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
李道真22人
牛心村，越过朗朗的读书声，李道真有些好奇地看向那边。
里面的夫子瘦瘦高高，大大小小的学生都板起身子，认真学着字。
远离的脚步突然顿住，红袍道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嘲讽一句
“怎么，堂堂白板没见过学堂？”
眺望的目光收回，白板李道真冷哼一声，她没上过学堂怎么了！脑袋后面的心素眼睛一转，一本三字经掉在手中。
她也不搭理李火旺，专心致志地看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
“……”
回到白家大院，白灵淼放下手中水桶直接迎上来。翻出手中东西递过来
“李师兄，你真是料事如神，还真有你的信！”
黄色的符纸夹住一张印有四方人面铜镜图案的信纸，李火旺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
这种样式的符纸和图案，他在监天司翻看情报的时候见过，这是探查司的标志。
东西刚到手，还不等他翻看，那张符纸突然蠕动着活了过来。
这让李火旺瞬间警觉，
“啪！”符箓和信纸摔在地上，左手拉住白灵淼远离，剑指这古怪的东西。
“謕漉……”
这张符箓朱砂色绘就的比较英俊人脸不满地抱怨着，当它完全直起折成两段的腰身，李火旺就看到，对方迷茫地看向他，或者说，他的剑。
“？”
李火旺警惕着，鬼知道他是怎么在那抽象的线条中看出对方长得还不错的。
“你是什么东西！”
“螪。”
符箓飞起来，原地扭了扭自己的身子，叼起地上的信纸就往李火旺身上送。
“刷！”
小小的身体被拍飞出去好远，晕头转向的它更加迷茫了，它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眼四周，又以李火旺和白灵淼为圆心，绕圈观察着他们。
“獒。”
听到熟悉的声音，墙外面的李道真脑袋从书里拔出来，疑惑地从大门走进院里。
“螪？”
“你认识这邪祟？”
李火旺只知道这玩意看起来有些眼熟。
李道真鄙视地看了一眼李火旺，他腰上的监天司腰牌是假的吧？
“堂堂监天司庚旗都没见过探查司的传讯符箓吗？”
“传讯符箓，送条子的，送信的，哦～有的还用他们送餐盒。”
小手径直穿透符箓的身体，幻觉李道真啧了一声。
“它在说什么？”
李火旺皱眉收剑，安抚地拍了拍握住他手的白灵淼。
“螪说，他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些丑了吧唧的和尚……哦，还有大齐的灾民……”
“噗嗤，哈哈哈，他还说他送信小能手第一次碰上拒收的，这庚旗是不是有病。”
信纸终于送到目标人物手上，符箓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火旺，随后迅速自燃，化成一坨灰烬消散在空中。
第一次见识探查司的手段，让李火旺开了眼，读过信，上面确实记录着情报。
“李师兄，是谁的信啊，被那个…邪祟送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探查司送来的，说是大齐灾民在大梁出现，一并出来的还有他们那边的修炼门派和乱八七糟的东西。”
“还有……惑业生说让咱们小心镜子法教……他们……”
“李师兄，惑业生是…？”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白灵淼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好像连知北她们提到过？
对于白灵淼的疑惑，李火旺微微一笑，“她是真一门的长老，兼任探查司的探子首领，之前跟咱们一起抓过心浊。后来还帮咱们一起对付骰子来着。”
解释完老熟人惑业生，李火旺心里疑惑，从表面来看，这个镜子教肯定和诸葛渊之前说的镜子神，也就是蒙鉴有关系。
但是蒙鉴…难道对方也是和于儿神一伙的？可是惑业生他们真一门不也信奉蒙鉴吗？
难不成其实蒙鉴是个精神分裂的司命，导致他的信徒也跟着分裂……他内心猜疑着，越发觉得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毕竟之前那个不自在还说过他们相信‘世界分为两面’这种话。
“镜子法教？身上挂着镜子……时常照镜子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
身为白莲教圣女的白灵淼微微愣神，这特征怎么和最近的牛心村这么像。忽然，她脸色一变，
抓起一面镜子摔在地上。
被拉住往外走的李火旺疑惑回头，二神这是怎么了？
“啪！快！李火旺，牛心村里有他们的秧子了！”
“什么？！”看了看二神，又看了看地上碎掉的镜子，李火旺骤然一惊，反过来拉住二神，找到正在闲逛的狗娃。
不一会，牛心村所有人集合在空地上。
……
“老丈，咱们这是去哪啊？看着前面乌泱泱一片人，事情好像不小哇！”
一个小书生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老丈顺手擦了擦镜子，看着镜子里逐渐变得像个人样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他可是牛心村的老人了，遇到过好几次这种突然叫起来集合的事。
“小娃娃，你是新来的，不清楚很正常，估计又是白家李真人发现什么稀罕事准备除妖捉鬼。我跟你说，上一次那还是天狗食日，李真人他们用的词比较文雅，叫什么天灾……”
“天灾？”
小书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穿过稀松的村民，在已经聚集好的的人墙后站定，他努力地踮起脚试图从镜光和人挤人的缝隙中找到那几个特殊的人影。
拐杖从天而落，戳死一只路过的臭虫，赵五拄着拐靠近狗娃。
“狗娃，这是怎么了？库房物资我刚清点到一半。”
狗娃抱着膀站在乱哄哄的村民侧前方，眼睛扫过其中反着光的镜子，心里有所猜测。
他转头，绕着赵五看了一圈，随后又在其他几个师兄弟身上看过。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们身上都没镜子。
“嘿，李师兄的考虑我曹操哪知道……奇怪，我这脸怎么还痒上了，赵五，你身上有镜子吗，借我用用。”
赵五瞥了他一眼，伸手在身上摸了摸，他虽然身子残疾，但一大男人哪能随身携带镜子啊。
“没有，你自己撒泡尿去。”
狗娃嘿嘿乐着，打了个哈哈这事就算过去了。他又不是真的想照……
随后赵五开始偷看那边的春小满，对方正组织着村民的秩序，认真而严肃。
“安静！”
突然天空划开一道口子，一个红色身影从中爬了出来，他往人群中看了一眼。
这一眼比春小满的剑好使，村民瞬间没了声音。
小书生看着周围安静下来的人群，他扒开最边上的两个田夫，从他们的大腿根挤出来后
一抬头就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对方像神仙画本里那样，凭空出现。
他就是李真人！肯定是！李真人是神仙！
攥紧双拳，他小脸带着崇拜带着害怕，激动得望着那道身影。
“嗯？”
李火旺收缴村民镜子的动作一停，他感受到一股格外强烈的目光，顺着那方向看去，
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小孩。
抓住一旁跟过来的狗娃，李火旺警惕地开口
“那小孩哪来的？”
狗娃抬头去看，原来是之前孙宝禄托人送来的，
“他啊，李师兄，之前孙宝禄送来一批羊，那小孩也是宝禄兄弟一起送过来的，青丘来的。”
“青丘？”看着对方营养不良瘦成干儿的样子，根本不像是青丘人。
仿佛看出了李火旺的顾虑，狗娃板着脸领着小书生来到一旁，
“小孩，你跟孙宝禄什么关系，为什么来这？”
看着面前气势逼人的狗娃和李真人，他们投下的阴影中，小书生瞬间小脸刷白，害怕地说不出话来
“我……我我，锅里…醒过来就被六姐姐救，然后，黄色的草，马车，孙宝禄大哥送我来这里。”
不敢放松警惕的李火旺，听着对方这断断续续不成句的话，大致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小孩差点被灾民煮了，一个姓刘的女人路过，救了他，然后姓刘的女人正好认识孙宝禄，把他送到了青丘，随后孙宝禄又把这小孩送牛心村来了。
再一次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重新检查了一遍这个小孩，确实没什么问题，他挥了挥手。
“行了，你回去吧。最近不太平，别乱跑，尽量在家里呆着。”
嘱咐完，李火旺继续收缴镜子。
足足收了有半个时辰，看着眼前堆成小山一样的镜子堆，李火旺脸色阴沉下来。这才几天，只一个镜子法教的，就这么大的蛊惑力。
“咔嚓——！”
紫穗剑从最后一面完整的镜子中提起，他终于开口了
“把人带上来。”
一个双手被死死困住的女人被春小满押到外地，她一脸平静看着眼前牛心村面色各异的村民。
“吾等…”
二话不说，李火旺手起刀落。
清秀的面庞落到地上，黑布混合着黄土血水，滚到小书生脚下。
他吓傻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这个姐姐他认识，人很好，之前在村里经常免费帮人磨镜子做女红，还总是问他要不要镜子。
有一次他好奇地照了镜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他还惊讶了好久，镜子居然照不出人来。
那个姐姐也惊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是这世间少见的人。
‘人？大家都是人啊！’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但是现在，默默地看着地上毫无遗憾的头颅，又看了看那道红色袍子的仙人。
‘也许，仙人不算是人…？’
李火旺指着这个镜子法教的尸体，警告着牛心村所有人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好，他们是敌人！如有再犯，她，还有这堆镜子，就是下场！”
村民们噤若寒蝉，一个个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去看李火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