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装可怜博同情
近日是书院最忙碌的日子，顾盼发现刁难他的人少了。
而他终于也可以喘口气，打扫卫生的时候，躲在暗处观察正在上课的书生们。
顾盼从没有放弃，即使现在已是贱籍，他也想通过攀附上书生，改变现状。
不得不说，他的野心不小，却用错了地方。
黎木站在阁楼上，静静的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阿南跟在先生旁边，自然看到了楼下的那一幕。
“先生，不管管吗？”
“太早了。”黎木狡黠一笑，“我要看看，他选中了谁。”
在周目一里，顾盼进入学堂不到一年，便因为抄袭别人的文章，被文章的主人举报到黎木这里。
黎木那时为了顾盼的好名声，怕影响到他考试，就给了一些钱给受害者，选择息事宁人。
他处处管着顾盼，让他不要动歪心思，却反倒被他记恨，嫌他啰嗦事多。
之后此类的事件频发，黎木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管顾盼在干什么。
却不想顾盼暗地里勾结了贵族，用他的钱做了许多肮脏事。
想想周目一里的记忆，黎木眼神越发冷冽。
黎木真想不明白，这种不思进取的烂泥，有什么可攻略的。
他冷笑一声，带着仆人离开。
歇课的钟声响起，教书先生离开课堂，学子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或是在探讨问题。
顾盼右腿因为没有了脚掌，瘸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走进课堂打扫卫生。
他有意无意的盯着学子们看，在看他们腰间的玉佩，没有挂玉佩的都不在他狩猎范围之内。
那些大多是普通学子，家里并不富裕，将来也不会有多大的出息。
他重点的观察对象都在那些腰间系着玉佩，衣着光鲜华丽的人。
除去极其厌恶他的霍玉明，顾盼在角落里注意到了一位学子。
暂且不知道他叫什么，看似穿着普通，衣服却是昂贵的料子，头上的玉冠更是价值不菲。
他一瞬间看直了眼，一张桌子一张桌子擦过去，擦到少年的桌子上后，故意打翻了他的墨台，乌黑的墨汁撒的一地都是。
“啊……对不起……”
顾盼慌忙跪在地上擦干净墨汁，他可怜慌张的样子让少年责怪的话堵在口中。
“弄干净就好。”
“是……我一定打扫干净，学子请放心……”
顾盼尽显可怜，本就脏兮兮的衣服蹭满了墨汁，这下就更脏了。
不过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宋绍礼无聊间打量了他一脚，竟发现他的右腿残疾，整只脚掌被截断，不免有些同情。
“你叫什么名字？”
“回学子，顾盼……”
顾盼颤巍巍的抬头瞄了一眼，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立刻埋下了头。
“学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宋绍礼摇头，“没有，你去忙吧。”
“是……”
顾盼一瘸一拐的退下，宋绍礼看着他走出去，一时间不明白黎先生为什么要让一个残疾之人干活。
不过他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作为世家弟子，宋绍礼父亲在朝中为官，京城暗流涌动，父亲为了保护他，将他送到母亲的故乡云墨小镇避难。
等京城风气过后，再将他接回去。
授课结束之后，宋绍礼走出书院，家里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小厮看到少爷出来，捏着一件衣服披在少爷身上。
“少爷，天气冷了，你得多穿点。”
“嗯。”
宋绍礼搭着小厮的手进入马车，他爹给他买的院子在最西边，说远也不远，走路却要耗费一些时间。
另一边，顾盼趁着没有仆人注意，拿起长杆打下几颗柿子，悄悄的放进宋绍礼的桌子里。
第二日一早，宋绍礼打着哈欠坐下，伸手一摸愣住。
也不知道是谁放了几颗柿子在他的书桌里，宋绍礼疑惑的看着纸条，上面写着昨晚打翻了他的墨台，特意给他的赔礼。
宋绍礼觉得那小仆人挺有意思，捏着柿子笑了笑。
柿子红彤彤的，尚未成熟，需要放几天才能吃。
这样一来二去，顾盼成功在宋绍礼面前混了个脸熟。
这天快放学时，顾盼故意往桌子上一磕，把自己磕的头破血流，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到宋绍礼面前。
“宋学子……”
“你这是怎么了！”宋绍礼把他扶起来，看着他浑身是伤的模样，心中为他打抱不平。
“谁欺负你了吗？”
顾盼故作委屈的摇摇头，眼泪嗖嗖的往下掉，把可怜演到了极致。
“宋学子，没有人欺负我……是我平时干活干的不好，才会惹大家生气……他们才会故意针对我……”
宋绍礼见惯了勾心斗角，却也恶心这种行为。
“我带你去见黎先生，他会帮你的。”
“不！”顾盼突然惊恐的瞪大眼睛，眼中充满了排斥和慌张，“别……别带我去见黎先生……”
宋绍礼不解：“为什么？”
在他心里，黎先生为人正直，怎么会让自己的仆人这样祸乱规矩，自然是要严惩这种行为。
可顾盼听到要带他去见黎先生，反而露出惊恐害怕的目光。
宋绍礼心中猜疑，难道这一切都和黎先生有关。
可他想不明白，黎先生光明磊落，为人善良至极，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这话要是说出去，他是不会相信的。
“顾盼，那怎么办，你是黎先生的仆人，唯有他可以帮你主持公道？”
顾盼却跪在地上不肯说，伤口的血液顺着脸颊往下流，滴答滴答的砸在石板上，看着瘆人。
宋绍礼不忍心，掏出怀里的帕子捂在他的额头。
“顾盼，要不我将你买来，你去我那里如何？”
顾盼刷了一下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宋绍礼，他要等的就是这句话。
“真的吗？”
“君子所言。”
顾盼感激的磕了一个头，被宋绍礼拦住。
“好了，快回去把伤口处理好，我这就去找黎先生，把你的卖身契要过来。”
“嗯……”
顾盼看着宋绍礼急匆匆消失在转角，脸上的可怜表情瞬间消失，有的是脱离苦海的兴奋感。
他终于不用被困在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宋绍礼是谁，那可是京城的名门贵族，跟在他身边当仆人，哪怕是个身份低微的马夫，也要比在这里强。
就算他不能成为读书人，也可以另辟他路。
等他哪日飞黄腾达，一定要回来杀了这个黎木，让他这些日子里虐待自己。
虚伪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