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再等了，分手吧

    时光于宜可而言，过得很慢。学日语，学游泳，占据了她的大部分空闲时间，这样的忙碌让她觉得内心充实，似乎内心也不那么焦灼了。

    时光于欣然而言，却过得飞快。航站楼外，欣然看着天上飞过的飞机，心如刀割。

    因为他的至爱——商泉，即将从这里出发，踏上另一段人生旅程。

    这一个月来，欣然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她总会梦到那年藏身的豆腐房，她梦到等了很久，商泉都不来找她，黑暗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而不管怎么怕，该来的还是要来，一个月仿佛一分钟，飞快地就过去了。不管她有多不情愿，也不管她有多痛苦。

    商泉站在安检前，跟几个来送行的同事聊着，眼角却在不停地瞄着欣然。

    欣然站在大厅玻璃窗前，眼睛望着外面，怎么也不肯过来。她是真的不想哭，但是眼泪就是忍不住。

    从小爸妈忙于工作，跟她告别的时候她都从来不哭，因为她总想至少还有干妈和商泉，现在商泉要离开那么久，想见一面都是种奢侈，那种无力感又如离家出走的那年，不可阻挡地浮了上来。

    商泉匆匆送走了同事，慢慢走近欣然，他抬起手臂想要搂住欣然，欣然一个下蹲躲了过去。商泉内心也在煎熬，很多次，他也想过，干脆就这样，哪也不去。

    可是他不能忘了那个雪夜，那个无声的吻就是无声的承诺。

    如果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和欣然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作为一个男人，他必须为将来努力一把。人生如果不能忍受短暂的再见，将来可能就是再也不见。

    所以现在，这个机场撕裂的又岂止是欣然的心呢？

    商泉拿着登机牌，无奈又痛苦地看着欣然。

    突然欣然转过身来，满脸泪痕地对他说：“我不想再等了，分手吧！”

    商泉一愣，随即上前紧紧抱住欣然，他懒得管周遭的人如何看，此刻他只想紧紧抱住她，好像她真的要跑了。商泉焦急地说：“好吧好吧，我不走了，乖，登机牌在这里，我立马撕了它，好不好？”

    欣然抬起头，边擦眼泪边哭着说：“撕了登机牌有个鬼用！”商泉笑了，眼前的这个女孩一如当初那个粘人的小女孩，只要自己不理她，她就会撒娇耍赖，不然就哭给他看。

    商泉压制着内心的翻涌，轻轻在欣然耳边说：“那，我该进去了。”

    欣然推开商泉，然后拿他的衣袖擦干眼泪，一边提起他的背包，一边把他推向安检。终于要进去的时候，商泉回头再朝欣然挥手，欣然用手捂住半张脸，朝着商泉挥了一下手，转身跑出了航站楼。

    商泉上了飞机，找好位置坐下来，他想把手机拿出来给欣然发个短信，结果从兜里掉出来一张小卡片，上面三个怒举双手正在发功的葫芦娃，模样憨态可掬，卡片背面是欣然神采飞扬的几个字：“你敢变心，我灭了你！”

    终于，泪水打湿的不只是欣然的双眼，还有罗宜可的双眼。不管有多么不舍这个夏天，同学们即将告别短暂的大学生活，奔向四面八方。

    大家纷纷在熟悉的建筑前合影。在六教学楼前拍毕业照的那天，宜可他们班排了很久的队。

    焦阳似火，花市很少会那么热，但那天太阳火辣得让人睁不开眼。宜可在队伍里站了很久，觉得人要被晒晕的感觉，于是就想，干脆先回寝室睡会再来。

    结果回了寝室一睡就不知睡了多久，直到电话铃把她惊醒，电话里是石丽震耳欲聋的声音：“罗宜可，你还不快点来，就等你了。”

    吓得宜可也没时间看看自己睡成啥样，就狂奔过去。最后毕业照定格里的她就是个疯婆娘的形象。

    晚上毕业舞会，大家在灯红酒绿里宣泄离愁别绪。甚至于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同学，此刻都能抱头痛哭一场。每个人感伤的并不只是这三年的情谊，更多的是与青春告别。

    宜可也说不出心里是何种滋味，比起青春的告别，她更感到茫然，因为完全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不像有的同学要么已经找好就业单位，要么已经找好发展城市，还有的准备一毕业就结婚成家。

    这个时候郑辉过来，拍了一下罗宜可的肩膀，笑着对她说：“罗宜可，希望你以后能生一对双胞胎。”宜可也笑了，“这话放在你身上应该会比较快。”

    宜可接着问：“你和你女朋友靠什么坚守这份感情呢？”郑辉回答：“当然是信任啊。”“那如果她以后混得比你好呢？”“那我就做好她背后的男人。”

    宜可突然有点感动，也替郑辉的女朋友感到幸运。

    宜可实在有些受不了伤感离别的气氛，然后就悄悄下了楼，一个人往寝室方向漫无目的地走。

    走到小竹林的时候，宜可故意没有从中间穿过，而是从旁边绕着走。毕竟上次尴尬的经历还记忆犹新。一想到这里，宜可情不自禁地笑了。

    忽然，有人在后面喊住了她：“罗

    宜可，等等。”黑暗中，宜可看不清楚是谁在喊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就继续往前走。喊他的人紧跑几步，追上宜可，气喘吁吁地说：“怎么越喊你越走啊？”

    宜可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学习委员金子杰，宜可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以为我听错了呢。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金子杰有些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地说：“这封信，给你。”然后就快步走开了。

    回到寝室宜可打开信才发现，这是一封情真意切的情书。字迹隽秀，笔体漂亮，里面甚至表达了，如果宜可愿意，他甚至愿意跟她一起去荷市闯荡。

    这可让宜可吓得不轻，她觉得自己从没有做什么，怎么能让金子杰产生误会。

    深刻检讨了一番，估计是自己有一次在黑板上无聊写了一首小诗，被金子杰看到了，从而产生了错觉。但不管怎样，这个时候玩这个，“黄昏恋”都嫌太晚。

    宜可在信封背后写下“心有所属，对不起”几个字，然后拿出上次管金子杰借的笔记，毫不犹豫地把信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宜可掏出手机，看了半天。她在想，不知道子健现在在干什么，两年多没联系，不知他有没有从父亲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

    现在自己快毕业了，想想应该找他聊两句，哪怕他不理自己，听听他的呼吸声也是好的。

    于是宜可在键盘上艰难地摁下那几个倒背如流的号码。

    电话“嘟嘟”声响了很久，宜可在心里说，如果倒数三下再没人接，就挂掉。“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