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11章
嬴辛只有一张残卷。
卷上记载的摄魂术,将人的七情六欲,五毒八苦视为薄弱点,魔源种内聚集了大量阴暗,利用魔源侵入,可以无限放大人心阴暗面,汇成心魔,继而控制人心,将其变成悉听尊便的傀儡。
嬴辛早早学会此术,真正施术,却是第一次。
残卷不完整,并未记载中术后的傀儡,会呈现何种模样,他不确定地看着朝岁,又摸出残卷,反复对比。
卷上角落一行小字:术法一旦成功,无需刻意引导,傀儡自会行动。
——指不需要做指令,傀儡自会感应,心领神会,按他的想法来做。
此时坐在床边的傀儡岁:乖巧、端正。
只趁少年不注意,眼角余光偷扫了眼残卷。
灵海里的神魂,随之探探脑袋,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木头人,能和小魔头心灵感应的,他表现的太僵硬了。
朝岁汲取经验,微微放松身体,正巧嬴辛收回残卷,侧首看来。
少年睁着黑眸,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朝岁正琢磨怎么蒙混过关,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只见他悠悠站起,到桌边去了趟,又来到了嬴辛身前。
浅淡木香弥漫的屋里,青年微微俯身,如玉白皙的双手捧着茶盏,奉给了少年。
“嬴辛师侄请。”
朝岁:“”
灵海里,玄音神魂出离愤怒了,系统顿了顿,嘎嘎笑了起来。
似是对试探效果很满意,少年好看的眉梢染了笑,随后想到什么,将茶盏推了回去,“师叔喜茶,还是师叔喝吧。”
朝岁将冷茶一饮而尽,缓缓眯起了眼。
好样的。
少年并不清闲,他有许多要忙的事。
身为傀儡,朝岁理所当然跟在左右,见嬴辛回到住处,收拾行李,似要出趟远门。
暗塔一行,从白煞那得知情报,嬴辛改了主意。
他要去妖界,离血月最近的城池,婆娑城。
妖界离修真界相隔万里,他没有江叶草江叶骅那等来去自如的修为,此行至少个把月。
离开之前,他先解决沈白休这个大麻烦。
南山峰极大,许多荒废的亭台楼阁,嬴辛来后,朝岁是不管他的,想住哪自行清扫。
因而他的住处与朝岁相隔甚远,一南一北,中间横跨了好几座荒凉庭园。
朝岁以往只在门外闹腾,还是第一次踏入嬴辛住的地方,空旷的楼阁,他只占了件小房间,里面属于他的东西很少,就像初来南山峰时,少年只背了个半大的包裹。
嬴辛拿走了些路上用的东西,准备离开时,又停下脚步。
楼上有座衣阁,就在前日,被朝岁派人填满了,尚衣堂连夜赶制,都是上好的料子,一件比一件精致华贵。
出门在外,此等招摇显眼的衣服自是不能穿。
朝岁见他上楼,不解地
跟着,停在衣阁门口。
嬴辛在诸多衣服里翻找,没一会就找到了。
衣服被嬴辛身形挡住了,朝岁还没看到,少年莫名地,回头看了眼他。
下一秒,朝岁在心灵感应下,不受控制转过身。
“?”
显而易见,少年不想让他瞧见自己在找什么。
朝岁这人,天生有些反骨,本来没什么兴趣,见状他悄然展开领域。
一朵莲花,悄无声息出现在嬴辛斜侧。
歪斜着,探了探叶尖。
让他瞅瞅。
系统看着瞬间缩小的灵海,哑然。
大炮打蚊子,仙君是知道怎么该省就花,该花就省的。
嬴辛找出的衣物,没什么特别,就是件普通的黑斗篷,衣边掐着红色。
朝岁觉得,还没有他昨夜穿的那件,带有金边的玄色斗篷好看。
一件斗篷,有何需要藏着掖着的。
难不成怕傀儡眼红?
朝岁背对着哂笑。
只看背影,自是不知他的神情,嬴辛收回视线,拿斗篷的手指蜷了蜷。
少年皮肤本就白,搭在黑斗篷的修长手指,在颜色映衬下,有种近乎不见血色的白苍。
他的睫毛却是极黑,鸦羽般的颜色,分外好看。
凭空生出的小莲花,忽晃了晃。
嬴辛带走了这件,离开时,扫了眼琳琅满目的衣阁,视线最后落在门口斜倚的朝岁身上。
长睫无声垂了垂。
看穿人心于他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不过他不太能看透这个师叔,但即便他看不透,也能看出送他衣物时,青年态度——此举并非他本意。
而是为了某个目的,虚假、拙劣的手段。
那双清冷散漫的眸子,也不像是会想到给人置办衣物的人。
并非本意,又要做。
他看不透,也猜不到朝岁目的,他讨厌这种未知的威胁,如何能留他。
朝岁意外发现嬴辛的小金库。
旭日崖。
嬴辛时常修行打坐的地方。
崖边有棵苍老的松树,少年身姿矫健地跃上树,猎猎风声中,寻到位置,掀开一片树皮,取出藏在树干里的灵宝袋。
朝岁捏着下巴,看嬴辛清点袋里的法器。
小鬼藏的够深,天天拿着柄破木剑,还以为他真的一穷二白。
金库不止一处。
嬴辛往悬崖一跃,在峭壁间,长指拨开奇石,取出洞里的储物袋。
袋里都是灵石。
朝岁眼神微妙,跟着又去了几个隐蔽地方,一番收获了好些储物袋,少年挂在腰间,快比他富有了。
朝岁拔了根野草放在嘴里,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嬴辛清点着家当,莫名觉得哪里不对,他陡然抬头,青年咬着草根,坐在潭石上,静静望着这方向。
傀儡有时会无意识做些原来的习惯举动,不足为奇,这还是种很好的伪装,让旁人看不出他的异样。
嬴辛看了看,那双清眸深处,映着朦胧黑雾,他放下心来,继续做自己的事。
嬴辛独来独往惯了,整理完,才发现如今不是孑然一人。
他要带上沈白休。
一上午的时间,朝岁已对如何当傀儡,颇有心得。
那摄魂术有些手段,中术之人并非寻常木偶般的僵硬傀儡,只是身体没了主意识,就像魇住了般,但一些习性始终留着。
与施术者没有联系时,就自顾自的,修行打坐,或是饮茶看书,在外人看来,与平常无异,只是显得安静了些。
嬴辛并未动作说话,但朝岁心间莫名一动,径直取了些衣物,开始整理行囊。
当他手落在一件雪白寝衣时,指尖顿了顿。
站在不远处的嬴辛,眸光微凝,朝岁有所感应,不自觉看了过去。
少年抿唇:“怎么不见了。”
朝岁看向寝衣缺失的一角。
寝衣是衣堂做给江叶草的,他来青阳宗第一夜,被两煞从床上掳走时穿着的,就是这件。
寝衣雪白,衣摆边有朵青线绣成的小莲花。
此时,那朵小青莲不见了,缺了这片衣角。
朝岁没想到嬴辛还记得,略一回忆,他指向了对方从衣阁拿走的黑斗篷。
傀儡自是知无不言。
“换的。”
嬴辛漆黑的眼,微微愣住。
那时朝岁将人从幽冥海域捞出,少年湿漉漉的额发下,眉间有妖异的魔纹,显眼的很。
朝岁在幽海附近的小镇,买了件斗篷给他遮住。
没有睡觉带钱的习惯,朝岁从榻上被带走,全身半文钱都没有。
他站在店外,看来看去,身上就那朵栩栩如生的小莲花,值些银子,那店家也是识货人,看出青线不凡,做工精美,答应换了。
老实说,当时撕下衣角青莲,还有点卖儿子的感觉。
朝岁敛去回忆,神色悠悠地把衣服放下,又拿了起来。
反复几次,他斜斜一瞥。
到底想干嘛。
嬴辛站在窗边,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黑瞳。
天边余晖落在身上,他紧抿着唇,察觉朝岁的视线,一言不发地侧过脸,眉眼沉默。
朝岁挑眉,将寝衣塞进储物袋。
寻常弟子离宗,需要报备,朝岁自是不用,将位同副宗主的草状令牌往腰间一悬,带着嬴辛,大摇大摆离开了青阳宗。
赶在天黑前,两人到了一座城池。
——中枢。
寻常修士,赶赴远地,倘若有钱,灵舟和传送阵最方便快捷,中枢城就是专供这些的地方,城内遍布各大传送阵和灵舟。
妖界与修真界相隔太远,寻常传送阵无法抵达,只有灵舟可用,前往妖界的灵舟不是时时都有,最近的一艘在明
日晌午。
在客栈落了榻。
华灯初上,店小二多瞅了眼室内两人,点灯退去。
面容好俊的少年,还有个不露面的青年,是师徒么。
朝岁掀起面具,撇嘴端起茶盏,兀自喝了两口,嬴辛视线落在他身上,片刻摸出残卷,反复看了看。
创造此术的人,刻意让傀儡保留了些自身的习性,以掩人耳目。
沈白休的名字,在修真界太过如雷贯耳,为了避免被认出,他让人戴了面具,看情况,是不喜欢戴面具了。
不过与他没关系,他还没有闲到照顾一个傀儡的喜好。
嬴辛准备合上残卷,目光又落在卷末残缺地方,最后一行小字。
是解术之法。
他余光落在一抹黑色,手指在残卷微微一掐,抿唇合上。
客栈坐落在闹市,窗下长长的街道灯火辉煌,人潮往来,熙熙攘攘,很是喧闹。
朝岁来到这位面,还未正儿八经离开青阳宗,看过外界,他一袭白衣坐在窗边,手臂枕着窗台,明眸张望街内灯火。
清风拂面,青年发丝在腰后微微荡起。
朝岁心头一动,回头看向桌案,原本伏案翻阅术卷的少年,移开视线,语气微冷。
“看我做什么。”
朝岁:“?”不是要我看的吗。
朝岁能细微控制身体,但不多,除非他彻底解开此术,眼下朝岁没有这个打算。
小鬼还真难伺候。
朝岁暗啧了声,把头转了回去,听到后方合书的声响。
嬴辛起身,不知对方想做什么,朝岁只管轻车熟路地跟上,一路来到繁闹的集市。
集市有片地,专供散修贩卖法器灵草,嬴辛在里面买了些药草,都是疗伤所用的,血人参,万灵芝
和平日嘴角总是噙笑的模样不同。
朝岁发现小魔头独处的时候,确实生性不爱笑,十三四岁,本该是极爱热闹,嬉笑玩乐的年纪,他却对街市的繁闹没有兴趣。
哪有这么闷的小孩。
朝岁摇头,转手头也不回地,拔了根路过的糖葫芦。
“欸、欸你这人!长得有模有样,怎么不给钱!”
嬴辛在吵闹声中回头,视线一顿,看到了被小贩拦住,兀自吃着糖葫芦的青衣身影。
“”
扛着糖葫芦棒的小贩,收到灵石,看了看面前模样标致的少年,想到自家小孩也差不多大,面色稍缓。
“这是你师兄?怎么也不说话,害我以为他想吃白食,既是误会,便算了,”小贩说着,另抽了根糖葫芦,递去,“小友,送你”
一只玉白的手,中途接过:“多谢。”
小贩:“”有些无良师兄啊,就是仗着辈分,可劲欺压小师弟了!
天知道这根糖葫芦,朝岁背了黑锅。
他眯眼看向眉眼带笑,很是
体贴的嬴辛,“没关系,我师兄喜欢,就让他吃吧,谢谢你。”
这小魔头不爱吃甜的,让他当恶人,还表现出受恶毒师兄压榨的模样。
小贩走时,鄙夷地看了眼朝岁,又偷偷塞给嬴辛一个。
朝岁:“”
这三串糖葫芦少吃一串,都灭不了他的怒火。
红羽飘落,一只火烈鸟从城墙飞过,停在阁檐上,朝岁瞄了眼“通天”两字,叼着快吃完的糖葫芦,收回视线时,无意瞥见街边小摊的一排书籍。
封面字眼十分醒目。
《替身而已,纯爱天下——沈白休》
底下小字:炸裂!!!
后院三千?非也!风流滥情,非也!为你揭露沈仙主少时千古绝恋,那夭折的初恋,心死的白月光!
朝岁:哦?
原主还有这等情史,他后院那些,都是谁的替身?
他停下脚步,拿起刚翻了两页,盯上一个名字,摊主递给他另本,“道友,这本卖的更好。”
朝岁瞅了眼。
《玄门团宠沈白休》
底下小字:人见人厌?非也!师尊不疼师兄不爱?非也!玄门团宠小师弟来啦!
朝岁:哦。
杜撰之人不会头皮发麻嘛。
意识到都是瞎扯的话本,朝岁打算放下,摊主赶忙道:“这还有其他的,江宗主知道吗?”
摊主从后方拿出一摞:“这些可都是热销。”
朝岁粗粗一扫:《霸道宗主强制爱》、《霸道江宗主和他的掌心啾》、《霸道宗主独宠我》
朝岁脑海浮现出江叶骅的模样。
霸道?
有一点吧,但不多,估计芝麻点大,不知为何他的话本如此青睐这两字。
摊上几乎都是玄门一脉的话本,魔尊xx、妖皇xx,女君xx,山主xx最多的是江叶骅,其次沈白休,两人各种杜撰拉郎配。
朝岁发现有两人神隐了。
玄门师尊和大师兄呢,积威太甚,墨客柿子挑软的捏?
那玄沐仙尊不出现,朝岁能理解一二,修行到了某个境界,即便只是名讳出现,都会产生一定的念力,世人不知,但也会下意识避开名讳,非有要事,不提名号。
这等境界,已形如人间供奉的神灵一般。
朝岁不知在原来的世界,有没有人把他写进话本,但他时常能听到某些声音,一些身处黑暗,颤抖着唤他名号,乞求他出现的声音
一路上,朝岁走走停停,这次停的有些久了。
嬴辛视线落在他手间的话本。
朝岁右手不自觉递了去,他方才翻开《替身而已》的那页,是墨客写的前言,似是为了增加此书的真实性,写道:
天门剑下,即墨尘,少时曾在玄沐仙尊身边随行半年,沈白休此时也拜入了仙尊门下,两人年纪相仿,即墨尘天生
剑骨,千年一遇的剑道奇才,天资卓越,一剑霜寒十九洲。
少年一袭白衣,半年朝夕相处,沈白休对其心生爱慕。
无奈即墨尘无情剑成,不沾情爱,沾之犹如砒霜,沈白休心碎不已,之后即墨尘离开,沈白休出师,开始了放荡不羁的日子。
世人只知沈白休风流成性,不知他后院佳丽三千,清一色素白衣裳,模样更是照着即墨尘刻出来的,他只喜欢那一款,不仅如此,为了不打扰即墨尘修行,四处欺男霸男的沈白休,唯独没碰过天门剑下人士,可谓爱之深,遇到剑修,也是能避则避。
呜,这掩藏在花心风流之下的大情种!看官快快翻开下一页,随墨客一起看两人当年的爱恨情仇、这些年的虐恋情深,隔海相望吧!
哭到你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嬴辛拇指摩挲着书页,看向了身旁的人。
据他所知,即墨尘确实在仙尊门下修行了一段时间,而沈白休,确实有传闻,只喜欢一类男修,尤其是素白衣衫的,以致很长一段时间,素白衣衫卖不出去,没人敢穿在身上。
而世人皆知,剑尊修行之地,就在南海无涯角,无涯海角另一端,是北。好巧不巧,沈白休的仙府就在北面。
这句隔海相望,倒是有几分意思。
嬴辛看了看朝岁,从青年神色看不出异样,但他想,变成了傀儡,还会无意识拿起这本书,足以说明些事。
嬴辛将话本扔回地摊。
残留了些意识,最大的弊处就是,倘若遇到某些能唤起对方强烈情感的人,傀儡可能会做出越主的事。
即墨尘
嬴辛看向通天阁上屹立的火烈鸟。
朝岁正打算拿串糖葫芦,腕间忽地一紧,少年抓住他的手腕,转身朝另个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四周人群一阵喧哗。
呼啸的破空声响彻。
朝岁感受到这方天地,颤动的灵气,在他后方,陡然涌现数道强大的剑气,其中一个剑气最是冷锐逼人,带着至寒的霜雪之气。
朝岁回头,数道长鸿从远处夜空掠来,几乎转瞬之间,落入了通天阁。
等众人回过神,只看到夜空残留的恢弘剑气,宛若一串灿然流星。
“即墨,你在看什么,”
通天阁内,方入座的红衣小孩,虽是小孩模样,翘腿仰躺大咧咧的动作,却半点不像孩提。
他询问之人,一袭白衣,立在窗边,身形如修竹一般挺拔,俊雅脸庞如披冰霜。
即墨尘没有说话。
方才御剑经过,他好似看到下方人群,有个酷似某人的身影。
即墨尘紧抿着唇,冰眸遥望街角,陡然捕捉到某个背影后,眼神瞬变,径自消失在原地。
朝岁被拦住了。
他看着骤然出现在前方路口的白衣剑修,眨眨眼。
“好久不见,”那人嗓音倒是好听,只是如结了冰,一字一顿道,“沈白休
。”
嬴辛有些后悔(),出门没有让人把面具戴上。
朝岁正想着是原主哪个熟人(),身体自己动了。
他本以为是嬴辛的意思,直到右腕费力挣脱少年的手,对上那双冷沉的黑瞳,他才意识到,这举动与嬴辛无关。
不是他,不是嬴辛,那便是原主残留的意识了。
朝岁有些惊讶,这还是他来这世界,第一次感受到原主的意识。
他与沈白休之间,并非夺舍关系,准确来讲,是沈白休与系统达成了某个交易,自愿献出了真身。
交易的内容他不得而知,反应如此大,难不成与这剑修有关?
朝岁想到方才看到的话本,莫非是真的。
嬴辛发现朝岁脱离控制,也瞬间想到了那话本,街角人来人往,他看着朝岁与剑修隔人相望,脸上表情一点点淡去。
少年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要把自己的傀儡抓回来。
他想,天门剑尊也不行。
就在这时,朝岁动了,却不是走向白衣剑修。
在即墨尘对视两眼后,朝岁有种莫名心虚感,身子不受控制,麻溜地一转,就近躲到了嬴辛身后。
随即他像只小鹌鹑似的,脑袋缩了起来,低头埋在少年颈后,好似想要对方把他遮住。
即墨尘像是终于发现了嬴辛的存在,冰冷审视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嬴辛整个人微微僵住,因身后动静,嘴角紧绷。
朝岁在后面涨红了脸,郁闷地随原主意识缩起来,额头抵着少年后颈,而后催促似的,将人轻撞了撞。
“快、快带我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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