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善恶
第二日上午，太阳高高的挂着。
车窗外面的景色变得枯燥起来，一路都是光秃秃的沙山，虽然车内有空调，但是部分旅客还是不由的滋生出那种干燥的感觉。
火车卫生间，拥挤的空间站了两个人。
“呃…呃，呃……”
女人呕吐完，林雾南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了她。
“好点了吗？”
女人接过抿了一口。
“阿南，这都两个月了，你说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她摸了摸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
男人抱住女人的腰，“男孩儿女孩儿都无所谓。”
接着女人转过话题。
“我看那傻小子可是一只肥羊，放在咱们嘴边了都不吃？”女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平淡。
“我们这一路是去拜菩萨的，自然要心诚一点。”
男人摇了摇头，想起了二十几天前那个年轻人的警告，那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危险的时刻。
“可我爹说贼就是贼！做一万件好事还是贼！”
“你爹真做过一万件好事？”
女人愣住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她不甘心的问道：“你确定不做？”
“再等等。”
与此同时，另一边，与林雾南同座的小伙子正拿出自己的干粮吃着。
两个油饼，就着矿泉水、榨菜吃的滋滋有味。
一个穿皮夹克的黄毛青年走了过来，自来熟地坐到了小伙的旁边。
“嘿哥们，要不要最新款的智能手机？”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在四处乱转。
他把一部九成新的3g手机拿了出来，展示给小伙子看。
小伙子一看手机里面的清凉美女图片脸一红，小声说道：“俺没钱！”
黄毛看小伙子老实，往他身边凑，“兄弟，今年才出的最新款3g智能机，可以看那种高清视频，只要699，一点也不贵。”
“俺没钱，买不起这么贵的。”
“你们这些挣钱回家的，哪个兜里不揣个三五八万的？”
“俺真的没钱！”小伙护住了自己的腰，同时屁股向后挪。
黄毛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不信，除非让我搜一下。”
“哎你这人咋这样啊，说了不要就是不要，再这样俺叫乘警了！”
小伙的说话声音大了起来，引得周围乘客纷纷转过身来注视。
黄毛见事不可为，于是笑了笑就离开了，寻找下一个兜售对象。
大唐在211年之前，由于技术原因，火车票并未实行实名制，这时候管理比较粗糙，有很多扒窃、行骗等事情发生。
没过几分钟，林雾南与女人回来了。
“哥俺给你说，刚才俺碰见一个染头发的二杆子，非要给俺推销他的那破手机！幸好俺机灵……”
小伙心里藏不住事，将刚才的事一股脑的告诉了林雾南。
“二宝，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林雾南看着这个傻小子，内心感慨，这个世界单纯的人不多了。
在一路的交谈中，林雾南知道了这个小伙子叫牛二宝，老家在中原，后面为了生计，举家迁到了安西。
二宝为了挣钱娶媳妇，已经有三年没回家了。
他这次挣够了钱，准备回家盖一座新房，然后找人说媒娶老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唉，让一让啊。”
一个穿着夹克的男子端着刚泡好的桶面从过道向前走
同时，迎面也走来两个男人。
三人恰好的在林雾南他们座位处相遇。
两个男子让开，让端泡面的先过去。
就在这时，情况发生了变化。
“哎！”
只见端着泡面的男子被后面的人绊了一下，泡面一下子撒向了牛二宝，并且成功的撒了牛二宝一身。
牛二宝赶紧站起来，用手拨衣服上的泡面。
他是个直心肠，边擦边说那个男子的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撒了俺一身，这还有一天的路呢，可让俺怎么办。”
男人态度也不好，叫嚷着：“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要不是你靠的近……。”
说了一大串，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俺看你就是故意的，这么大地方牛都过得去，你一个大活人过不去？”
“我怎么故意了，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
牛二宝气的咬牙，他把衣服脱了，硬塞给了对方，“你赔俺的衣服！”
“你这破衣服凭什么要赔！”男子把衣服扔在地上。
“俺嫩你娘。”
别看牛二宝个子小，但血气还是有的，直接向对方推了过去。
对面被推了一个趔趄，气不过向牛二宝扑去。
顷刻间，两个人就像公羊斗角一样顶了起来。
就在二人推搡的时候，几个热心的乘客开始拉架，拉架的人也包括刚才路过的那两个男子。
“别打了好不好，都是文明人，要讲礼貌的啦。”
“冷静一下。”
“打架要小心坐牢啊。”
牛二宝和那名男子被众人拉扯着尝试分开。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一只手悄悄的摸向了牛二宝腰间。
轻轻往上一拍，牛二宝腰上挎包里面装着的一个油纸包无声掉落。
那只手刚想要去接油纸包，结果突然手腕传来一股钻心的疼，东西落入另一人手中。
手的主人抬头看见了林雾南，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无声的在说不要捞过界。
手的主人见计划失败，狠狠瞪了一眼林雾南后转身离去。
那人走后，闹腾的场面迅速冷静下来，和牛二宝推搡的男子也骂骂咧咧地离去。
林雾南明了，联系昨晚的事情，他们两人上车前牛二宝就已经被这伙人盯上了。
刚才这几人演的这一出叫做“圈羊”，通过制造各种矛盾，一步步地把目标困入局中，然后分散其注意力，顺手牵羊。
林雾南对牛二宝说道：“你看看丢了什么东西不？”
牛二宝闻言下意识一摸腰间，然后焦急道：“俺的包呢？”
“我刚好也捡了一个包，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这是俺的包，谢谢哥，你真好。”
牛二宝接过油纸包急忙看了一眼，万幸钱还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呃……呃，呃。”
就在这时，女人的干呕声引起了牛二宝的注意。
“哥，嫂子不会是生病了吧？”
林雾南拿了塑料袋递给女人，然后悲伤地说道：
“我老婆确实生病了，听说千佛窟的菩萨灵，所以就陪她出来去千佛窟旅游散心，顺便拜一拜菩萨。”
牛二宝小心地问：“那大姐得了啥病？”
“癌症。”
这话说出来不只牛二宝震惊，就连女人也瞪大了眼睛，所幸由于角度关系，牛二宝没看见女人的正面表情。
“这……，俺听人说了，癌症可治不好，又得花好多钱呢。”
“唉，可不是吗。”
接着林雾南又开始讲自己二人为了治病如何如何，总之要多悲惨就有多悲惨。
牛二宝听着林雾南的那一声无力的叹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此刻心里很难受，迫切的想做点什么。
他觉得林雾南人很好，主动帮自己找回了包，要是别人，肯定就昧去了。
十来分钟后，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他起身来到了厕所。
拿出钱袋子，揭开油纸包，从里面取钱。
“一、二、三、四、五。”
取出了五张钞票后，想了想，又取了三张。
此刻，他觉得这省下来的八百块很值！能做一回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