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有答案的答案
没想到罗宜可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子健呆在原地，他此时的大脑不够用。不知道该如何执行下一个程序。回忆太多，用它去打扰现实，会不会太冒昧。
转念又想，其实至少应该上去打个招呼，问问近况，一时之间，内心的感觉极其复杂。
，时光谁也阻挡不了，能够顺应规律去走是件好事。但为什么内心会觉得如此苦涩。
子健掐灭手中的烟，用脚狠狠一踩，准备离开。
转身，一抬头，差点和迎面走过来的人撞上。
“哟，叶二公子，是你啊？”对面的声音隐约传过来。
子健仔细辨认：“是郑宇，啊不，是赵宇，对吧？”
对方轻蔑一笑：“您老人家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样，刚才看到罗宜可了吗？”
子健尴尬地点了点头：“看到了，她抱着女儿去那边了。”
赵宇又冷笑了一声：“她女儿？那是我女儿，你可不要乱给我女儿找妈。”
叶子健很惊奇，原来竟然猜错了，“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
赵宇耐住性子，继续问：“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叶子健很惊奇赵宇这个问题，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又不能不回答：“没啥打算，估计相个亲，结个婚啥的吧。”
“那年我让你找罗宜可好好谈谈，你为什么不谈？”赵宇终于再也忍不住。
“啊，那个时候，我……我……”，子健在极力回想，“我没想好，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我父亲刚去世，一切乱糟糟的，觉得很累，没有力气。”
“是吗？有件事，我觉得本来应该让罗宜可告诉你，但我估计就算老死了，她也不会讲，干脆这个恶人我来当。”
赵宇顿了一下，“她，曾经，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叶子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哪跟哪，怎么可能？
“我说的是事实，信不信由你。不过，你知道当年的罗宜可是怎么挨过来的吗？
你想过她会怎么面对吗？这件事放在别人身上会，只会放在心底，然后继续向前把日子过好。
她可倒好，白白浪费了那些年的青春。像我这样，都能结婚成家，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知道她究竟差哪了，直接把自己锁起来了。真的可怕。
但是，罗宜可就是那么“轴”的一个姑娘，因为她的“轴”，到现在连个婚都结不了，不知道在死守什么，谁也说不动她。我觉得她可以找个庙，出家算了……”
这个时候赵宇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摆了一下手，跟子健告别，然后匆匆离开。
叶子健愣在原地，他试着把赵宇的话理出一个头绪，大概意思是，罗宜可曾经怀孕，是自己的，然后她为了这件事，十五年就这样耽搁了？！
大街上车水马龙的喧闹声，将子健的思绪淹没，完全不知道方向在哪。
子健回家一直思考到深夜，在缭绕的烟雾里，他没法想明白。如果赵宇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当年就是亲手把罗宜可扔了出去，然后让她独自面对这件事。
这与一艘小船漂在狂风大海上有什么区别？她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她怎么可以平静地面对以后的生活的？
那个时候不是在读大学吗？她怎么有办法让其他人不知道的？
叶子健忽然感觉从手指传来灼烧的痛，长长的烟灰无声落地，一片狼藉。无意识地瞄到床角，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姑娘朝她没心没肺地笑着，呵，居然是罗宜可。
突然子健清醒过来，想一千遍有个屁用，必须把罗宜可抓过来“严加拷问”。
子健迅速拨通电话，等了一会，睡意昏昏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我，叶子健。你，立马起来穿衣服，多穿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你没搬家吧？”
那边沉吟片刻回答：“好，没有。”
叶子健开车等在宜可家楼下，四周一片寂静，车内灯光昏暗，可叶子健的内心却分外清醒。
宜可随意地扎着头发，罩着一件长外套下楼，四处张望。
子健按了一下喇叭，宜可听到，快步走过来，打开车门，坐了上来。
两个人对视着，时间一下子仿佛停滞，空气凝固。
宜可率先打破沉默，“怎么了？子健，出什么事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罗宜可，你怎么了？”
宜可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不懂。”
“十五年前，有件事与我有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宜可没想到子健要追问的是那么久远的事，如果不提，她真的没必要想起。
“虽然与你有关，但不代表你能解决，我们那个时候太年轻。”宜可试图条理清晰地说。
“所以，你一个人有能力解决？”叶子健反问道。
“没有，我那个时候也茫然无措，或者说无知者无畏。如果你今天不提，我是真的快想不起来了。”
“那么，你当初一定要分手，是因为这个吗？”
“嗯，是的。确切地说，你考上交大那天，我就决定了。
我自卑，我不想把自己置于一个随时会被抛弃的境遇，那个时候我信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子健冷笑了一下，“罗宜可，我发现你从来没信任过我。你把我当什么？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把我推开，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宜可眼眶湿润，她不敢看子健，然后极力克制地说：“当然爱过。那个时候我知道你爸去世，我不想再去添乱。我想去看你，可是我不敢，毕竟分手是我提出来的，所以只能远远望着你。
曾经，为了忘记你，我去过你的学校，你的城市，每天临睡前默念一遍你的名字……
我觉得自己像在渡河，渡一条永远过不去的河。”
子健觉得自己的情绪也难以压制，他质问道：“罗宜可，你太狠了。你知道当年那个分手对我打击有多大吗？
你把自己锁起来的时候，也顺便把我给流放了。从那以后我就找不到家。遇到的人不少，最终哪个都不对，你影响了我的价值观，甚至影响了我对人生的判断。
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会让我有个落脚点？”
宜可用手捂住脸，回答不出来。
什么样的答案才是圆满结局？人生怎么做才是没有遗憾的？
十八岁时回答不了的问题，三十三岁就能明确地回答了吗？
夜幕下，月光清冷地透着光。“嘀”的一声，车内报时2013年7月8日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