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泄露天机
孙伯武和商智在周文赵武的带领下，来到清水潭，远远地望见云聪站在蛇背上，在水面划行，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好不快活，眼神如刀地望向周文赵武：“他就是这样被蛇妖抓走的？”
周文赵武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低下头去，不敢做声。
孙伯武看着他们呆头呆脑的样子，就像两只鹌鹑，气不打一处来，折下一根树枝：“我怎么养了你们这样的废物。看我不打死你们。”说着，就往周文赵武身上招呼。
商智见此情形，知道正是除掉云聪的好机会，拦住他道：“孙兄，我听人说，与妖为伍者，必为妖孽。我们清平县出了妖孽，就要想办法将他除去。”
孙伯武扔掉手中的树枝道：“以商兄之见，如何除法？”
“请人！我听说十五年前，张天师就曾以飞符伤过此妖。”
十五年前，张天师以飞符打伤云聪的事，尽人皆知。当时若非玉衡真人相救，云聪早就一命呜呼啦。
孙伯武点点头：“你说的对，清平县决不允许妖孽的存在。我这就派人到君山去。”他回到家中，未做片刻停留，直奔后院的阁楼。
孙伯武曾暗中多次派人去杀云聪，可是每一次都失败了。但是若以除妖之名，就能光明正大的除去他了，心中甚喜：“圣尊，云聪那小子与蛇妖过往甚密，妖性已显，属下打算以捉妖之名将他除去。”
铁面人沉吟道：“此计虽妙，但时机还未到。”
孙伯武有些不解，这大好的时机，圣尊怎么会时机未到呢，问道：“为什么啊？”
“如今我们并未掌控清平县的局面，我们要杀他，必须一击而中，并且我们也不能亲自动手。如果有什么闪失，我们就得不偿失啦。更何况如今，他得灵蛇庇佑，我们未必能杀的了他。”
“属下不明白，云聪当真有什么离奇的身份不成？为何我们不能亲自动手？”
铁面人道：“我已经派人查过啦，他腰间的那块玉的确是神界之物。如此说来，他已得神人庇佑，所以必须一击而中，而且那条龙蛇来历不凡，既与他交好，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那条蛇不就是一条普通的蛇妖吗？连人形都未化，有什么特殊的来历？”
“魔君道衍曾养过两条灵蛇，一条是红色的，叫红英。一条是白色的，叫邓蓉。二蛇相生相克。你所见到的就是灵蛇红英。”
孙伯武脸色微变：“这么说这条灵蛇至少有千年道行了。可是圣尊，云聪不但发现了田家的家谱，还得到了黑魔令，很有可能也知道了尚德公的事，如果他仿效尚德公之行，我们孙家的地位可能不保。”
铁面人淡淡地道：“你放心，即便他知道了也无用。不借助黄门的力量，那个构想都只是空想。你将他招入季子学堂，不就是为了阻止他进入黄门吗？”
孙伯武将云聪招进季子学堂，不是为了给刘家面子，而是为了方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找出破绽，在紧要关头，将他赶出季子学堂。既然圣尊猜到了他的心思，他也不再隐瞒，道：“圣尊英明，属下确有此想。不过，留着他终究是个祸患。”
铁面人灵机一动，想出了一条毒计，道：“刚才你说灵蛇尚未化成人形，让我突然想到一个计策。这计策虽然未必能直接杀了云聪，却可以毁了他。”
孙伯武喜道：“请神尊示下。”
“我已被人查过了，这小子体质特异。他的眼泪可以解百毒，甚至有复生之力。他的精元可以助妖化形。我们不妨将这件事告诉那条灵蛇，那条灵蛇就会帮我们对付他了。要知道没有一个妖怪能抗拒化形的诱惑。你放出风去，就说云聪是望墟之境的魔童？”
当此之时，天地共分四方，分别是东方碧落，西方浮游，南方鸿煊，北方朔方。而望墟位于四方之中，是天地之眼，葬神之所。据说，每隔几百年，望墟之中就会出现一个魔童，改天换地。
孙伯武心道：“难怪那日金雕能死而复生？原来是他的眼泪可以解百毒。那又怎么样，最终还是会死在我们手中。”拱手抱拳道：“圣尊英明。不过圣尊，我们说这小子真的是望墟之境的魔童吗？”
铁面人呵呵一笑道：“是与不是，并不重要，只要那条蛇相信他是就行啦。”
“是，属下这就去办。”孙伯武认为，只要云聪不能阻止他的计划，是杀掉还是毁掉，都没有区别。他正准备离开，忽听铁面人道：“等等，玄阴洞那边什么情况？”
孙伯武转过身来，有些生气：“那黑鬼还是不收我们送去的礼物，相比以前派出去的人都被骂回来，这次他非但没骂，还让人带了口信说，宜各安其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铁面人道：“继续送，财物不行，就送美女，一次比一次重，我相信终有打动他的那一天。”
孙伯武见圣尊对一个如此不入流的小角色如此看重，心中有些不服气：“他不过区区一个神侍，连神籍都没有，我们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铁面人叹了口气道：“神侍虽小，却是神的耳目。有他们的相助，我们才能隐蔽的更好，不是吗？”
孙伯武豁然开朗，如果在神界多个耳目，以后行事就方便多了，而且他们所行之事，必须要神侍帮他们隐瞒，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布置。”
周文赵武被孙伯武抓起来，狠狠地揍了一顿，罚了半年的月俸，彼此抱怨起来。
赵武道：“周兄，你胆子也太小了些，为什么不看清就跑？”
周文道：“你还不是一样，跑的比兔子还快。”
赵武冷哼一声道：“周兄，上次你在剑仙庙，被吓尿还不承认，说是出汗。那你这次又是什么？”
周文气的满脸通红，指着赵武，十分气愤道：“你……我这是……，我问过二爷，这属于过激反应。”
原本周文赵武是很好的搭档，赵武一直敬重周文比自己多读几天书，称他为兄，自从上次见周文吓尿，暗骂他为怂包，就对他鄙夷起来。
赵武轻蔑地笑道：“什么过激反应？我怎么没听说过？”
周文反唇相讥：“那是你孤陋寡闻。就好比有些人怕猫，有些人怕老鼠，当他们见到这些东西时，就会反应过度。因人而异，反应各不相同，跟胆子大小无关。”
赵武鄙夷地看着他：“我姑且信你，但是希望你下次再见那条蛇，不会再有过激反应。”说完，大笑几声，扬长而去。
周文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拳头紧握，恨恨不已。
每天下了学堂，学聪就会早早的将课后的功课做完，悄悄地来到剑仙庙。那条灵蛇每次都会在剑仙庙中等他。
自从上次水中相戏之后，云聪对灵蛇的好感陡升。他不再惧怕那灵蛇会冷不丁的咬自己一口，有时甚至会抱着巨蛇脖子，做出亲昵的动作。
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和灵蛇一起在水中嬉戏。有时候，灵蛇会将身体盘成一个圈，好像一条圆形的竹筏。云聪双手抱头，躺在它的身上，抬头望着天，和它说话。
他曾不止一次地幻想，灵蛇有一天会修炼成人形，成为他的朋友。可是幻想终究是幻想，只是给人虚无的希望罢了。
忽然有一天，云聪晚上开始做一个奇怪梦，而且一直重复这个梦境。
贴满喜字的房间里，喜庆祥和。一张方桌上，几支红色的蜡烛围成一个心形，微风透过门缝吹进来，烛光摇曳。
他望着坐在锦被上的新娘，激动的搓了搓手，缓步走到她身前，轻轻地掀开她的盖头。
一张美丽又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见新娘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伸出右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柔声说道：“玉珠，你怎么哭了？”
刘玉珠泪眼朦胧，楚楚可怜，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轻启朱唇道：“聪哥，我太高兴啦。”
云聪坐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香肩，柔声道：“我一直期盼，有一天，你能成为我的新娘。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啦。”
刘玉珠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浮现笑意：“我也是。”
他托起玉珠的脸，深情地望着闪闪发光的眼睛：“玉珠，今生我愿与你一起白首偕老。”说完，俯身轻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眉毛，吻她的嘴唇……他闭上眼睛，含着她的嘴唇，就像含着充满芬芳的花瓣。
这香气真的让人沉醉，他有些眩晕。
突然，他睁开眼，发现怀中的刘玉珠竟然变成了与自己一起玩耍的巨蛇，一惊而起。
醒来后的云聪，觉得又困又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食自己的身体。
以前每天放学后，云聪隔三差五都会邀请孙小北和王铁柱到后山去玩耍，可是最近几日，一放学，他就消失无踪。
孙小北觉得奇怪，最近云聪好像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心中似乎藏了什么事。
刘玉珠也觉得云聪怪怪的，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一日，云土堆见云聪神色异常，似乎是中了什么邪，问他是不是遇到了灵蛇。
云聪被逼不过，终于交代了他与灵蛇的来往。
云土堆脸色惨白，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长吁短叹，突然抓住云聪的胳膊，郑重地道：“聪儿，你一定要听二爷的话，为了云家，千万不要再去见那条灵蛇。”
云聪与灵蛇相处日久，感情已经非比寻常，听二爷如此说，有些不舍：“二爷，为什么啊？它对我很好，不会伤害我的。”
云土堆带着哀求的语气：“聪儿，就算二爷求你。为了云家，远离灵蛇。”
云聪见二爷神色郑重，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心中猜测，二爷如此行为，一定是算出了什么，也许这与云家的命运有关。
他眼中含泪，难以抉择。
是灵蛇让他从失去金雕的痛苦中走了出来。如今让他与灵蛇绝交，实在有些不舍。可是他又怎么忍心伤害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呢？
再见了，亲爱的朋友！
他虽然不愿，但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他知道，有的选择，根本不由得他选择。
从此以后，他每天放学之后，不再去剑仙庙，遇到灵蛇就躲的远远的。
可是每天晚上，他还是会做那个奇怪的梦。他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梦一直萦绕着自己？
没有灵蛇的陪伴，日子变得平淡无奇，波澜不惊。
有一天傍晚，一条黑影来到云土堆的窗前，将一只绿色的小虫，放入了云土堆的窗下。
七日之后，云土堆突然病故啦。
云聪不知道二爷得了什么病，总感觉他死的很蹊跷。他从小就爱听二爷讲故事，可以说，二爷是他除了爹娘之外最亲的人。如今二爷突然病故，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他想到四叔说的诅咒，但又解释不通。只有有了孩子的人才会受到诅咒，二爷一生未婚，怎么会受到诅咒？
他心中猜想，莫非是因为他为我泄露了天机？……那不是很普通的几句话嘛？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会是天机呢？如果因为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要人性命，这老天也太霸道、太小气了吧？
云聪思来想去，忽然发觉二爷的话似乎有所隐喻。
玉衡真人曾说，他送的玉玦能保自己十八年平安？那十八年之后呢？玉衡真人没说。
可二爷的话，似乎给出了答案：“躲的过，飞黄腾达。躲不过，形神俱灭。”也就是说十八岁将是自己的大劫。
而“你以后少去剑仙庙，那对你不好。那灵蛇遇之不祥，你要避开它。”，这句话似乎就是向自己说明了破灾之法。
如此想来，二爷的确泄露了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