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孩子，心性不稳

    大年初二的街，虽然还是阴冷潮湿，但欣然内心却分外温暖，因为他的商泉来接她了。欣然里面穿着长裙，外面罩上一件羽绒服出了门。

    走到大厅，电梯门一打开，欣然发现商泉正站在电梯口，有些意外，随即她迎上去，拉着商泉的手说：“我们今天去哪儿？”

    “回趟老房子，怎么样？”

    欣然高兴地点点头，挽着商泉向外走去。二十分钟后，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小院，那个红色的二层小楼依然等候在那里。商泉和欣然站在那里，脑子里不停地在回放过去的事：欣然走丢，商泉拉着她回家；欣然在楼前追着商泉，要商泉玩打仗的时候必须带他一个；还有商泉妈妈从远处回来，拎着一大包菜的身影……是谁说回忆没有任何力量的？如果有人陪伴你一起怀想共同的回忆，会不会筑成一种刻骨铭心的力量？

    商泉摸了摸欣然的头，“走，进去吧！”

    屋子里的东西几乎已经搬空了，显得空荡而冷寂。可是两人相伴，却觉得这间小屋装的全是温暖，曾经，这里摆的是小餐桌，那里放的是缝纫机，上面放的14寸彩电，也不知道当初干妈是攒了多久的钱才买到的。

    两个人默契地谁也不说话，任凭共同的记忆在内心回荡。虽然离开不过几个月而已，可是生活的变化却是天翻地覆，这里却成了世外桃源，经常出现在午夜时分的梦，让人魂牵梦萦。

    欣然低头，发现地下还有张小纸牌，上面三个葫芦娃怒伸双手，准备发功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商泉看到了，然后说：“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找到一套了，不然我们俩可以玩一回”。欣然瞪了商泉一眼：“明明知道我回回都会输，谁扇得过你？”商泉疼爱地看着欣然：“因为怕你哭，我最后还不都是让着你么？”

    正当两个人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时，商泉的“掌中宝”铃声，划破了这份宁静。欣然扫兴地走到一边，装作没听见，商泉看了一下号码，又看了一眼欣然，无奈地翻开手机接了电话。接完电话，商泉走到欣然身边，正想说话，欣然却突然抱住商泉说：“不要说话，我知道你又要提前走了，让我抱你一分钟，就一分钟……”

    商泉厂里有了突发状况，提前结束了假期，只好回南山去了。

    叶子林也在收拾行李，准备年初三就回单位。假期只有一个月，到期了。回去还有一些杂事要提前打理，他默默地把黑纱戴在手臂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穿上外套，想起还有事要交代，就走到子健房间。

    子健此时正在漫无目的地翻着汽车杂志，看到哥哥进来，就放下书，等着哥哥开口。

    “子健，我走了后，你要多照顾老妈。”子健点了点头。

    “那个罗宜可是你的……”子林突然觉得“女朋友”这个词用在十八九岁的孩子身上有些可笑，然后他换了个词，“好朋友吗？”

    子健会意地笑了一下，坦率地答：“曾经是”。

    子林很吃惊，难怪说小孩子心性不稳，朝三暮四，就没有常性，然后他接着说：“子健，我觉得你现在年龄还太小，情绪又不稳定，谈恋爱容易受伤。如果可以，顺其自然吧，不必强求”。

    子健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且他还有些不适应去和哥哥讨论这样的问题。

    子林又接着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大学生涯很重要，你有什么规划么？”

    这话，问到子健的痛处，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想了片刻，他茫然地叹了一口气说：“哥，我不像你那么优秀，虽然曾经我也以为并不比你差。但那天大家在一起喝酒，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什么目标。我不知道你读大学的时候，是不是每天都有清晰的规划，反正我没有。而且，我也不喜欢现在的这个专业，我觉得每天都是浑浑噩噩，茫然无知。爸这辈子虽然没有什么高学历，但是却有清晰的目标，所以他一直是我的榜样，现在爸不在了，我更迷惘了”。

    子林拍拍子健的肩膀说：“你这种感觉我也曾有过，但是你可以边读书边找方向，总会找到的，不必操之过急。”子健觉得子林的话没有建设性，但也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着看向窗外。

    宜可此时也盯着窗外，她内心有些焦灼，一直在想子健会不会给她打电话。这两天她一直在想如果子健打电话给她，她要怎么把那件事告诉她。可是自己又随即否认这种想法，就算告诉了子健又能如何，告诉我他又能达到什么目的？翻来覆去，宜可被折磨得茶饭不思。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万一老爸看出来追问，那可不得了。宜可觉得更焦虑了。

    转眼寒假就要结束，大家都要返校。欣然在电话里和宜可依依不舍地告别，告诉她要给自己多打电话，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自己。不要怕双向收费太贵。宜可有些难过的答应了，心想，又是一场离别。

    宜可觉得自己是不是该主动给子健打个电话，哪怕跟他告个别也好，然后她用手机拨通了电话，电话是子健妈接的，子健妈说，子健一个星期前就返校了，说是学校有事，要回去提前准备。

    宜可挂了电话，内心有些失落，子健为什么要提前回去呢？

    子健坐火车返回新海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院里了解休学事宜。他觉得自己当初追寻梦想太盲目，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专业，而且也错过了转专业的机会，最主要他迫切需要走出去想想，自己究竟要什么。

    院里对他的这种想法感到十分惊奇，毕竟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会有人无故提出休学申请。子健了解了情况之后，发现要达到休学条件十分困难，每一项都需要提供一系列证明。他躺在床上反复思量，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第二天，他向院里提出了退学申请。办完相关手续，子健把一些东西寄放在室友那里，简单地准备了一点行装，买了一张地图，然后骑上自行车，开始了自己的放逐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