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战神陨落

    夜黑风高，阴云密布，一场大雨来临的前兆。

    漆黑的草原上，无数人慢慢的移动，他们人手一把铲子，在草丛中挖出一个个小洞。

    李存勖看着天空，也不知道这场雨能下多大，要下多久。明天就断粮了，将士们饿着肚子，再加上天气寒冷，契丹兵杀过来，定会兵败如山倒。等待只有死亡，那就杀出一条路来。

    他转身回到营帐，让传令兵召集将领开会。

    “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军中断粮了。”

    “什么？没了粮草这仗还怎么打？”

    顿时将领们开始议论起来。

    “告诉你们，不是让你们动摇军心的。相反寡人想要你们明白，想要吃的，敌军营帐中有，再往前，上京好酒好肉等着你们。是想喝酒吃肉还是饿死，你们都说说。”

    “我等愿誓死追随陛下。”

    众将还能说什么？陛下都定了调，我们还能说什么？你指哪我们打哪就行了，勇往直前说不定还真能杀出一条血路。

    “今晚三更时分夜袭偷营，我们要速战速决，先拿下这块绊脚石，然后直取上京。有敢言退者斩。”

    众人得令，回营休息，只待三更一到发起偷袭。

    李晟率领二十万定难军，寻着唐军的行军印记一路尾随而来。这日唐军两员大将被耶律德光打成重伤，早已有斥候汇报给李晟。李晟心中窃喜，真是天助我也，断粮的唐军又遭遇败仗，恐怕溃败也就在这两天了，传令大军随时做好出击准备。

    李存璋为先锋，直取中军。石敬瑭，刘知远从左右两翼掩杀，史建唐断后。漆黑的草原上，三十万骑兵悄无声息的慢慢向前移动，当看到契丹军营稀稀落落的几百个火把还在闪烁时，唐军发起冲锋。三十万骑兵犹如钢铁洪流一般飞速涌动，大地震动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惊心动魄。

    忽然，飞速奔跑的战马突然栽倒，一匹，两匹，一片，两片战马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混合着士兵们的哀嚎，响彻天地。

    唐军中计了，前军飞奔的战马不断踏入陷马坑，马蹄折断，士兵摔倒，后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战马疯狂的向前冲锋，又接连不断折断马蹄。三十万骑兵陷入绝地，又处于黑暗之中。可怜的唐军被这犹如死神一般的暗夜不断收割着生命，死神的镰刀不停的挥舞，顷刻间这片草原变成了人间修罗场。

    李存勖眼见自己的军队成片成片倒下，心中郁结，痛不欲生，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喷出，栽于马下。黑暗之中大军又乱作一团。周围的人大声呼叫陛下。后军的史建塘远远看到中军大乱，急忙奔上前来，寻不到陛下，心中大急。

    此刻契丹军中，号角连连，亮起无数火把，刹那间漫天箭矢夹带着火箭铺天盖地而来，无数人和马纷纷中箭。史建唐心中焦急，不停呼喊着陛下。一支支火箭落在周围，史建唐终于发现一个身材魁梧，金盔金甲之人被火箭射中。他急忙跑上前，扑灭铠甲上的火，背上此人，打马向南逃去。

    耶律德光算计到唐军想要速战速决，必定会来偷营，于是趁着黑夜挖了无数个陷马坑。契丹大军三轮箭雨射完，放弃马匹，步行结阵向前杀去。

    唐营后方的李晟远远看见唐军陷入死地，二十万大军从后方杀出。唐营后军看到无数打着定南旗号的骑兵冲过来，以为援军到了，顿时欢呼起来。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些定难军不是来支援他们的，而是要将他们斩尽杀绝。定难军冲入唐军阵营，将毫无防备的唐军斩落马下。可怜的唐军，被前后夹击，知道大势已去，四散溃逃。

    李存勖的第一次北征几乎全军覆没，李存璋，史敬思，康君立战死。能活着逃回来的士兵更是寥寥无几。石敬瑭和刘知远进攻侧翼，发现唐军中计，便早早就带着残兵逃走了。

    史建唐载着李存勖逃出十里，战马已经无力再跑，看看身后并无追兵，史建唐在一个小湖旁边停下，人和马喝饱了水，再将水壶的水慢慢喂给李存勖。李存勖慢慢转醒，看着身边只剩史建唐一个人，一代雄主居然嚎啕大哭。

    他哭自己的无能，将三十万大好儿郎的性命白白葬送在异国他乡的草原上，任由野狼分食，使他们的灵魂再也回不到父母妻儿的身边。这一刻他理解了周德威的不辞而别，战争的残酷往往会在一瞬间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他哭自己的愚蠢，优柔寡断。念及兄弟之情，心思手软，白白葬送三十万大军，恨他自己是个政治白痴。

    他哭自己的不孝，有负父王嘱托，临死之前都没能完成遗愿。

    他停止哭泣，虚弱的靠在一块大石上，望着史建唐嘱托道：

    “我时日无多，还请史将军替我办件事。”

    “陛下何苦如此，属下一定把陛下背回唐国，整顿兵马来日再战。”

    史建唐跪在李存勖面前，哽咽着说道。

    “没有时间了，你要答应我，早日结束这乱世，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但愿这世上再无战乱。好想看看百姓们的笑脸咳咳咳，你听我说，不要轻信任何人，我知你忠义，但跟错了人反而会害了你。当今天下有能力，有心胸，有魄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人恐怕也只有我那个结义兄弟了，不要再回唐国，投奔胡途去吧，我要你誓死效忠胡途，助其成就大业，早日一统华夏。”

    “陛下，不要再说了，留些力气，我们这就回去。”

    史建唐痛哭流涕，听着陛下给自己交代后事，又想到恩师周德威临走之前给自己说的话，胸中憋闷。

    “记住我说的话，去找胡途，我这个兄弟会为我报仇，你也不必难过，人终有一死，我这一生杀孽太重，如此死法已经是老天开恩了，周将军，还是你看得开啊。”

    李存勖使出最后的力气，仰天长叹：父王，儿臣无能，特来向您请罪。

    一代雄主李存勖就此陨落。

    鼎湖流水合龙归，

    万岁功名映月辉。

    壮志未酬空悲切，

    金戈铁马震九州。

    山河破碎风飘摇，

    江山如画空余恨。

    老父灯前承顾盼，

    丹青留取后人间。

    李存勖悲壮的一生就此结束，更多的功过是非留待后人评说。

    史建唐就在这鼎湖旁边挖了坑，将李存勖埋葬。简单立了块石碑，留下印记等待将来有机会再将尸骨请回祖地安葬。

    唐军除了溃逃的几千人，尽数被定难军和契丹军斩杀，耶律德光这一战足以载入史册，不仅以少胜多，更是战损寥寥。这为他之后的帝王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耶律德光热情招待了李晟，二人年纪差不多，也很聊得来，更多是李晟有意巴结耶鲁德光。

    耶律德光一时兴起，拉着李晟的手要结为兄弟，日后相互扶持，共抗中原。李晟求之不得，欣然答应。两家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

    天道盟五路大军化整为零，成功潜入陇右地区。杨衮和呼延凤在六盘谷两侧的山崖上安放炸药，养精蓄锐，等待李晟大军回归。