
他坐起来,面朝着窗口,宽大的背影投向黑暗,看着外头的阳光,像一个孤独的雪人。br/>
“大萧?”姚冬缓缓地坐了起来,冬天这么冷,他要去陪他的雪人。br/>
萧行没有回头:“下午,你是不是被张琪苒叫走了?”br/>
姚冬吸了吸鼻子,从自己的床上下来,坐到了另一张床的边上。br/>
床头的电子闹钟已经是5点半,冬天的傍晚好似提前而至,乌压压地碾过了天际线。落日掉在了林立起伏的建筑物里头,捞不出来。br/>
萧行重重地喘了一声,肩膀随之而动。不知为什么,姚冬看到了他肩膀上落满的白色雪花,这些年从未有人给他掸去。br/>
所以他去了,他从后背捞住了大萧的腰,像在冬天用自己融化冰块的人。br/>
萧行想要抬手拍拍他搂在身上的手臂,但是又懒得动。br/>
姚冬的侧脸压在了他的后颈上。br/>
萧行这才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br/>
这一回姚冬没有抗拒,藏族人不喜欢别人触摸脑袋,大萧也很少犯这个错误。但是家里人可以。br/>
“你,想哭的话,可以哭。”姚冬小小声地说。br/>
萧行没有哭,反而是抽气笑了一声。“不至于。”br/>
姚冬用力地摇了摇头,随之而来的大雪也牢牢地压在了他的肩上、头上,足以掩埋一切情感。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情绪川流不息地钻进了他的血管,给每一个细胞上冻。他忽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冰冷入骨,寒冰刺背,以及阴阳两隔。br/>
当然至于,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至于。br/>
“你哭吧。”姚冬将微微驼峰的鼻梁骨埋在了他的皮肤里。br/>
“不至于。”萧行反复地说。br/>
热的液体流到萧行的皮肤上,像是要用这样的温度和那年的风雪冰霜对抗,只是收效甚微。上冻太久的冰怎么可能因为三言两语就融化成水,萧行的双眼也像冻住的冰泉,从不流出一滴来。br/>
“你哭吧。”姚冬忽然说,“求你了。”br/>
他真的求求大萧了,不为别的,只为了他能哭一声。能哭是幸运的,不哭了是多可怕。br/>
“你哭吧。”姚冬哭着说。br/>
然而萧行还是摇摇头。小小的房间里一个寂静无声,一个震耳欲聋。br/>
此时此刻,白洋在他的老破小里接到了唐誉的电话:“找到了医生了吗?”br/>
“找到了,但是他不接受电话询问。”唐誉坐在车里,“我就在你家楼下,你下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