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灌注爱情
他们要是打起来的话我能阻止得了吗——
担心得有点忘了身上的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僵持里，苏格兰先生先说话了。
“女孩子的身体不应该被刚认识的男性看到。”
……我好像看到松田眼角抽了抽，想要反驳又说不出什么。
说、说的也是呢…比起松田，在苏格兰先生面前我会更安心一点…虽然是别扭…但也没那么别扭……呜、果然还是会觉得羞耻。
苏格兰先生脱下自己的马甲，稍微叠了一下变成小枕头，我欲哭无泪在他示意下趴了上去。他似乎是挡在了我和松田之间，从餐车下层拿了什么，撩起我的衣服下摆，小心敷了上去。
是冰冷的毛巾。我猝不及防颤了颤，感觉到苏格兰先生戴着手套的手抚过我的腰，似乎在确认还有没有别的受伤的地方。
咿…好、好痒……
“敷十五分钟，一天过后再搽药。”苏格兰先生说，手离开了我的背，然后传来衣物抖动的声音，松田脱下的西装外套盖在了我身上。
松田用鼻音应了声，好像是服软了，坐到我面前的位置，翘起腿。不过我勉强抬起头，还是看到他盯着苏格兰先生的眼神饱含不爽。
“我会帮您准备好换洗衣物和热水，敷完之后去洗个澡吧。咖啡我就放在这里了。”苏格兰先生收拾了我的脏外套和用过的棉球，他抬头看了眼车厢里的挂钟，机械平淡的声音提醒道，“距离下一次【发展】还有一个小时左右，请多加注意。”
我连忙点点头谢过他，可靠的苏格兰先生留下了两杯以我口味为准的特调拿铁，推着餐车原路返回离开了车厢。我又听到松田在啧了。
十五分钟过后，我蹦起来跑去卫生间放松地洗了个热水澡，弄掉了脸上的血，换上干净的衣服，再跑回车厢里来美美享受我的咖啡。
倒是松田，他面前的那杯根本没动。
什么嘛，是还在怀疑苏格兰先生是坏人吗？
“那么，松田，我要好好教训你了。”
喝完大半杯，我擦了擦嘴边的奶泡，端正了坐姿，差点扯到背上的伤。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对面前这个收拾完医药箱就懒懒靠在座位上的男人，施行深刻的教育环节。
“刚才那种抢夺契约者身体的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听到了吗！”
“契约不就是用来可以让我用你的身体活动的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你也得好好和我商量一下啊！”
“……行吧，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一时着急就抢过去的。”
什么嘛，竟然道歉得这么干脆，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教下去了。
“嘛…也得谢谢你当时帮忙解围。不然我就要被抓住了。”我嘀咕了一下，“可是！你竟然骗我…我没有和你说过吗！像是最后那种和熟人说话暴露身份的行为，是绝——对不可以的！让我去交流也绝对不可以！”
松田的表情一下变得烦躁了起来。我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知道你想救那位萩原先生，可是我被派来这里是为了修正时空的扭曲的，不能再破坏历史了！让你远远看着就是最后的底线了！明、明白了吗！”
来到过去的时空，把错误的历史——那个降谷零和那个女人发生的故事——纠正。这就是列车长派给我的【任务】。
松田抬起眼来看我。他的眼睛就像是我被附身后的那双眼，钴蓝色的，在灯光下有着奇妙的折射美感。
“为什么你会被这样安排，你不是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吗。哪里的时空组织在聘用童工啊。”
“……我…我是本来要死掉的人，碰巧被列车长救了，然后列车长给我这个复活机会而已。”
“啊？”
捡到松田、因为发生在那个时空的事情让我沮丧低落了很久，还没来得及和他解释说明什么，我们就来到了这个时空。
详细的事情也只说了我们要【纠正历史】……这么讲，是我的错，是我自顾自就以为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纠正历史，就意味着我们除了修正以外，不能再作出刻意改变过去的行动，但另一方面，这个任务却其实是矛盾地为了改变未来已经发生的事情。
想起松田的身份，我下意识咬了咬唇。
这样的事实对他来说有点过分。
为什么有的人是为了保护别人牺牲了、应该复活却没有复活，但是像我这样平凡的女子高中生，因为被人推下了月台，就可以碰巧遇到神秘的力量救起，然后获得复活的机会呢？
代价仅仅是要去纠正几个被扭曲的时空。虽然听起来像是拯救世界的使命，可我还是觉得……不太公平。
顿时没了教训他的气势，也不想计较他所谓的欺骗了，我低头捏着裙摆把实话说了出来。
松田给人的印象似乎脾气很暴，但他不是那种没品的会乱发脾气的人。
我说完，不敢抬头，但也没能听到他有任何生气的反应。
“也就是，无论是我还是hagi，都没办法像你这样复活了？”
“死后复活本来就是违反规则的…所以我现在才要去扭正历史以作为补偿的代价。如果是改变过去就更不行了，列车长说过了，会有时空警察来追杀的。”
我悄悄抬眼看向他。
松田眉头紧锁，默不作声，脸色里似乎隐藏着不甘心。
我没办法在大人的脸色上读出太复杂的感情……说到底我直呼他的名字，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他的契约者，一时间的大胆和嚣张而已。
我和他之间还是有着一定的距离，他成熟的一面是我无法企及、也无法干涉的。
……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时间嘀嗒响，松田沉默着，片刻后，他大吐一口气，好像要把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释放出去似的。
“我知道了。”
他抓了抓脑袋，肩膀也垮了下来。
“你说的需要扭正的历史，就是刚才降谷做的事情吧？你怎么只是看着，没有去阻止？”
“那个不是关键……关键是接下来的事情。”
要怎么解释呢，总之，既然松田认识【目标】，那就先从他介绍起吧。
“根据我知道的，就是因为时空扭曲，【目标】他…那位降谷零…？他会被影响，导致行动上的【不正常发展】，最后因为那个【关键行为】引发蝴蝶效应，世界的未来可能会变成完全陌生的模样。”
我当初理解的是，就像是七年后的我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哥一样…这种程度的变异。
“降谷零是被影响的人…与其说是我们的【目标】，不如说是【时空扭曲】的目标。”
“所以才有那个女人出现吗？我就说，我分明记得zero为了个女人才上的警校，还一直是单身，什么时候有的交往一年的女朋友。”
“不、不对……”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跟他说明任务的核心关键。
因为他们是熟人，总感觉要对松田解释起来好怪啊。
“其实…那个女人……就是时空扭曲的本身。”
“……哈？”
“所以说，那个女人就是时空扭曲的本身，会修改周围的人的记忆，让在真正历史上没出现过的她存在显得自然。她是…像什么来着…像那种，树干上要生出新的树枝的预兆。”
我努力用自己也不太好的表达能力说清楚，复述着曾经从列车长那里听来的概念。
“然后、然后为了制造更大的扭曲，也就是让树枝真正生出来，她的目的是，接受来自【目标】的灌注。”
啊。
我脸又热了起来。幸好松田没在意这点。
“灌注？灌注爱情吗？”
“……”
“喂？”
他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一把拍开。我又没有走神，就是难以启齿而已。
可是时间不多了。
我抬头看了眼挂钟，不自在地清清嗓子。
“就是，在和她交往了一年的历史之后，因为自己的事情，降谷零对她提出了分手…她很痛苦……然后因为不想回到有两个人回忆的家…现在应该是进入了那附近的旅馆，就在居酒屋的附近。”
接着，有人见她独身少女一个，给她下了药。好在是那个人最后因为别的事情阴谋没能成功，可是她迷迷糊糊中向刚刚分手的前男友求助，前男友…降谷零还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爱意，匆匆赶来，被她纠缠着，过了一夜。
“然后…呃，由于没做防护措施…那个…中、中标了。之后就…就，女的怀孕了，因为舍不得就没把孩子打掉…七年之后他们会再相遇……以为女的和别人生了孩子就吃醋，霸道地趁着某次机会再占有她…就怀上了第二胎……”
我闭上了眼，耳边是松田再次骤然爆发的狂笑喷泪和拍桌。
“灌注噗哈哈哈哈哈哈那我没猜错哈哈哈哈哈的确是灌注爱情哈哈哈哈哈降谷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