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凡有所相
李道真24巴眼
坐在清洁一新的沙发上，李道真推了推眼镜，看着眼前前倨后恭颤颤巍巍的李鬼，
对方正在讲述自己占据的身体，这个小女孩‘李道真’和李鬼的过往。
“……就就是这样样，那天我喝多了，叫她她不搭理我，然后我就生气……砸开门后，珍珍你…她被我押给了何三他们，再然后，珍珍…巴眼你就被警察送回来了。”
挑了挑眉，这经历让她想起了六子，也不知道他们在那边怎么样了，或许可以尝试找找心素。
根据她的推断，这个世界有点像是心素们口中的那些地方。
巴眼思索着抚摸脸上的疤……等等，疤？这个小女孩脸上也有疤？！
在身上摸索一阵，拿出一个圆形的绘有稀奇古怪花纹的翻盖镜子，她上下照了照。
呵呵一笑，抬眼看向鼻青脸肿，脖子结痂的李鬼。
“这疤谁砍的？”
李鬼身子一个激灵，瞬间鸡叫而出
“不…不是我！”然后他急忙解释“是那帮挨枪子儿的催债的砍伤的！他奶奶滴，我跟你说闺女，就因为他们那群杀千刀的，咱家的门锁现在还坏着呢！”
他义愤填膺地控诉着那群放高利贷和暴力催债的人，仿佛有了现在的巴眼，他就有了靠山。
“嘿呦～李鬼，虽然我懒得骗你，但你也别乱攀关系啊，再说一遍，我不是你女儿，我叫巴眼，你也可以叫我诨名白板，甚至道号玉辰，都可以，我唯独不是李道真。”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唯心为真，唯身为困’，这是我和我的两个心素朋友都说过的话。”
“意思是，只有内里是真的，身体只会成为心灵神识的困阻。”
看着李鬼一脸不知所云神游天外的样子，巴眼瞬间失去解释的欲望。
她甚至都怀疑，如果李道真的神识还在这具身体里，有八成可能被面前这个李鬼逼得走上绝路。
“啪嗒。”一个智能手机平放在茶几上，她手指点了点屏幕。这发光的板砖她在曾经的梦里见过。
“你也不用想着逃，你刚才交代的罪行，娘们我可都录在里面了，你敢跑，这手机第二天就会出现在警察局的桌子上。而且……”
巴眼冲着惊恐不已地李鬼呲了呲白牙
“而且，有我这个‘好孩子’的指认，你的罪行只会比何老三他们更重，不会更轻。你可得想好了～李鬼。”
……
“输入关键词：李火旺…”
【……颠佬为爱挥刀，连斩匪徒，李火旺…】
【……行李，孙火旺……】
手指在上面那条很久之前的信息上停留，
“李火旺？”
巴眼挑眉，这个李火旺会是心素李小哥吗？
“叮咚～！”
“李鬼，去开门……”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李鬼出门干活去了。
她起身，手扶在背后菜刀上，
“谁啊？”
“吱——”一条缝打开，巴眼警惕地偷看。
没人啊，
“嗯？这是什么？”
一个十八面的精致工艺品骰子四四方方摆在门口正中间，既没有人影，也没有人声。
巴眼小心翼翼地用刀戳了戳，骰子翻了个面，也没有什么机关暗器。
她这才疑惑地捡起来，关好门。
“……这什么玩意？”
鼓捣了半天，也没发现这东西有什么稀奇的，随手放在口袋里。
“哒。”
骰子和镜子撞到一起。
“呦～这不是小傻子嘛。”
？！这声音是…
“爹…啥玩意？！”巴眼惊讶地看向身旁，那里正站着一个头顶十八面玲珑骰的人
“你怎么多了十二面，你们还能合体？”
挑了挑眉，巴眼毫不吝啬地吐槽着。
“嘿～这有什么稀奇的。”骰子笑眯眯地绕着巴眼看来看去，仿佛在确认什么事。
“你瞅啥呢？这身体不是我的，别瞎看。”
“你又犯病啦？这就是你啊，呵呵～傻闺女啊，你被你爹我耍活啦！”
啊？？？
巴眼疑惑地看着骰子，这都不是他们原本的世界，还有，在突然出现这个世界之前她正做着梦，有人叫她一直往前走，她好像还和谁叙旧来着，她也没死啊，咋就耍活了？
突然，她脑子一转
“你的意思是，娘们我之前死过？怎么死的？”
满脑子疑问，她像往常一样伸出手
“我可能真犯病了，脑子里没有那段记忆。护身符呢，让我看看记忆。”
骰子摇摇头，
“没有，你分身也不行，这里是人界，这些东西都没有。”
“什么人界，那岂不是还有个鬼界？这都是坐忘道的老把戏了，还有人信？”
十分缺德的笑声从骰子那边传来，巴眼瞬间明白，看情况，这不只是有人信了，那数量恐怕还不少……
“新瓶装旧醋，好用就行。”
“……别骗我，非罡可做不到弄出一个真世界来，…除非…你把说不得的真假天道抢走了？”
“你太看得起你爹了，我哪抢得过癫子啊。”
“所以你抢的是斗姥？……”
骰子嘿嘿一笑，好笑地看着她猜来猜去
“嘿嘿～小傻子啊，谁告诉你这是真的世界了，这里是你的梦啊，醒醒吧。”
“梦？！”
窗外流动的云和巴眼一起愣住。
她在做梦？
“咔嚓——！”
随着她信念的动摇，骰子的幻影开始减轻变淡，消散在空中。
四周的一切开始像镜子一样碎裂错位。干净整洁的房屋不再，凌乱的衣物……遍地的碎玻璃和酒瓶子。
满地血迹的厅堂……两双血色的脚印深入阴湿恐惧的卧室……，
“呵呵～呦～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李鬼啊，这最深处的镜子可真难找，就是你欺负我闺女？！”
“噗呲——！”
“啊啊啊我的腿！你他妈谁啊！哪来的混混呸！也敢惹我李鬼！老子弄死你！”
“啪！”
血肉被划破的声音……玻璃炸开的声音……以及小女孩的哭泣声…和
“咚！”“咚！”
重物坠楼声……
啪嗒啪嗒，她身体颤抖着，表情迷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犹豫地迈开脚，还是选择走向窗台，
因为有个声音告诉她，那里是一切的开始，也是这一场梦的终点。
还有很多嘈杂的呼唤声，让她别睡了，该醒了。
越走越高，她伸出手
“刷啦～”窗帘拉开，露出后面碎的满地都是玻璃窗，声音是从这里传来的，但是这里根本没有人。
窗台后面是卧室，他看到了，玻璃对面一个被子裹成的糖三角颤抖着蜷缩在床上。
他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那是！那是！哈哈哈哈！终于给他找到了！
“咚咚咚！咚！咚！咚！”
疯狂地砍门声响起，他瞳孔猛然缩紧，然后面目狰狞地咧嘴一笑，
他推开玻璃碎片，抄起一长条有小臂长度的碎片，跨过窗框。
路过床边他还不忘记，轻轻拍了拍被子，随后地冲向那道千刀万剐的身影。
“哐——砰——！”
门轰然破碎，一片片碎渣划他破戴墨镜的脸，
“噗呲！”
玻璃碎片狠狠插入那道令人恐惧的身影的胸膛中。
但是这人的胸膛不只有玻璃碎片，还有一顶从外面刺进屋里的金刚杵。
“咚！”“咚！”
“囡囡！活着！”
小书生脊背发凉，被吓的连退三步。面前这个老和尚哪来的？！
一个个小土包夹杂着低低矮矮的墓碑……
这是，这里是牛心村的乱葬岗！他不是回家睡觉了吗，怎么会在这？！
“持琉璃真我自在身，观众生苦情相，善哉！善哉！如汝所说，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
汝今谛听，当为汝说。善女人、善男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馀涅盘而灭度之。
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这个一脸慈祥的和尚在说什么？什么菩萨？什么众生相？！
“这位大师傅，你在说什么？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吗？”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施主，贫僧正德寺禅度，在此有礼。”
头顶的戒疤转动，枯瘦如柴的禅度手中铜钵一推。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是来化缘的，还望施主能慷慨一二。”
呼～，原来是化缘，他还以为碰上歹人了。
自己身上还真带着干粮，圆圆的白馒头中间坠着一颗红点，心地善良的他很善解人意，轻轻放在铜钵上。
“大师傅，下次化缘不用请我出来，你们直接来我家吧，我给你们蒸糖包……咦？李仙人？！”
“嗖——！”
李岁触手从李火旺体内弹出，卷起呆愣的小书生扔到自己身后，其余触手也纷纷化作爪牙，挥舞着各种刑具。
狗娃身旁，幻觉李道真拍了拍幻觉和尚膝盖，一脸稀奇地看着眼前这些瘦得没人样儿的和尚。
幻觉和尚一愣，弯下腰去看。
“嘿～大和尚，别看我看和尚，喏～大齐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